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2

　　乔绵所谓的“慢邮”，许边牧是在飞行执照考试那天收到的。

　　许边牧属飞行员中的“养成生”，高中毕业直接被选拔为飞行员进行培训。他在航校接受了四年的飞行理论课程和飞行训练，现在毕业了，还要接受航空公司和地区管理局监督的技术等级考试。

　　大一进B航时，许边牧与公司在A市的春风航空签了合约，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航空公司里接受训练，准备着即将要来的飞行执照考试。

　　今天终于考完，许边牧也终于松弛下来神经。

　　他走去更衣室，换下制服前，把关机的手机开机，打算先跟乔绵报喜。

　　手机一开机，连续响了好几声，许多微信消息还有各类app通知。

　　许边牧先打开微信，看了看乔绵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

　　【我去附小签就业协议了。】

　　【你什么时候考完啊？】

　　【还没考完？】

　　【我还是去找你吧。】

　　【我在你公司旁边的咖啡馆，考完了跟我说一声。】

　　【我碰到周恪了，好巧。】

　　许边牧皱起眉头来。

　　周恪？

　　真是个遥远又让人不喜欢的名字啊。

　　乔绵的最后一条微信，就是说她碰见了周恪，没别的了。

　　许边牧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你考完啦？考过了吗？”

　　许边牧扯扯制服衬衫的领口，“嗯”了声：“以后你男朋友是有飞行执照的人了。”

　　“恭喜啊。”

　　“……”

　　“你什么时候出来？”

　　“马上。”

　　“好，我等你。”

　　通话好像要结束了，许边牧忍不住问：“遇见周恪了？嗯？”

　　乔绵轻快的声音传来：“对啊。还挺巧的。”

　　巧个屁。

　　许边牧十分不爽，虽然说是陈年老干醋了，但是还是酸的很。

　　“等我五分钟。”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正想换衣服走人时，他无意地瞥了眼手机上方的推送，拉下来一看，看到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

　　寄信人是乔绵的QQ昵称。

　　许边牧恍然想起些什么，但是不真切，对这个似乎有点印象，可又记不清。

　　他不由自主地点开，进入到邮箱页面，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里没别的，就一张图片。

　　看起来是张同学录，很有年代感，乔绵的字迹很熟悉，估摸着是她小学时写的。

　　她小学时写字特规整，一笔一划的，尤显稚嫩。到了初中，她的字就开始有了变化。

　　不过这些，乔绵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许边牧不知道乔绵寄这个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暑假，她跟自己说的那个什么“慢邮”。

　　他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许边牧把图片从头看到尾，在看到最后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手指轻颤了一下。

　　咖啡馆这边，乔绵和对面的周恪告别。

　　多年不见，周恪依然戴着副眼镜，只是现在的金丝边眼镜，让他看着有了几分精英气质。

　　他看着乔绵，问：“男朋友的电话？”

　　乔绵收好手机，点头道：“嗯。他要过来了，我得走了。”

　　“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不麻烦你。”

　　还是很习惯的拒绝，周恪低眉笑了笑。

　　乔绵拿起自己的包，起身，要走时，没想到周恪突然问：“那年的演唱会，你去了吗？”

　　乔绵犹豫了一下，略不好意思地回答：“没有。对不起。”

　　高中毕业那年，就是谢师宴那天，周恪托阮希希交给乔绵一封信。

　　乔绵隔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打开看，里面只有一张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

　　她懂周恪的意思，可是她只能辜负。

　　乔绵的回答大概就是意料中的回答了。

　　周恪倒没多少的失落，反正那一年，他等了她一晚上，也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他当时是真的喜欢乔绵，还喜欢了挺久。

　　乔绵走出咖啡馆，往马路前边走了走，老远就看到穿着白色短袖制服衬衫的许边牧飞奔过来。

　　她停下脚步，他也稍稍在她面前站稳。

　　许边牧的额上沁着一层汗，眼眸黑亮，见着乔绵就问：“你从小学就喜欢我了？”

　　乔绵先是愣了愣。

　　随后想起今天的日期，便明白了。

　　他肯定是看到她给他寄的那封邮件了。

　　三年，终于被他看到。

　　好像这三年，过的也挺快的。

　　乔绵清清嗓子，表现的很平静：“哎呀，被发现了呀。”

　　“……”

　　许边牧气得猛踢脚边的石子：“你藏得够深啊！我还以为是我追的你，你怎么就没拿奥斯卡呢？？”

　　乔绵不乐意了，反驳着：“什么你追的我，你哪里追过了？”

　　“我还没追你啊？天天跟在你身后，天天听你的学习学习学习，连球都不打了，你不高兴了我哄你，你高兴了我还得给你欺负。”

　　“我不高兴也是被你气的，你哄我不是应该的？”

　　“……”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许边牧感觉自己要被乔绵说服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忿忿不平起来。

　　“不是啊，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有？还得我先表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不就好了。”

　　许边牧叹气，反正他是说不过乔绵。

　　乔绵看他这副怨念的模样，好像她真的瞒了他什么一样。

　　都在一块那么久了，还这么小气的计较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真是可爱的小气鬼。

　　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响起喇叭声。

　　乔绵上前一步，抱住许边牧，手掌轻拍着他的背脊，像哄小孩一般轻声说：“但是现在不是让你知道了。”

　　她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也落在了他心上，像蓬松的棉花糖，甜甜软软。

　　许边牧拢紧双臂，回拥住乔绵，语调偏低，却带着点得意。

　　“反正，是你先喜欢的我。”

　　乔绵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

　　是呐，是她先动的心。

　　回家途中，一直得意的许边牧后知后觉地想起周恪来。

　　他开着车，打着方向盘绕过一个路口，酸溜溜地问乔绵：“见着周恪了？”

　　乔绵正低着头刷朋友圈，随口应了应：“对啊。”

　　“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啊，就坐着随便聊了几句。”

　　许边牧的醋劲更大了。

　　“还坐着聊了？”

　　乔绵这才嗅到空气里的酸味，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许边牧，眼睛笑得弯弯的。

　　“干嘛，吃醋啊？”

　　“你们坐了多久？”

　　“不告诉你。”

　　刚巧前面红灯，许边牧猛地踩下刹车，眉头都纠在一块了。

　　乔绵先笑出声来：“真是服了你。就坐了几分钟，聊了几句近况。”

　　“没别的了？”许边牧问。

　　乔绵无奈地说：“没了啊，还能聊什么，聊过去聊未来聊人生理想啊？我跟他本来就不熟，连叙旧都谈不上。”

　　许边牧稍微有点满意，不知想到什么，哼了声：“他对你心怀不轨。”

　　“？？？”乔绵更无奈了，“别这么说我当年的追求者啊，说的好像你就不是心怀不轨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喜欢我，不喜欢他。”

　　“……”

　　搞什么。

　　乔绵晃晃脑袋，看一眼前方指示灯，提醒着：“许司机，绿灯了。”

　　许边牧松开刹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往前开。

　　“乔绵，我问你个事。”

　　“噢，有话快说。”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么让你着迷？”

　　乔绵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撇撇嘴道：“我可能是瞎了。”

　　许边牧：“……”

　　乔绵叹气：“瞎了这么多年，我真可怜。”

　　许边牧：“……”

　　许边牧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干笑了两声，随后便认真开车，一路无声。

　　难得安静，乔绵就继续拿着手机刷朋友圈。

　　天边一片珊瑚色，晚霞弥漫。

　　夏天的傍晚最是温柔。

　　乔绵打开一点车窗，用手机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然后她听到许边牧问自己：“乔绵，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要结婚吗？”

　　晚风从车窗缝隙穿过，拂在乔绵的脸上，柔软的不像话。

　　乔绵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

　　十几年的时光，从眼前一一略过，美好的，青涩的，甜蜜的，温柔的，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块，惹得她的眼泪沾湿了睫毛。

　　她把刚刚拍的那张晚霞发了朋友圈，配了文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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