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已经死去，要和在冰原之中被锁链束缚的另一个我交换，由我来做她的剑，这个提议我本身并不反对，但她作为鬼出去后要广开后宫这就是我无法接受的。

　　我可接受的只有寒露和张欣欣，就连张欣欣也是实在割舍不掉才被动接受的，如果张欣欣退一步，我永远都只是她的乖妹妹。

　　我爱张欣欣，我会幻想得到她，但我永远都不会主动向她迈进。

　　和张欣欣到现在为止都是她动我，明明她才是更符合枕头公主定位的，但我没有得到张欣欣——那是我给她的退路。

　　从一开始我就有但凡还有别的路可走，绝不会让张欣欣无望地守着我这样的规划。

　　正如红衣的我所说，我并非不爱张欣欣，并非不想占有她，而是用理性战胜欲望，把那些阴暗的想法全部都压下去。

　　我以为时间长了那些东西都会消失，可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在心底压抑了很久的欲望慢慢变成了心海掩埋最深最暗的执念。这世上执念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够让本该往生的幽魂成为厉鬼，甚至厉鬼本身都消散了，那不甘和愤怒的执念也可以继续存留，成为执念厉鬼，成为怨魔，成为梦魇，成为梦境世界的一部分，永远游荡徘徊。

　　我真是……在灵魂世界里养蛊啊，养出了一个我无法战胜的危险家伙。

　　红衣的我对我这边微笑，她身上的衣裙血不断落下。

　　“为了便于区分，在这世界你可以叫我惊月。”

　　我迟疑了一下问:“原本的惊月呢?”

　　“我就是惊月!惊月是鬼心，你一直在用我的力量作战，是我用自己的心自己的阴气和惊月交流，最终融为一体。你的剑一直都沉睡在这世界的某处，作为活人的你不能唤醒灵装，但现在已经是鬼的你，用你的灵装来和我打一场吧。你赢了，我放你回去。你输了，我们交换。不要担心打太久耽误外界的战事，在这世界里，时间是停止的。”

　　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右手，惊月剑化为血线消散。

　　“惊月。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必须要和你战斗，我现在并没有战斗的想法。只要你可以好好地替我守住寒露和张欣欣……”

　　惊月挥剑朝我甩过来一道巨大的剑光流，我注意到她的剑光流和我的差别很大，我的是道术形成的白色剑光流而她是阴气组成的血色剑光流，除了颜色和成分之外最大的区分就是她的剑光流是速发的，随手就能甩出来，不像我还要花十几秒去聚拢真气。

　　她真的比我强大太多。如果是她替我保护寒露和张欣欣，我也……

　　剑刃停在我的咽喉。

　　“拔剑啊!拔出你的剑!”

　　我闭上眼睛苦笑。

　　真的不想打。

　　每一次负面情绪的波动都会让惊月获得增幅，每一次哭泣每一次愤怒都会把负面情绪作为燃料添加到鬼心之中，让惊月更加强大。此刻我的迷茫和无助一定也在加强惊月吧。我好害怕，可是我，又做得了什么呢。

　　心中像是突然被启动某个开关，有异常的东西在浮动。

　　我……还有什么想要做的……还有什么必须要以人的身份而不是鬼的身份去完成的事?

　　有什么……必须是这个我的意识去完成的，不能让鬼心替代我去做?

　　我……

　　黑暗中出现一抹鲜红。

　　那是一个女人。

　　我想见她。

　　想见她。

　　剑刃刺穿胸口，我伸手握住那锋刃，白光在我的掌中浮现，形成一把剑的形状，继而实体化成纤细的长剑。

　　“居然是这样觉醒了灵装吗。看来我早该捅你几刀，早捅早觉醒。”

　　我苦笑挥剑，让白色的剑光流和血色剑光流相互抵斥，灵魂世界似乎没有风，但我能听到两股光流撞击的细微响声。那两道相反的光流在冲撞了十数秒后暗淡，一起消散，我也终于学会了不进行聚气就释放巨大剑光流。

　　“我让步的底线是寒露和张欣欣。有了她们，你不可以再有更多的心思。我承认我是个垃圾，不光是寒露和张欣欣，甚至不光是林涵韩诗婵冉晓娜，就连该是我妈妈的秋意遥我都在某一个瞬间产生过不该有的幻想。那些幻想都会变成你的一部分，所以，在这里和你同归于尽，为了守护我的‘道’而消失，是我最佳的选项。”

　　“嘛，也不是不可以。我想要的，我一直都挂念的，是张欣欣。既然你选择了寒露，那么张欣欣就是我的。”

　　“为什么会认为我选择了寒露呢。”

　　我轻声问。

　　惊月一甩长剑，剑气震碎了周围的一圈冰山。

　　“我们的心是相通的，你的幻想你的祈祷你的希望，我全看得见。就在这里将灵魂撕裂变成相貌相同的两个红衣厉鬼，失去君王的战力却能守住你一心一意的心愿，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我又问:“记忆是割裂还是复制呢?要我忘记张欣欣，我实在是……”

　　“我还没说我不想看到寒露呢!分割灵魂，把力量平均分配，然后你找寒露我找张欣欣，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我又迷茫了。

　　她说得很对，撕裂灵魂平分力量然后她找张欣欣我找寒露，听起来是一个很有建设性的主意，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呢。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视掉了，让我想一想。

　　想不起来。

　　“小雨，不要这样。”

　　红衣的媚鬼站在我身后，一手扶住我的腰，她身上玫瑰花一样的香味让我得到片刻的心安。

　　“姐姐。”

　　我靠在她怀里轻声道:“姐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为什么要让我做那个幽冥信使，为什么要放我去那个山村，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张欣欣……”

　　红衣媚鬼没有说话，只温柔抱着我，我却是眼泪止不住了。

　　“姐姐……我爱你……我想只爱你……可是……可是啊……我果然是个烂人吧……姐姐，人类做不到一心一意，人类宣扬忠贞不屈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人类根本做不到一生只爱一个人……我……对不起……姐姐……我……”

　　“傻孩子。”

　　红衣媚鬼亲吻我的脸，她的手指挑开我散乱的发。

　　“欣欣是和我们一起的，我可以接受欣欣，欣欣也可以接受我，我们不要求小雨一心一意，只要小雨爱我们就够了。不只是欣欣，秋意遥，韩诗婵，林涵，她们都可以加入进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红衣媚鬼那熟悉的香味不是假的，温暖的怀抱不是假的，可是为什么我，我的心变得冰凉。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是哪里呢。

　　为什么无法判断。

　　是红衣媚鬼的阴气干扰了我的思维吗?还是说……

　　她终于放开我，待我环视周围，发现我正躺在一张床上。这是我最初独自居住的小屋，秋意遥也真是心大居然让我一个盲女一个人住，都不怕进来个坏人把我害了。

　　“雨点儿不会被坏人伤害哦。”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衣清鬼拥抱住我，那略清冷的香味也在我鼻端漫开。

　　“这个房间一般情况下门只能从内部打开，外面的人不走门就只能爬床户。在白天门窗都不会被打开，夜晚时从外界打开窗户，月光照到小雨，小雨就会变成不完全的君王杀死闯入者。”

　　月光之下变君王，可以，这很秋意遥。

　　我推开窗户，月光撒到我身上，我的衬衫短裤在月光下变成了血色水手服群。我有种破坏什么东西的冲动，于是一下抓在墙上，坚实的墙壁被我像是抓一块水豆腐一样抓出可怕的裂沟，当我把手收回时，那损毁的墙体在三秒后恢复。

　　时间归位。

　　寒露和张欣欣的阴气包裹着我，让我不得不跪坐在地上努力压制自己的阴气。

　　想要侵犯她们，占有她们，不是说想要对哪一个，而是都想，甚至是想……同时……

　　破坏的冲动越来越强，我的身体也出现动情的反应，明明已经是鬼，为什么还会……等等，我的周围五米是不是明显比外围亮?为什么呢?

　　是月光吗。

　　月光……

　　月光!

　　我必须消耗巨大精力压制住自己的身体，不然我就会向寒露张欣欣扑过去，这时我只能让裙上落下的一条血线飞向窗户去关窗隔断月光，血线缠住窗户，刚要往回拉时黑发将那血线斩断。

　　寒露媚笑道:“来吧小雨，这样的你才可以和我们玩尽兴，平时的你太脆弱了。”

　　张欣欣浅笑道:“难得雨点儿如此有兴致，今天雨点儿想要怎么对我们，都可以哦。”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