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渡心底是想要继续的。

　　都吻得浑身发热了，谁能忍得住。

　　但今苒苒挡住他更进一步。

　　他望着双眼迷离却仍旧保持着一丝清醒的人，眸里的某种情绪沉了又沉。

　　“苒苒。”他试着低声喊道，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今苒苒细着嗓含糊应着，紧接着又道：“别。”

　　她再次捏紧他的手，并未被他迷惑，哪怕她神色像是醉了，也没有想要顺从他的意思。

　　殷时渡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唇边挂着可有可无的笑意。

　　他松开她一会，又似不够地在她唇上吻了两下，而后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她的头发，仿佛在纾解某种无解的念想。

　　的确还不是时候，无论是时机还是地点，都太过着急了，何况今天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他早就想尝尝她的味道了，也知道肯定很甜美，从前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的想法，不过是从未品尝过罢了。

　　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也不知是他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殷时渡抱着今苒苒静了许久。

　　望着镜子中相拥的两人，手下的力道慢慢收紧，眼里却露出一丝似自嘲的笑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今苒苒都要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发现自己微合着眼，被他从洗漱台上，抱了出去。

　　当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时，今苒苒还有点没回神，“你去哪？”

　　殷时渡顿了一下，“我还要去查房。”

　　他只以为自己心底还有眷念，却没料到她也会表现出不舍。

　　毕竟曾经那么多次，她都立场坚定地要跟自己划清界限，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从不曾有过一丝亲昵。

　　一个吻之后，她似乎变了许多。

　　或者说，今天的今苒苒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殷时渡像是不曾认识过她，认真打量了她许久。

　　久到今苒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盯着我干嘛，你不是要查房吗，那你快去吧。”

　　她怎么觉得四周的温度又升了起来呢。

　　“是要查房，可是这里也是病房。”

　　殷时渡看着她露了丝笑意，意有所指道：“在这里也是查房。”

　　他这么说着，今苒苒无处反驳。

　　更过分的是，他话音刚落紧接着便躺在了她身旁。

　　今苒苒不由自主往后挪了一下，“你……你，干嘛啊。”

　　她并不是在质疑和拒绝，就是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心里甜滋滋的。

　　殷时渡顺手将她捞了回来，“别掉下去了。”

　　他将她又抱在怀里，两人就这么躺在病床上，互相望着对方。

　　今苒苒内心像是棉花糖，被纤细的长棍黏合缠绕成软绵绵蓬松的一团。

　　“你真不去查房了？”

　　她嘴上这样问，但双手不自觉圈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主动送进了他怀里。

　　“嗯，普通查房，没有特殊病患，见习医生可以应付。”

　　殷时渡很受用，顺势将她又抱紧了一些。

　　两人就这么躺在病床上，以极其亲密的姿势拥抱着，仿佛怎么也抱不够。

　　今苒苒闻着那淡淡的薄荷香，惬意闭上眼，问道：“殷时渡，你老实告诉我，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嗯？”他不太懂她为何要这样问，“苒苒是想知道我的过去么？”

　　“是也不是。”

　　殷时渡本人在原书出场就不多，作者根本没对他的感情有所交代。

　　今苒苒支吾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吻技在哪里学的。”

　　殷时渡听罢愣了一秒，而后在她头顶低低笑出声。

　　见他只笑不回答，今苒苒拿脑袋蹭了蹭他下巴，“你笑什么，我这个问题哪里不对吗？”

　　殷时渡笑道：“我可以理解为，苒苒在夸我的吻技吗？”

　　今苒苒本能想反驳，又觉得没必要，轻哼道：“你老实交代，不然我查出来，就没有你解释的机会了。”

　　况且刚才接吻时，他不自觉流露出强势的一面，简直叫她吃惊又无措，甚至会有被压制的感觉。

　　但这会两人正常聊天，他又是那个温润带笑熟悉的殷时渡，她也回到了和他平时的相处模式，甚至开始调侃起来。

　　殷时渡当然也发现了她态度的转变。

　　他心底也明白过来，在日常生活里，总是自信又灵巧的她，等到了两人争抢实战，会那样乖巧地令人心痒。

　　无论怎样的今苒苒，他都觉得十分契合他的胃口。

　　他乐意见她这样欢脱又带着一点骄纵的态度。

　　殷时渡在她头顶笑道：“苒苒大可放心，不止我的初吻是你的，其余的——也全部都是你的。”

　　今苒苒听罢啊了一声，“真没有谈过啊，那好吧。”

　　原来真有人这样优秀吗，不止学术精湛，连接吻这等事也是无师自通。

　　她感叹完后，才反应过来他最后一句话……

　　其余的……什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今苒苒脑海里不可避免想起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尤其是两人如今这个姿势，她挣了一下，膝盖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硬，又似乎有肉感……

　　“你，你还是去查房吧……”

　　今苒苒说着，语气有些微的颤抖。

　　甚至于她想到自己碰到了什么，整个脸又开始烧红。

　　殷时渡被碰到了，自然也清楚。

　　他低低咳嗽一声，想要说什么，声线不由低哑起来，“我，苒苒……”

　　“别说了。”

　　今苒苒制止他，生怕他说出什么令她无法接住的话，忙道：“我要睡觉了。”

　　她说完强行推开他，自个将眼睛一闭，装作在睡觉。

　　殷时渡见她这样，有些好笑又无奈。

　　当他从床上起身时，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了她绑着绷带的腿上。

　　“苒苒。”

　　他声音还带着一丝低哑，却慢慢沉了下来，“为什么要帮夏榛？下一次不要这样了。”

　　“？”

　　今苒苒闭着眼，随口回道：“我也没有故意要帮她，就是两人凑巧都被关在那里了，我自个逃总说不过去，就顺便带着她一起了。”

　　这个回答她这两天已经说了许多次。

　　她并不想塑造一个无私又善良的形象，是以她主动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形象，尽可能落到地面。

　　殷时渡却不像网友那样好糊弄。

　　她一个女性面对这种情况，自己都自身难保，凭什么要去管其他人的死活呢？

　　殷时渡这么想着，连带着语调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你怎么可以为了夏榛，不顾自己的性命呢？”

　　他似责备又似关切的话语，倒令今苒苒很是理解。

　　如果殷时渡为了救盛恺，而因此在火场受伤，她也会生气的。

　　她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试图影响他，“夏榛嘛，毕竟我和她有过交际，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准确来说，是原主占了夏榛的位置，享尽了荣华富贵。

　　不过今家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什么好事，今苒苒一点也不留念。

　　殷时渡却像是一颗石头，态度丝毫不变：“无论对方是谁，都不值得你用性命去救她。”

　　他这句话说完后，又用极轻的声音续道：“你的命最重要。”

　　今苒苒终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忙挣开眼去看他。

　　殷时渡站在床边，侧脸望着她露出的小腿，发丝挡住了他的眉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只能看到他完美又好看的侧脸。

　　今苒苒忽而问了一句，“那如果对方是你呢？”

　　她一面说着坐起来，靠在了床上，显得十分感兴趣。

　　殷时渡双眼微微眯起，待回望她时，表情倒是很平静。

　　“即便是我，也不要这样做。”他说着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殷时渡大概上辈子是天使吧，怎么能这么好呢。

　　今苒苒有些被感动，又觉得他淡定地说出这句话，有些少见的认真，即便他在笑。

　　她忍住想要过去抱住他的冲动，抬手冲他一挥，“知道啦，你快去查房吧。”

　　殷时渡离开之前，站在门边，再次重复道：“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先保护自己，哪怕对方是我。”

　　门关上后，今苒苒吸了吸鼻子。

　　殷时渡好像对她的感情，还真的蛮认真的？

　　她忽然觉得曾经为了让他对自己断念想的一些行径，很有些多余，不过她并不后悔。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

　　今苒苒以为是医生来换药，便没有起身。

　　没想到那人走到她床边，却忽然从身后拥住了她。

　　今苒苒刚想反抗，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有些惊讶，“怎么了？”

　　无法相信今苒苒今天忽然转变了态度。

　　殷时渡出病房后，还有些恍惚，他本要去二十八楼查房，却下楼梯到了十七层。

　　等殷时渡反应过来后，他站在楼梯里抽了支烟。

　　最终，他还是不知不觉回到了这里。

　　“苒苒，你是怎样想的，可以告诉我吗？”

　　他仍旧有些不太真实，要知道她离开小楼当晚发给他的短信，他每天要看上无数回。

　　今苒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怎样想，当然是不想他死去。

　　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也让她明白了，现在的她已经没办法漠视他了。

　　原书的剧情没法讲，梦倒是可以说上一说。

　　听完今苒苒梦里的内容后，殷时渡倒真是沉默了一会。

　　他没想到昨夜她做的噩梦，竟然是与自己有关。

　　今苒苒见他沉默，便转过身，抱住他道：“不要生我的气，我在梦里的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她正解释着，殷时渡突然打断她道：“没有，苒苒做得很对。”

　　今苒苒：“？”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他出去时说的话了。

　　“这个梦很好。”

　　殷时渡吻了吻她的鼻尖，笑道：“很好，看来苒苒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保护我。”

　　不止见不得他受委屈，也无法忍受他离开，虽然这样想，和之前她喜欢保护弱者的想法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如今能同他耳边厮磨……似乎还很喜欢。

　　眼见着殷时渡高兴起来。

　　今苒苒却有些纳闷，“我……分明是丢弃了你啊，怎么叫保护你。”

　　她怀疑自己和殷时渡不在一个频道上，并且觉得殷时渡有些……傻？

　　殷时渡半跪在床边，视线落在她茫然的小脸上，眼里绽出点点星光。

　　他情不自禁又捧着她的脸，开始细细密密的吻她。

　　那吻落在今苒苒的额头、鼻尖、脸颊、下巴……

　　他分明吻得很克制，今苒苒却从中看到了一丝深情。

　　“苒苒，我们来看——”

　　一道略显沉着的女声戛然而止。

　　今苒苒从殷时渡的吻阵里清醒过来。

　　待看见门边站着同样脸色尴尬的季氏夫妇，她手忙脚乱地将殷时渡推开。

　　“门没关，我们……”

　　童沛白解释着，亡羊补牢般敲了两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