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斯因为刚刚和汤姆的见面有些身心俱疲， 但他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来将仿生人的躯壳连接到电脑端。

　　贾维斯的精神体原本都已经适应了无拘无束的网络大环境，现在骤然进入一个有形状的躯壳——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仿生人右边额角处有一个圆环， 当贾维斯尝试着在仿生人体内激活的时候， 圆环就不停地发亮， 从刚开始的红色渐渐过度到蓝色，等到蓝色光圈稳定之后， 贾维斯僵直着身体尝试着出声：“罗伊斯？”

　　“哈哈哈动一动呀贾维斯。”罗伊斯看着贾维斯好像已经习惯了原来没有实体的样子，现在连头都不敢往他的那个方向转，战战兢兢地像个鹌鹑。

　　终于， 贾维斯开始转头， 并且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朝着罗伊斯的方向走去，刚开始还有些颤颤巍巍，但是很快， 贾维斯走得非常自然了。

　　贾维斯还在适应这具身体还有一些身体内自带的功能， 这具身体的关节非常灵活，而且神经线路非常地精细， 不得不说贾维斯还是非常惊喜的。

　　“这具身体还有感温系统和触摸系统， 也就是说， 你就是支行走的温度计了，”罗伊斯故意逗逗贾维斯，“以后你就可以感受斯塔克先生的温度， 感受斯塔克先生的皮肤， 感受他的感受了！”

　　贾维斯没有接茬，而是径直朝着罗伊斯走来， 伸出食指往罗伊斯的额头点了点。

　　仿生人自带声音系统，贾维斯的手指刚刚离开罗伊斯的额头， 罗伊斯就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叮，37.2℃，”贾维斯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我测试一下。”

　　罗伊斯真的得好好谢谢苏睿公主为贾维斯选择了一副帅气的皮囊，湛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斯塔克先生熟悉的系统面板的颜色，贾维斯就像是一个突然有了触觉的人，他连桌子的一个角都忍不住来回摩挲了好几次。

　　“接下来……”贾维斯有些异常的兴奋，“我想去看看斯塔克先生！”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罗伊斯拆了一把公寓的钥匙给贾维斯，虽然不知道贾维斯晚上回不回来，或者以后还会不会回来，而且罗伊斯觉得贾维斯大概率会回到他的工作岗位去当斯塔克先生的贴身管家，但是罗伊斯还是给贾维斯留了一把钥匙。

　　贾维斯现在异常得兴奋，眼里藏着的蓝色大海都倒映着星光，相比较与贾维斯，罗伊斯也有些累了，与其说是累了，不如说是满了，最近经历的事情这么多，皮囊已经储存了太多的杂质，弄得他都有点想要进入冥想状态了。

　　罗伊斯的冥想状态是他清除体内杂质的一个方法，也是他处理最近脑中堆积着的事情的一个状态。

　　放空自己，把自己交给虚无，将自己从宇宙的一粒尘埃的位置上无限放大，去摸索到宇宙的浩瀚，放松心情。

　　当然，这也是罗伊斯增进能力的一种方式，毕竟罗伊斯本身，就叫做虚无。

　　贾维斯握着钥匙出了门，没过两秒又回来跟罗伊斯说：“对了，上次不是说带你见个朋友吗？”

　　“嗯？怎么了？”

　　“它说他的朋友已经跟你和斯塔克先生见过了，就在瓦坎达的时候。”

　　罗伊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位前CIA特工里瑟，说实话，这位身手敏捷的特工真的帮了他们不少的忙，罗伊斯回道：“真的太感谢了，如果不是它的朋友帮忙，说实话，这具身体能不能拿回来，我们能不能安全的回来，都挺悬的。”

　　“能帮到斯塔克先生是我们的荣幸，说实话，当时它吐出斯塔克先生的社保号码的时候，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贾维斯还是成长期，自然对一些事情懵懵懂懂，“可能是——恐惧？毕竟我的朋友它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做’死亡机器‘，吐出的号码十有八九跟死亡有关。”

　　“真神奇啊——”

　　“据说在东方，还有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凶杀案的小学生，看帖子上面都说这是玄学，”贾维斯似乎在罗伊斯外出期间在互联网上撒开丫子狂奔，竟然都涉猎到神秘的东方了，“我的朋友不一样，它是科学。”

　　贾维斯自从有了灵智之后性格变化还挺明显的，就像是被康纳之手摸过的仿生人一样，跳脱出了原来的条条框框，变得更加鲜活了起来。

　　“如果什么时候能够见一面就更好了，”罗伊斯由衷地说道，“毕竟真的非常感谢它。”

　　“以后吧。”贾维斯右边太阳穴位置的圆环闪了一下黄色的信号，贾维斯毕竟是人工智能，他的一秒可以传输无数条信息，说不定在罗伊斯眨眼的这么几毫秒里，贾维斯已经跟自己的朋友完成了通信，“它说，也许很快就能再见到了。”

　　“哈哈哈只要不再吐出与我们有关的社保号码就一切好说。”

　　“也对。”贾维斯朝着罗伊斯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外面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贾维斯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他身上的每一条电路都开始将他往复联大厦牵引一样。

　　仿生人不知道疲倦，自然走得健步如飞，贾维斯如愿地第一次“踏进”复联大厦，他身上还穿着仿生人出厂配置的制服和鞋子，没等到他走近他熟悉的实验室，就被大厦的安保拦在了禁止通行的楼层之外。

　　“sir，你还没有出入这块地方的凭证，请预约后再来。”

　　“……你是谁？”贾维斯变得有了喜怒哀乐了之后，也更容易感受到这种酸胀的情愫了，他没有想到复联大厦没有他之后用的不是默认的指令，而是又重新插入了一个只能管家芯片。

　　贾维斯的圆环在黄色和红色之间疯狂过渡，虽然他知道斯塔克先生身边除了他这个服务了先生几十年的电子管家之外，还有各种管家芯片，什么星期五、玛丽、伊丽莎白，他知道他不是唯一，但只有这一刻，这种不是唯一的感觉才那么清晰。

　　“星期五。”

　　……

　　——

　　罗伊斯在家里边看电视边等贾维斯回来，他想着贾维斯一定很高兴，说不定以他精英管家的服务设定在使用实体照顾斯塔克先生的时候还会失手——

　　想到外表严肃的贾维斯不适应躯体手脚笨拙的样子，罗伊斯突然有些期待，这不就是电视里说的那种升级流小白花主角的剧本的开头吗！赤鸡！

　　罗伊斯等了贾维斯一个晚上，贾维斯也并没有回来，罗伊斯这才走到自己的卧室，开始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慢慢进入冥想的状态。

　　就当罗伊斯慢慢进入状态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有股热流慢慢地涌上来，他好像有些沉迷，也有些期待，冥想状态不能轻易解除，这一切的感觉对于罗伊斯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而这场梦的开头就不一样——

　　这场梦，非常香艳。

　　作者有话要说：

　　早更早～轻松～

　　不熬夜啦，大家也早点休息吧，么么哒o3o

　　第42章

　　瑞斗从不知道独处的罗伊斯竟然这么香艳， 他只不过是从日记本中出来凑近看一看他，就见他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睁着眼， 目含春光， 让瑞斗再也移不开眼。

　　罗伊斯棱角分明的脸被瑞斗眼中的微光含化了， 变得温和起来，但他骨子里从来都不是温和的性子， 纵使再不舍，该狠心的地方还是狠得下心肠。

　　罗伊斯在冥想中也怕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他在瓦坎达的时候就已经对汤姆非常想念了， 当他进入内心世界，将这种想念具现化的时候，含着的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罗伊斯像是捧住了汤姆的脸， 一点一点啄着他的唇， 眼睛晶晶亮亮的，罗伊斯有些情动， 但是对于爱人来说， 这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双手环着里德尔的脖子，声线还有先喑哑，又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汤姆……”

　　汤姆的身形好像僵了一瞬间， 不过对于罗伊斯来说， 这里不过是他的冥想梦境，这么细微的动作， 也许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汤姆和瑞斗就像是一本书的第一章和第二章，罗伊斯跟汤姆从少年时代相爱， 然后重逢于他的青年时代，男人总是醋意重得不得了，吃完了朋友的醋，开始吃起自己的来了。

　　不仅如此，还吃得认真，难道真的准备吃出高度，吃出水平不成？要是他们融合了，想起了瑞斗说的那些话，怕是要“恼羞成怒”地让罗伊斯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罗伊斯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瞬间感觉身上的肌肤好似不再有相触的痕迹，空气透进来，即使是在冥想之中，罗伊斯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汤姆走了。

　　这春梦了无痕，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除了一个吻，和紧紧的拥抱，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一次冥想罗伊斯来不及清理体内的杂质，就从幻境中跌了出来，他定睛一看，自己现在的状况还颇有些“狼狈”。

　　罗伊斯看着自己精神抖擞的小兄弟，认命地叹了口气。自家老攻不在，想了还能怎么办。

　　罗伊斯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虽然知道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罗伊斯还是把浴室的喷头水给开开了，水声混杂着性感的闷哼，烫得还在卧室的瑞斗有些无所适从。

　　瑞斗很快地缩回了书内，但是瑞斗寄生于这本书，他的一点一滴的经历就都会被记录下来，日记本的墨迹还在往后页蔓延，漂亮的花体字将他内心的忐忑和无措，还有现在瑞斗努力克制的如同按捺住内心火山迸发的感情毫不保留地一字一句都写了出来。

　　罗伊斯从浴室里走出来，随手拿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床边的那本日记形式的“剧本”，这本剧本应该还要改，虽然说找专业人士比较靠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伊斯有些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本日记。

　　也许，因为这本日记是瑞斗的吧，其实，也是属于汤姆的。

　　瑞斗说汤姆徒有记忆遗忘了感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人的感情短则三月，长则三年，注定会变淡。但是相爱的两个人，重逢之后，仍会钟情，这是幸运，对于罗伊斯和汤姆来说，是尊于内心的本能。

　　罗伊斯记得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将那些让自己心情激动的事情和当时自己的心情记录下来，但是再过几个月去看的时候，事情也许还有印象，但是心情早就随着激素的分解而了却无痕了。

　　罗伊斯准备花费一段时间将日记本中的内容打出来，稍加润色和加工，去询问能不能找到编剧和导演团队接这个剧本。

　　罗伊斯的推特脸书这些社交账号在他去瓦坎达期间都是贾维斯在打理，主要也就是删掉一些在罗伊斯自己评论区内的不好的言论。

　　剧本还没整理完的时候，外面的天际已经将黑暗快速地弥漫过来了，罗伊斯刚伸了一个懒腰，娜塔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回来了？”

　　“嗯。”

　　“我这边整理一下，明天我过来跟你讨论些事情。”

　　“好的。”

　　“噢对了，托尼说好像昨天贾维斯去找他了，星期五拦下贾维斯要通行证，贾维斯没有进复联内部就走了。”娜塔莎因为手上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不难但是耗费时间，所以还是有些疲惫。

　　“托尼现在情况有点糟糕，”娜塔莎看了一眼坐在天台的沙发上抱着红酒瓶吹冷风的托尼，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他喝了一天的酒了，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如果有空的话过来接替我一下吧。”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罗伊斯赶到那个露台的时候斯塔克先生已经满脸酡红，透过橙色的灯光显得整个人有些精神不振。

　　其实罗伊斯看得最多的就是斯塔克先生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红酒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一个人站在战斗的最前线，一往无前的样子——

　　他很少见到斯塔克先生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托尼？”

　　“啊……”托尼·斯塔克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艰难地抬眼认了认人，“哈…你来了，罗伊斯……”

　　“别喝了，托尼，”罗伊斯上前拿开托尼·斯塔克紧紧护在怀里的酒瓶，“你忘了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

　　“贾维斯他、他回来了……穿着那套仿生人的衣服。”

　　“……我知道。”

　　“然后、然后——嗝——然后他又走了。”托尼·斯塔克就像是哭到打嗝的小朋友，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委屈和撒娇，“他没打招呼就走了。”

　　“他可能…可能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罗伊斯也不知道贾维斯去了哪里，不过他觉得如果贾维斯想的话，进入复联大厦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很显然，托尼·斯塔克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就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会比以往更失落。

　　托尼心里的压力太大了，他没有任何办法疏解，在这个高压的环境中，他不能将他看到的那一幕倾诉，不能将他要扛的责任压力送给其他人扛，他需要情绪口来发泄——

　　贾维斯就像是让他情绪泄出的最后一道阀门，他可以借着这个口，将压力统统倾泻而出，给自己一点缓冲。

　　这是托尼的想法，也不是托尼的想法。

　　他希望别人这么想，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想面对自己对贾维斯竟然真的转身离去竟有如此大的冲击和溃散。

　　他从来不知道，也不想承认，十几二十年前他亲手推进复联大厦系统的那块芯片，对他来说竟是那么地重要。

　　罗伊斯无法，只好在一旁等着托尼，偷偷用能力将酒瓶中的酒换成了白水，但是一直在喝的托尼已经完全分不出区别了。

　　托尼最终还是累极，昏睡过去了，罗伊斯正想将托尼·斯塔克扛起来拖到房间里面去睡的时候，一双手接管了喝得烂醉的托尼·斯塔克先生。

　　“贾维斯？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托尼他……”

　　“嘘——”贾维斯将托尼·斯塔克先生打横抱起，新的躯壳他用得顺手，在贾维斯皱着眉将托尼·斯塔克全身扫描体检了一遍确认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才轻声回答罗伊斯，“我知道，避开星期五进入到大厦就不能用普通的方式，我上来看斯塔克先生一眼，就去工作了。”

　　“工作？”

　　“他一直想要一个和平使者，我想，我会帮他实现的。”贾维斯补充道，“我现在跟之前的那个朋友一起工作，他和他的团队就是为了打击犯罪而生的，而且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所以可以提前阻止那些犯罪行为的产生。”

　　“我觉得托尼他可能更想你在他身边……”

　　“他有别的管家了。”贾维斯快速打断罗伊斯的话，似乎不想因此动摇，“星期五，玛丽，珍妮，苏西，杰克，要什么芯片有什么芯片，要什么管家有什么管家，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但是贾维斯只有一个……”

　　“是你跟我说的，罗伊斯，”贾维斯湛蓝的眼睛看着罗伊斯，“我自由了。”

　　“……是的。”

　　“况且对斯塔克先生来说，我不是唯一的。”贾维斯垂眸，看着睡得安分的托尼·斯塔克，“但是他是我的唯一，我怕我在他身边，我会因为嫉妒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也许这就是成为人类的代价吧……

　　我学会了贪婪，也学会了不满足，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解散什么钢铁侠的后援会，让他的身边只有我这个管家，我们去找一个古堡，就只有两个人——噢不，我不能这么做……”

　　贾维斯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他是钢铁侠，也是托尼·斯塔克。他就应该万众瞩目，就应该光芒万丈。”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了吧。

　　群星中的一颗想要拥有月亮，但他知道，永远都是痴心妄想。

　　群星中的一颗想要独享月光，但他知道，正是因为月光普照群星，所以这颗星，才会向往月光。”

　　“我要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了，为他分担，因为，他是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