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 期中考试的成绩也就很快出来了。不仅有班级排名, 还有年级排名。

　　孟溪成绩不错, 在班里前进了六个名次, 平时从来不会及格的英语都及格了。但是数学依旧考得很差。不过没关系, 对她来说,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成绩出来后，老陈最近也是春风满面。

　　这次三班又是六个优秀班里的第一名, 全校第一名也在这里。而老陈作为三班的班主任, 自然是骄傲又满意。

　　下午, 高二的班主任们在二楼办公室里集体开会。

　　年级主任坐在众老师当中, 与所有的班主任认真分析了这次考试的成绩。

　　虽然老陈知道自己带的班级已经习惯了经常拿第一，但是当亲耳听到年级主任表扬三班的时候，谦虚稳重的老陈还是忍不住欣慰。

　　“这次考试，我们一中的尖子生最多, 前二十名有十个是我们学校的。而且我们学校的的全市第一名，要比第二名高出二十多分, 这不仅是我们的骄傲, 更说明了我们能培育出最优秀的学生。”年级主任提到这些尖子生，全然一副欣慰而自豪的语气。

　　但是他稍微顿了顿, 又语重心长地说, “但是, 从整体的成绩来看，中游部分的同学成绩太差，把整体的水平又压了下来。这也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各个班主任点了点头, 同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一个老师提议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成绩优异的学生传授一下学习方法，哪怕是借鉴意义，说不定也能启发那些没有知识体系的学生。”

　　年级主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这个我会安排，到时候会让年级前五名的学生上主席台演讲。”

　　大家商量了有半个小时，其他几个老师也提了一些意见。最后，年级主任又交代了几件事，才宣布散会。

　　老陈拿着本子，刚起身，被年级主任叫住了。

　　“陈老师，你先留一下，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等办公室空了，只剩下了俩人，年级主任才悠悠地开口。

　　“陈老师啊，这次你们班的傅宴同学又是第一名，让我很欣慰，也很高兴，是你教导有方啊。以后还要指望他给学校增光添彩呢。”

　　老陈笑了笑，不敢当地说：“不是我的功劳。这孩子天生资质好，智商超群，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学生，以后能成大器。”

　　年级主任点点头，说：“傅宴确实是颗好苗子，只是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傅宴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老陈收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情绪，皱着眉道：“您指的是什么?”

　　“我先问问，这孟溪是不是也是你班上的学生?”

　　“对，孟溪是我班上的。这孩子学习可能没那么认真，但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老陈灵光一闪，接着补充道，“对了，孟溪和傅宴是同桌呢，不知道您问这俩人有什么事?”

　　老陈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老陈你糊涂啊，傅宴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能安排女同桌呢。你就不怕这俩孩子私下里出问题?”

　　老陈当即一愣，反应一时慢了半拍：“这……”

　　“陈老师，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运动会那天这位女同学突然晕倒了，是傅宴直接冲下了主席台，抱着她去了医务室。甚至连念稿的事情都不管了，把章主任气得不轻。这操场上那么多学生，全是志愿者，哪里轮得着他去插手?”

　　“主任，您说的话可都当真?”老陈脑袋都嗡了一下子，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天下午他正好被其他老师叫过去批改试卷了，对于傅宴和孟溪闹出的这全校皆知的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这件事快要成为全校皆知了。我起初不信，后来还专门去了校医院确认，你猜人家医生怎么跟我说?”年级主任越说越觉得怒其不争，声音都带着愤懑，“医生说傅宴不仅抱去了医院，还帮她做人工呼吸!你说，这还像话!”

　　这下子，老陈表情都凝重了起来。比起震惊，他现在只觉得一团乱麻。当初把俩人调在一起只是觉得傅宴极度自律，说不定能带一带孟溪。没成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当初是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这要是毁了两个学生的前程，他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老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主任，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谨慎处理的。”

　　回到办公室，老陈一个人坐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两个孩子谈谈话。哪怕隐晦地指出来，让两个人保持距离也好。

　　总不能让这么优秀的孩子误入歧途。

　　***

　　晚自习。

　　老陈在教室里逛了两圈后，拿着成绩单，把几个这次没有发挥好的学生挨个叫出去，谆谆教导了十来分钟。

　　最后一个被叫出去的同学回到教室后，路过傅宴的位置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傅宴抬头，波澜不惊地看了那男生一眼。

　　“老师让你出去。”那男生老实回答。

　　傅宴嗯了一声，放下笔，慢条斯理地起身出去了。

　　老陈正站在走廊上，见他过来，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到去了办公室，老陈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停顿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

　　“傅宴啊，假期回来看你学习状态不是很好啊。”

　　傅宴挑了挑眉，波澜不惊地说：“没有啊老师，我觉得还可以。”

　　老陈：“……”

　　他咳了咳嗓子，继续说：“是吗?那就好，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注意适当休息。你期中考试的成绩我看了，基本都是单科第一名，值得鼓励……”

　　两个人就这么寒暄了两句，一个耐心提问一个虚心回答。

　　直到最后，老陈才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满打满算也一个月了，这期中考试既然结束了，座位也就该调换了。老师想了想，暂时先把你和孟溪调开。”

　　傅宴神情顿了顿，终究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老师，其实孟溪同学很好学，这一个月以来，也进步了许多，我觉得没必要……”

　　“她的进步我是看在眼里的，”老陈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但是毕竟她和你在学习能力上差太多，你帮不了她太多，而且让她与你做同桌，时间久了会产生无形的压力。”

　　傅宴很想说，什么压力不压力的，像孟溪这自恋的个性，根本就喜欢拿自己跟别人比较。

　　但是他又没办法说出这些话，实在显得有些冠冕堂皇。

　　况且老陈也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一锤定音般敲定了结局。

　　“行了，你们的座位我会好好安排的。”

　　“可是……”

　　“今天叫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傅宴顿住，只好乖乖听着：“您说吧。”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线也抿紧着，漠然地盯着地面的某条缝隙。

　　“你化学老师让我问问你，之前的竞赛结果出来了吗?”

　　傅宴嗯了一声，平静地如同一棵树。

　　“出来了，一等奖。”

　　老陈喜上眉梢，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可是省级的竞赛，已经很有含金量了。这样的话，到年底的比赛估计就剩下英语演讲了，怎么样，有兴趣参加吗?”

　　傅宴低声说：“没兴趣。”

　　老陈也不逼迫他，毕竟之前上高一时，傅宴已经拿过一次全国性的英语演讲奖杯。再拿一次也没什么意义。

　　“不参加也没事儿。你自己打算好就行。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儿了，你回去吧，记得把孟溪叫过来。”

　　傅宴抬眸看了老陈一眼。

　　他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是他没说话，垂下眼睑默默收起眼中的锋芒，径自出去了。

　　……

　　孟溪再被叫出去之后，老陈应付她的话也差不多。不过相比于对傅宴的好声好气，老陈对孟溪的态度就显得恶劣多了。

　　他看着成绩单上孟溪那可怜兮兮的分数，一阵感慨：“你看看你这数学，53分，怎么考的?这选择填空还五六十分呢，你就考这么点儿分，还想不想上大学?”

　　孟溪像个老实巴交的鹌鹑，不顶嘴也不说话，听到老陈反问的时候，就嗯嗯地点头附和两声。

　　老陈拿她也是没辙。

　　学习不好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想挽救也不是多么简单的事。

　　当老陈说到关于调座位的事，孟溪没忍住叹了口气。

　　老陈一噎，皱着眉头，卷起成绩单敲了敲她不灵光的小脑袋。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在这儿长吁短叹什么?”

　　孟溪低着头，嘀咕道：“老师，我成绩都进步了，为什么还要调桌啊?而且万一新同桌不喜欢我怎么办?总要问问人家的意见吧?”

　　老陈哼了一声：“还用问?人家学生都是乖乖听老师的话，就你，老给我添堵。”

　　孟溪：“……”

　　“可是我不想调桌……要调也可以，能不能让我继续和莫芊儿一张桌啊。”

　　老陈：“你想得美。别以为进步几个名词就能瞎提要求。”

　　“老师……”

　　“没得商量。”

　　……

　　于是，最后的谈判还是以孟溪的妥协，老陈的完胜为终结。

　　当天，老陈就在班会上重新排了座。

　　搬书的时候，傅宴全程安静地帮她拿书。孟溪跟在他屁股后边，抱着自己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最后几本书搬走，孟溪拉住了傅宴的衣角，趁着老陈没注意，小声说：“你千万不要因为换了同桌，就忘了我。”

　　傅宴没说话，放下书后，默默走了。

　　……

　　孟溪又回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

　　这里什么都好，风景好，阳光好，位置好。可是，就是没有傅宴在，所以让她觉得格外单调无聊，也很不适应。

　　她趴在桌子上，努力想要跨过中间的十几个人头，去搜寻傅宴的身影。

　　但是很遗憾。这么远的距离，一个南一个北的，她就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傅宴的一根头发。

　　孟溪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这是好事多磨。

　　她看了看新同桌周齐，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奶糖。

　　“谢谢。”

　　周齐腼腆地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不客气。”

　　……

　　傅宴回头就看到这一幕，孟溪心无芥蒂地吃了奶糖，还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他恶狠狠地看着孟溪周围那一圈儿的男生，心里就像是搁了了几百个柠檬味泡腾片，咕嘟咕嘟地翻腾着，快要让他爆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收藏来一波?可否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