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来的人是一位上校，两人对视半晌，姜蔻率先伸了伸手，停止大眼瞪小眼：“你坐。”

　　上校对她很客气：“诶，好的。”

　　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也没有说话，就一直盯着看，把姜蔻盯得坐立不安，最后上校也默默离开后台，门再次被关闭。

　　姜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群人怎么那么客气，想问就直接问呗，还不好意思了。

　　门第三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段书。

　　这下不止段书想问，姜蔻也想问她点东西：“总教官，霍队的海云藻结果怎么样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猎鸣队长拿的采样应该是要给霍谊做实验的，她出比赛时霍谊都不在自己位置上。

　　果然，段书点下头，大方分享给姜蔻这种重要消息：“污染雾对海云藻属于养料，她正在做其他植物的实验。”

　　姜蔻眼睛一亮：“我能去实验室看看吗？”

　　“这个……”段书倒不是想拒绝，而是她没有给帝国打工，霍谊实验室进出需要上级许可，决定权不在她身上。

　　“可以。”殷贺珍走进来，视线跃过段书，移在坐着的姜蔻身上，“正好顺路，我带你去。”

　　段书立马站直，比在傅校长面前态度还要认真。

　　殷贺珍在电话里给过姜蔻洪式药店的继承权，还是挂名拿分红的那种，姜蔻认出她来，立刻正色嘴甜吹捧：“谢谢殷姐！”

　　“殷姐？”殷贺珍饶有兴趣地轻笑了声，自从到帝国后还没有人敢这么亲切的喊她，都是正经喊军衔的，她没有反驳称呼，“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好的。”姜蔻给队友四人打个招呼，提着兜跟上去。

　　符方泽在群里咋咋呼呼，原封不动把话扔回来，还附带一张和符家兄妹的合照：“殷中将诶！你人脉很广嘛！”

　　姜蔻笑着关掉光脑，段书没有一起去实验室，所以路上只有她和殷贺珍两人同行。

　　殷贺珍毕竟是参加元首选举的人，选举时间很快结束，新一任元首大概率是她没错，候选人们的情绪把控能力都很强大，但姜蔻依旧察觉到她隐约的欲言又止。

　　既然把精神力辅助药剂拿到明面上，姜蔻就没有想过要藏起来，在对方纠结到底问不问时，姜蔻率先开口：“是精神力辅助药。”

　　殷贺珍在会议上跟那群拐弯抹角的人说话说惯了，一时间没能适应姜蔻的话题转换，怔住好几秒。

　　姜蔻：“药方我可以给你们，但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复刻。”

　　“……”殷贺珍沉默地停下步伐，郑重地看了过来。

　　之前脑内闪过的无数想法，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所有杂乱思绪被她抛的一干二净。在此刻，任何事情的重要性都比不过姜蔻的这句话。

　　“谢谢。”她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语气与姜蔻道谢，这声感谢似乎并不只代表她一人，而是代表更多的群体，“只需要药方即可，我们会尽力研究。”

　　姜蔻抿了下唇，对这种研究说法不抱太大希望。

　　之前她就让俞曦试过剥离污染雾，俞曦在她认知里已经属于精神力强的人了，可还是没能成功剥离。

　　……

　　到实验室，门外站立的守卫队把二人拦住，丝毫不惧殷贺珍肩膀的中将军衔。

　　在出示只有调查组才拥有的出入许可证后，守卫队才放两人进去。

　　实验室只是几间不起眼的普通小房子，里面摆着一个个实验器皿，有植物有动物，还有污染雾。每间房子的门都是开的，一个个穿着白大褂，姜蔻还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在走动。

　　殷贺珍带着姜蔻沿路走到最里侧，霍谊正巧从里边出来。

　　霍谊看到殷贺珍也不意外，像是习惯她出现在这里，反倒看见她身后的姜蔻时很惊讶。

　　得知姜蔻来意后，霍谊果断喊来调查队队员，把刚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姜蔻，没有任何隐藏的想法，也没有过问她想要知道什么。

　　“……”

　　两人安静等姜蔻看资料，姜蔻看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想了想道：“这样，我先把药方给你们，你们看看能不能复刻。”

　　姜蔻思考过药方会不会太引人注目，毕竟自己的精神力高到有些特殊，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也不方便解释。

　　自从之前用精神力零距离接触过雾气后，她脑内就隐约有一点想法，现在看见这份资料后更为确定，连霍谊接下来的实验都不需要再看。

　　雾气对人类是一定有益处的，且越接触雾气，越能锻炼精神力。

　　结合星网里一些人以前的“药师浪费天赋”说法，姜蔻有所察觉，这说法并不是单纯惋惜入错行，而是大部分药师的成长速度都比较快，尤其S级药师。

　　现在想来，或许是经常清洁药材的缘故？

　　姜蔻的话一出，霍谊洗手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向殷贺珍：“什么药方？”

　　殷贺珍冷静看她一眼，等她把手擦干净远离水池，才开口道：“精神力辅助药剂，能在药效期间把精神力扩增几倍。”

　　“啊？”这附近没有别的人，刚刚送资料的队员早就离开了，霍谊险些摔倒都没人帮着伸手扶一把，她隔空抓了两下才重新站起来，完全失去形象，“没开玩笑？？？”

　　“你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霍谊自言自语，没等殷贺珍回话，一把拍了拍姜蔻，音调抬高：“姜同学！我好爱你！”

　　姜蔻被霍谊用力抱了抱，还转圈原地蹦跶了下才松开。

　　霍谊双手按住姜蔻肩膀，极为认真的询问：“有没有考虑过来我的实验室工作？我可以直接给你副队长的职位。”

　　一旁真正的副队长路过：？？？

　　副队长靠近，把她的手从姜蔻身上扒拉开，两人的互动根本不像上下级关系：“对人家妹妹动什么手脚呢。”

　　霍谊给给副队重复药剂的事。

　　下一秒，按在姜蔻身上的手则变成了副队长的：“你好姜同学，有没有考虑过来实验室工作，我可以协助你任职下一任调查队队长的位置。”

　　霍谊认真思考起中途加进来就升队长的可能性：“也不是不行。”

　　姜蔻笑了笑，没有真的当真，她把药方递过去，三人轮流看了一遍，在看见要用污染雾炼药后也没什么古怪惊讶，似乎早就有这种想法。

　　霍谊找来几个队员，带进来一起做实验，顺便让她们给姜蔻解惑。

　　“这是提取污染雾的机器。”

　　提取雾气的机器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镊子，镊子长约五十厘米。

　　储存污染雾的器皿被打开，刚好能容镊子伸入，正常来说都会穿过雾，但这个镊子就像能触碰到实体般，从中夹出一团，再放进药炉里。

　　只是接下来的画面和姜蔻当时的不太一样。

　　姜蔻炼药时，雾气在接触药材的一瞬间便会融入进去，而此时却贴附在药材上方，相斥般无法融入。

　　队员们下意识看向姜蔻，实验室里的霍谊皱了下眉，再次尝试一遍失败后才从实验室走出，没有回头便抬手制止队员们想要发出的询问，拿起药方反复对比每一处细节。

　　姜蔻跟上去，手指轻敲两下，沉思道：“或许是提取雾气的方式有问题。”

　　既然别的地方都没问题，那只能是机器提取和精神力提取的区别了。

　　霍谊侧头望来，思索了下，想要亲自实验：“我来试试。”

　　“队长，太危险了！”

　　没有人敢随便把精神力放在污染雾里，这可不是简单的被雾气缓慢入侵，这相当于直接跳污染雾里洗了个澡啊。

　　队员们倒不是想制止霍谊的想法，而是觉得万一精神残疾，调查队缺谁也不能缺了她。

　　副队长和霍谊一样戴着眼镜，只不过她比起霍谊要矮半头：“我来吧。”

　　队员们这次没啥意见了，安静如鸡，副队长瞪这群人一眼。

　　霍谊还是蠢蠢欲动，副队长一巴掌把她拍了回去，随后自己走进实验室，姜蔻观察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可以在旁边作为引导。”

　　引导，指挥系的常用语。通常都由一方精神力强的人，引导另一方弱的人，用精神力做较为危险的事情。

　　霍谊惊讶，完全没问姜蔻的精神力能强到什么程度，立刻把副队长喊出来：“她引导我，我来实验！”

　　“……”

　　两人站在实验室内，厚玻璃窗外排排站着一群调查队队员，紧张兮兮往里看。

　　霍谊的精神力同姜蔻一样为S级，但可惜在刚进入雾气团后就承受不住，若不是姜蔻在旁边保护着，没准还真能出点事来。

　　霍谊扶着脑袋揉了揉，整个人都陷进自己世界里，她没有问为什么姜蔻可以做到而自己不行，而是在想为什么人为和机器提取的结果会不一样。

　　海云藻能吸收雾气做养料，人暂且未知，她看了下旁边沉默的姜蔻，忽然开口：“你的攻击药剂，没记错的话也是要污染雾的？”

　　姜蔻点头。

　　不仅霍谊在思考，姜蔻也在沉思。

　　攻击药剂可以直接炼化未清洁的药材，而精神力相关药剂却不行。雾气可以从植动物上转移，但却不能从人体上转移。

　　……难道是主动与被动的问题？

　　姜蔻已经大概率确定雾气对人类有益，会不会是精神空间觉得雾气可被吸收，所以会主动吸收。而动植物并不能主动吸收，只能被迫接受。

　　那按照这点假设，有没有可能换一种说法，是已驯服雾气与野生雾气的区别？攻击药剂是对外使用，所以只要野生雾气即可，精神力药剂只能对内使用，必须已驯服雾气才能融为一体。

　　有点怪，但又有点合理，不然姜蔻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机器提取的雾气无法使用。

　　两人又是一番测试，这次换姜蔻亲自实验两遍，所有操作都相同，只有提取雾气不一样。

　　一次成功，一次失败。

　　姜蔻和霍谊对视一眼，霍谊二话不说就去把这个新发现的点记录下来，记录内容完全避开姜蔻强到甚至有些特殊的精神力，直接有意避开这一点。

　　这本记录手册只有受到霍谊许可才能打开。

　　她不在乎姜蔻的精神力为什么这么高，她只在乎姜蔻研发的药剂。

　　作者有话说：

　　后台，人来人往，都是看一眼就走。

　　小姜：（热心）来都来了，咋还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