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重生之与君厮守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42章 暴风雨下的宁静
“周怀政昨日出宫了。”妇人端详着一尊金塑的菩萨。
“原来圣人已经知晓了。”临旁站着一个穿盔甲的将领, 铁甲衬得人格外威严。
“我虽不出皇城, 可这东京城中的事务,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眼下周怀政已经找了杨崇勋与杨怀吉为内应。”
刘娥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看着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李少怀低下头,拱手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此事一旦开始处理,势必会牵连众多人, 杨崇勋是老将,高门出身, 若是臣, 会先看看杨崇勋的决定。”
“等待是最漫长的,也是最凶险的, 杨崇勋手里有禁军,稍有不慎, 或许东京就真的变天了。”她说着有可能发生的凶险。
李少怀浅笑, “圣人有臣,东京变不了天。”
年轻人笑的很是自信,她问道:“你有什么良策?”
“杨崇勋此人在藩镇的名声不好,贪婪又怕事, 能应下周怀政必然是有什么把柄落于人手,但臣觉得他不会胆大到去造反的,若他中途反悔, 势必会找到一个他认为可靠,又能保下他的权臣来依附。”
“能够保下他的人,就只有我与丁谓,但周怀政反的是圣人,扶持的是寇准,那么杨崇勋就不会选择我这个寇准的学生,如此一来,丁谓得到此消息必然会先斩后奏,向圣人邀功。”
“这于圣人而言,一本万利,一个居功自高之人若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必然要忘形,不出三年,圣人可借此事,肃清朝野。”
刘娥直盯着她,李少怀虽穿着甲胃,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则让她惊讶,“好一个,捧杀!”
“不过圣人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丁绍文。”
“他们虽是父子,但是丁谓此人最大的私心还是自己,况且我已下了他的权,已过去多年,还有什么不妥?”
“正因为他们是父子,丁谓迎寇准多半是他的主意,三衙掌管天下禁军,然更戍法使得我仅识得京城各部,城外之军不受我调度。”李少怀知道自己的恩师还有一个心腹将领,此人正执掌着一只军队,于是躬身,合起双手请求道:“请圣人许我持虎符调兵之权,以防突变。”
三衙无调兵之权,虎符在枢密院,刘娥沉下脸,“你倒是敢求。”
“圣人可以看得见臣的心,臣便敢求。”
“看见你心的不是我。”刘娥负手缓缓朝殿外走去,“你直接去找王贻永要虎符吧,反正不用我的命令,他也敢将虎符借给你不是?”
刘娥走了两步又转身,“我不是疑你,历代帝王都不允许大臣们勾结在一起,可纵观前朝数千年,哪一朝又能完全制止呢,遂我也明白,你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是。”
寇准获封莱国公却被罢相,几个女婿也因此称病告假在家不敢朝,国公府在皇城脚下,对临原先的万寿长公主府。
殿前司极一匹棕色骏马疾停在国公府大门前,前来牵马扶人的是围府的禁军都头。
“这段时间可有人来探视过莱国公?”
“有,都是莱国公的女儿女婿,不过都按殿帅吩咐,未让任何人入府。”
李少怀下马,抬头看着寇宅新换的门匾。
都头挥手急唤道:“开门开门!”
有爵位在身,莱国公府的吃穿用度还保留了丞相正一品的规格,府上的人除了不能自由出入,一切皆如常,寇准喜奢华,因此寇宅并不比对面的长公主府小多少。
李少怀入府,女眷及下人纷纷回避,静坐中堂等候要见的人,而在此期间,连一杯茶都没有。
“汝还来此作甚!”远远就听见屏风内传来寇准沧桑的声音。
李少怀起身拱手,“恩师。”
“哼,你不用唤我恩师,我寇准生平坦荡,为人光明磊落,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学生不会忘记恩师的恩情,只是朝中的斗争,恕学生难为。”
寇准歪坐在座椅上,连看都不去看她,冷哼道:“是老夫技不如人,才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当了道。”
师生隔阂的越来越来大,李少怀自知劝不动,“恶人不会长久下去,奸臣也不会一直当道。”旋即作揖道:“学生会还天下一个真正的繁荣盛世,还请恩师保重身体。”
看似安宁的东京城,实则暗潮汹涌,繁华的夜市中处处暗藏杀机。
“周怀政许咱们高官厚禄,勋爵田地,可若事情败露,这不就是造反吗,造反可是要株连的!”杨怀吉苦着一张脸,先前在一番诱惑下,二人答应了逼宫一事,如今细思后果,不禁害怕了起来。
杨崇勋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扭头看着杨怀吉,“怀政与我是八拜之交,我这身紫金鱼袋还是他替我邀来的,说起来,我在东宫时与寇相也有些交情。”
“可谋逆是无可赦免的死罪,哥哥与我年少时就侍奉官家于东宫,至今已过去三十载,官家尚在人世,若成了,周怀政或许是有功之臣,可咱们身为武将,难免要被世人诟病,再者,历来的武将,功高盖主者有几人是善终的?”
“太.祖杯酒释兵权,那些老将们不也只剩下了富贵么,咱们老了,还不如将此事揭发,守着安稳的富贵,少争些名利保平安。”
杨崇勋沉着一张老脸,此事由他与周怀政里应外合,再加上京城外还有一个守将朱能,不是没有机会成功的。
见杨崇勋犹豫不决,杨怀吉跪下道:“哥哥!”
“哥哥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看看家中的女眷,我们两家上上下下加起来数百人,若未成,便要血流成河。”
“如此一来,怀政他就...不过他若死了,对我倒是没有坏处!”杨崇勋横过心,只是还是有些惋惜,“只是…寇准便要因此永远翻不了身了。”
“哥哥可是可惜寇准的才华?”
杨崇勋点头,“澶渊之战,我亲眼见寇准领军之才,实在可惜。”
“也不可惜,寇相虽有才,然恃才傲物了些,否则又为何弄得朝中人人都不待见他?”
“眼下棘手的是,此事要向谁说才好,直接报给圣人,恐获罪己身,咱们得找一个承担风险的人。”
“如今圣人跟前的红人是殿前都指挥使,此事无论告诉谁,只要向圣人禀报,便是头功。”
杨崇勋摇头,“不,殿帅不同于其他人,他是寇相的学生,又极念旧情,我们不能冒风险。”
杨怀吉走进一步,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人,右相!”
夜晚的开封府街道上有禁军巡逻,巷中耸立的樊楼灯火辉煌,舞乐不止,食客搂着女子涨红一张脸。
一辆马车途径汴河驶入甜水巷,车夫提拉缰绳,将马车稳稳停在晋国公府门前。
栀子灯的红光映照人脸,未等着蜀锦的来人开口,看门的厮儿就笑盈盈的躬身迎了上去,“杨使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要找阿郎?”
“正是,老朽是来寻晋国公的。”
“阿郎在府上。”厮儿后退一步,伸手示意入内。
正值深夜,偏院的灯火都熄了,刚刚泡完脚的丁谓也准备吹灯休息。
——咚咚——咚咚——
“阿郎,杨将军求见。”
刚伸脚脱鞋的人顿住,“哪个杨将军?”
“马步军都虞侯,客省使杨崇勋。”
“杨老将军?”久处官场,以他的经验来看,老将军深夜造访必有大事,于是又起身踩进脱了一半的靴子,拿了件褶子就出去了。
边走边更衣的人快步走入待客的中堂,笑眯眯道:“杨老将军!”
杨崇勋从座上起身,一把拉住走过来的丁谓,湿红的眼眶一闪一闪,意会的丁谓向中堂左右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喏。”
直到所有人都走后,杨崇勋才颤声道:“右相,有人要谋反啊!”
杨崇勋的话使得丁谓大惊,“什么?”
“今日下午,昭宣使周怀政找到下官,与下官策划发动兵变,欲废皇后,诛杀右相您,复相寇准,扶持太子登基,让官家退位为太上皇。”
“这这这...”刚还一脸笑意的丁谓登时吓的煞青,不禁后怕着,若杨崇勋没有来禀报,明日一早,自己怕是要尸横街头,“你随我入宫去见圣人!”
“爹爹!”
隔空传来的一声喊话,吓得丁谓缩头一震,回头见是自己的长子,遂松了一口气,“伯文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方才的话,孩儿全听见了,孩儿以为,爹爹不应该直接去见圣人。”
“为何?”
“圣人虽重新启用了爹爹,可是猜忌之心仍旧,爹爹若全夺了此功,日后功高盖主,怕是更要引起忌惮,不如去找风头正盛的太师,曹利用,与之商量对策,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消除圣人的疑虑,还能有调兵之权,先发制人!”
长子的一番话,使得丁谓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曹用之从景灵宫回来后官家许了他一支禁军。”
丁谓的话也让杨崇勋惊吓了一番,心道: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明日兵变,曹利用与殿前都指挥使各有一支可供调度的禁军,真要对阵起来,输赢还不一定呢。
于是丁谓听从了长子的话,深夜去见曹利用商量对策。
寅时三刻,万物俱静,连那夜市都冷场了不少,只剩下花酒楼里还有些寻欢作乐的酒客,枢密副使曹利用从城东的城防营中调出一支禁军,将赵恒赐给周怀政的府邸团团围住,又连夜敲响了宫门,将此事通报给了刘娥。
——哐!—— 城楼鼓声想起。
“四更到!”
惊醒的人从榻上起身的,和起中衣,将袍子随意一披就出了房门,今夜屋外无人守夜,长廊内的栀子灯都熄了几盏。
月光静洒在庭院中,李少怀抓着袍子的领口慢慢走下石梯,院子东边十几丈远就是马行街,她似乎听到了兵刃以及铁甲的摩擦声,似乎看到了火把的光照。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句轻柔的问候,带着点点慵懒的睡意,“你怎么就起来了?”
李少怀转身,连忙走近将身后披着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我睡不着。”
披过的袍子温温热热的,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可是为了周怀政一事?”
李少怀点头,看着自己方才拿出的虎符,继而负手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今夜许不是一个血光之夜,但注定有人要为此难眠。”
“明日你与泱儿好好待在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赵宛如心中一紧,“你...”
她转身将握虎符的手提到她跟前,“明日城中会有变故,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有事。”
她将手包裹住,走进她的怀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五味杂陈。
抬起头,看着她被月光所照的侧脸,深知,只有风暴过后才有真正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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