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妄念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80章 重回福利院
回酒店的路上,宋晚洲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事,就连宋景笑眯眯地牵着他的手也没注意到。
回想起宋景当着宋督的面,坦荡荡地说他俩是情侣关系,甚至在宋督家里,也一直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自称,不加掩饰地做出亲密接触。
思想前潮的宋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做任何不支持的表态,临走前还送上祝福,但敏感的宋晚洲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和宋景已经分手了。
对他来说,在北京的这两三天,只能算是对现实的逃避,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偷情行为。
说到底,宋晚洲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那道背叛了宋家的坎。
“哥,晚餐点外卖怎么样?”宋景紧了紧宋晚洲的手,把失神的他拉了回来。
宋晚洲微微点头,“你喜欢就行。”
宋景激动地说:“吃薯条吗?有情侣套餐,可以减免。”
看着宋景愉悦轻松的侧脸,宋晚洲心想,他弟弟似乎并不知道他提出分手的事情。
不仅一路追到北京来,还黏黏糊糊,像麦芽糖成精一样,越来越缠人。
当着外人的面,宋晚洲不方便开口问,等回到酒店房间,两人都洗漱过了,他才估摸着把在肚子里酝酿良久的疑问倒出来。
“小景,”宋晚洲坐在床上,微微垂着头,“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好久没笑过的宋景,嘴角上扬的弧度一整天都没消失过,让他经纪人看到都要直呼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到宋晚洲喊他。刚出浴室的宋景主动蹲了过去,拿湿漉漉的头发蹭他哥哥的大腿,撒娇道:“哥哥,有什么好事?”
宋晚洲习惯性接过毛巾,开始给宋景擦头发,感受到指尖的湿润,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小景,当年那封信...你看到了吗?”
宋晚洲是趁着宋景不在家,偷偷离开的,没有当面断绝两人曾经的情侣关系,只是在书信里留下一句诗,算得上是主动提出分手。
他说,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信?什么信?”宋景眼神黯了黯,重新抬头时,脸上又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哥哥是指当年给我写的情书吗?放心,我保管得可好了。我还能背下来,哥哥是不是想听了?”
“想听的话,我给你念一段?”
见宋景当真要背出来,宋晚洲连忙摇头,轻轻捂住宋景的嘴,稍稍羞红了脸,阻止道:“没...不是指那个。”
“如果是别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啊。”宋景不放过主动送上门来的手心,狡黠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哥哥你是知道的,别人送的情书,我一概不看的,除非是你的。”
当年两人确定关系后,宋景反复拿宋晚洲帮岑悠凡传情书的事情拿出来说,从逼问宋晚洲是不是曾经吃过醋到缠着宋晚洲,说他想要收到宋晚洲亲自写的情书。
宋晚洲被缠得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在他最喜欢的诗里节抄了一段给宋景。
‘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
孩子习性的宋景格外容易满足。明明加上署名,也才几十个字,甚至没有用信笺纸,只是普通的一张打印纸,宋景却把它当个宝贝。平时揣在兜里,睡觉压在枕头底下。害怕丢了,还复印了几份,扫描成照片存在手机里。
就连现在,原稿也还夹在宋景的钱包里,和宋晚洲的照片放在一起
。
宋晚洲当年就是担心找不到他的宋景可能会在家里胡闹,吵着找他,所以把信放在格外显眼的位置,按理说,宋景回家就能看见。
“不是情书...”宋晚洲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是我离开的时候,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小景没看吗?”
宋景怎么可能没看,他把自己关在宋晚洲的屋里,反复看了百八十遍,无论是谁来劝,都劝不出门。
多年来,一直是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刺,每看一遍,插在心口的位置就更深一寸,疼到他呼吸也难受。
宋晚洲居然主动抛弃他。
每当睡觉身旁摸不着熟悉的温度,他都咬牙切齿想要把逃跑的人抓回来,牢牢锁住。
正当他有机会了,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是下意识捏了捏宋晚洲的手掌,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没有啊?”宋景一脸茫然地盯着宋晚洲,撅了撅嘴,委屈极了,“哥哥原来不是不告而别,是给我留了东西的吗?”
“我...”宋晚洲说。
宋景连连追问:“哥哥留了什么?是你的地址?是让我去找你吗?还是让我稍微等等你?”
看出了宋景表情的不自然,宋晚洲一度哽咽,面对想要逃避话题的宋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景垂下眼眸,半掩哀伤,费力地牵起嘴角,“没关系哦,就算没看到,我也照着做了的呢。”
像是告慰宋晚洲,又像是和自己对话,宋景哑声道:“现在不就全是哥哥喜欢的样子吗...”
想起明天就要离开了,宋晚洲再也问不出让两人都不愉快的话。他现在只想当个醉酒的老翁,把一切现实和烦心事都留给清醒的明天。他想要醉得彻彻底底,趁机再多看两眼宋景。
“小景,睡吧...”宋晚洲偷偷试去眼角的泪光,“明天还有正事。”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告知了关于福利院的事情。
宋景乖顺地点头,搂住宋晚洲的腰,瓮声瓮气地说:“那今晚和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除了宋景喜欢毛手毛脚,宋晚洲也想不出别的拒绝理由,只好同意。
出人意料的是,宋景只是单纯地抱着宋晚洲,没别的动作,断断续续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说,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院子里的向日葵没挺住,连根都冻坏了,但他舍不得,留了种子,等来年开春回暖,又重新播了下去。但他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如今长势如何。
宋晚洲喜欢的那床被套,他现在还在用着。
他还说,每年生日例行要送的礼物,他都给宋晚洲留着,等他想要的时候,就拿出来。
宋晚洲嘴唇紧抿,不愿出声破坏此刻的温馨氛围,任由宋景毫无逻辑地絮叨。
宋景沙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久久萦绕在耳畔,再加上头顶传来他温热的吐息,不多时,宋晚洲的眼皮渐渐变沉,紧绷的后脊也放松了下来。
等感受到怀里人平稳的气息,宋景才低下头,打量起宋晚洲安静的睡颜。
“哥哥,”挑开碍事的碎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宋景抚上宋晚洲洁净的脸庞,眼底泛着点点水光,“奶奶最后也走了。”
压倒宋晚洲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的,便是久病不起的谭菁。
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从学校传到家里,直接把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推到喋喋不休的众人面前,饱受非议,成了他们嘴里无聊的谈资。
知道宋晚洲身份的亲戚朋友都说宋家人养了只白眼狼,不懂得报恩,反倒是勾引恩人的儿子,带他误入歧途,不知居心为何。
不知道实情的街坊直接给他们俩贴上乱伦的标签。
同性恋再加上乱伦,无疑是火上浇油。
闲话越说越难听,再传到宋晚洲耳中,他的心里只剩下恐慌。宋晚洲不在理,他比宋景大了六岁,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要负全责。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得知谭菁病倒的消息。他赶去医院想去看看,却被宋家的亲戚朋友直接撵走,骂他怎么还有脸出现。
从始至终,远在北京的宋景都被瞒在鼓里,如果不是关之文打电话给他,说谭菁坚持不住了,让他赶紧回去,宋景甚至不知道好几天没联系他的宋晚洲早已离开。
八月底到九月初,北京各大高校新生开学,宋景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宋晚洲的影子。
宋晚洲微微勾起嘴角,指尖在宋晚洲脖颈上来回摩挲,轻声道:“是不是又想跑?”
翌日
福利院的拆迁仪式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尽管下着蒙蒙细雨,宋晚洲他们抵达的时候,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媒体和记者,全都想要拿到第一手的画面资料,做及时的报道。
由于是公众场合,宋晚洲担心宋景被认出来,影响不好,用口罩和帽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幸好昨夜一场雨,把老北京城里的闷热的气温降了降,宋景额间的汗水不至于成股流下。
不放心的宋晚洲反复抬手调整宋景帽沿的位置,试探地说:“小景,要不然你回酒店等我吧。”
宋景将手搭在宋晚洲肩上,配合地弯下腰,凑到他耳旁,意有所指地小声说:“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宋晚洲见劝不动他,只好作罢,把纸巾拿出来给他擦汗。
他们两人不知不觉随着人流被挤到最前排,宋晚洲目光在人群来回穿梭,寻找刻在记忆里的脸庞。
他没照片,只能凭借记忆去感受。
宋景帮不上忙,捡起地上的传单折成纸扇,给宋晚洲扇风。
宋晚洲刚出现,和他约好的记者就想过来做个现场采访,结果注意到站在他身旁高挑男子熟悉的背影,对上对方凌厉的眼神后,悻悻一笑,赶紧走开,保住饭碗要紧。
暗自叹息,果然不会平白无故给他宋晚洲的联系方式。
环视了一圈还是没能看到和脑海里相似的面孔,宋晚洲微微垂下眼眸,他想,可能是小菲没有来。
明明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宋晚洲却难掩眼底的失落。
“没找到吗?”宋景问。
宋晚洲从鼻腔里轻哼了一个‘嗯’。
“没关系的,”宋景揽住宋晚洲轻颤的肩膀,俯身,隔着口罩亲了亲他下弯的唇角,“她肯定没得到通知。”
宋晚洲只是木楞地点了点头,继续听台上的发言。
拆迁仪式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可以拍照,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其中。一切从简,没有记者来打扰当初的受害人,就连涉案人士都没有露脸,只是负责处理相关事件的警员在台上做着总结报告。
随着负责爆破人员的一声令下,宋晚洲曾住过的地方轰然倒塌,就连卷起的滚滚尘埃也被雨水裹着,没入废墟中。
正如出席葬礼一般,宋晚洲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盯着废墟中央的那口井,直到眼睛发酸才慢慢移开。
他将未了的心事彻底埋葬在此地。
雨势渐大,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打扫现场。
宋晚洲拦住了想要买雨伞的宋景,两人漫步在雨中,路过当年他曾在此等待的地方,破旧的老路灯早已被
新型节能路灯取代。
“小景,要喝水吗?我去买水。”宋晚洲说。
宋景一愣,随即转而一笑,“好啊,我在这里等你。”
宋晚洲没有去买水,等拐过街角,确定看不到宋景身影后,立马拦车去了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宋晚洲红了眼眶,他狠狠掐着手心上的肉,才能让他止不住的眼泪流得理所当然。他想,他身上果然流着和他舅舅一样丑陋的血液,不然怎么会用他舅舅当年骗他的手段,如今又拿来骗宋景。
候机的时候,宋晚洲心神不宁,担心宋景会一直等他,几番想要去找人,走到门口,最终还是停了脚。
也好,让宋景恨他一辈子也好。
怀着满心焦虑和不安,愁眉苦脸的宋晚洲还是踩着点登了机。
“不好意思,里面是我的位置。”面对陌生人,宋晚洲强扯笑容,温和地说。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靠近走廊的人已经站起来给他让行,只有坐在中间仰面睡觉的男士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宋晚洲说话一样。
登机结束,空乘人员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宋晚洲只好摇了摇他,耐心地说:“麻烦可以收一下腿吗?”
“哥哥,”伸长腿不放行的男子取下盖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下面狡黠的眼睛,抓住宋晚洲的手用力往里面一扯,把人按在位置上,直逼对方颤动的瞳孔,微微挑眉,“哥哥可真贴心,居然想去杭州给我买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来。
退无可退,四周投来其他旅客好奇的视线,宋晚洲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小景,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信息?”
宋景不嫌事大地提高音量,“谁让你总是用我的生日当锁屏密码呢?”
宋晚洲被问得哑口无声。
“哥哥你可真是太坏了,那么乖巧可爱的弟弟都不想要。”宋景捏住宋晚洲的下巴,摘下口罩,狠狠咬上他的下唇,直至出血,尝着血腥味后才满意地舔了舔嘴角,“看来哥哥更喜欢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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