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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坦白┃你的坦诚很美味55

肉肉喵 15522字 2023-02-07

  “对,就是乐在其中。”白斯桐重复了这个词语,“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他把这个当做自己表演养料的一部分,他从其中汲取营养,变成那一个个的角色。”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贺呈陵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这句话的,它充满了责备和杀伤力,是诛心之论致命一击,可是他还是说出了口,因为人总要求一个理由去继续。

  他已经责怪自己这么久才发现这件事责怪了许久,他总要找个其他的理由。

  白斯桐用双手掩住自己的面孔,声音从缝隙中跑出来。“就算是他在发疯,可是我也没办法阻止他发疯。”

  “他不会听我的,他有自己的判断,之前没有人能够影响他,现在就算是有人,那个人也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贺呈陵无法反驳这句话,虽然说他无比渴望和强烈需要自己在林深心目中的特殊性,可是此时此刻,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再特殊,他希望这个范围更大一些,有更多的人能让林深走出来,而不是待在危险的边缘,用透支自己的方式构造一场场盛大的表演。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演员有这样的特质,作为导演,冷血一点来看,我甚至会鼓励他。我要的本来就是他表演塑造出来的那个人而不是他自己,如果他能活成角色的样子,我只会喜悦赞叹,至于之后如何根本与我无关。”

  “可是林深,林深,我只希望他好过。”

  贺呈陵语气坚定,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是他清醒又疯狂,无所畏惧,说到做到。

  命运中他抬起一只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算直接将自己费劲心力构造起来的世界彻底摧毁,教堂消失,云雾不见,何亦折也是。

  “哪怕没有何亦折,我也要让林深好过。”

  两个半小时后,许临端再一次握上林深的手,他这一次只说了八个字,“感谢你愿意信任我。”

  林深笑着回复,“当然,许医生,我需要信任你。”

  作为一位心理咨询师,许临端自然能明白“愿意”和“需要”之间的距离。前者是自主选择,后者是不得不如此。所以他又问道:“有人能够改变你的意愿,这是一件好事。”

  别人或许会因为被改变而显得缺乏自我或者过度合群,但是林深不同,他被改变,是他终于愿意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花团锦簇也好粉妆玉砌也好,都随进来的人肆意观赏点评。

  “也只有一个人能改变我的意愿。”林深道,“我以前以为自己会一直站在那条线上,线的一边是虚妄一边是现实,我自信自己可以走的好这条钢丝,我绝对不会摔下,也绝对不会摇摆。”

  “但是你从未想过要下这条钢丝对不对?”

  “我以前是这么想的,有苦有乐,我自己选的,我自己甘愿。”林深这般说,用手触碰了一下许临端放在桌子的用丝线穿起的摆动着的小铁球,“可是现在,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将那根钢丝剪断,我得下来了,因为我的爱人在地上。”

  许临端不会去追问对方你的爱人是谁,他只是说,“那我祝你们长久相爱。”

  “当然,我们自然会长久相爱。”

  《嘲弄者》剧组在当天晚上做出了回应,说当天只不过是按照计划安排的休息,并不是网上所传的停工,因为剧组要进行封闭拍摄。除此之外,整个剧组关系融洽上下和睦,如果再有人恶意揣测,他们会保留采取法律手段的权利。

  简单来说,就是告他。这一看就是贺呈陵工作室的手笔。

  不过事实上,剧组还是停工了二十天,而在此之后,除了其他人的线,林深的内容被压缩且分散开来,每一次下戏贺呈陵都会把他叫到身边来,有时候是说几句话,有时候则是躲过旁人,在阴暗晦涩的角落里分享一个亲吻。他将这些给予林深,只要这个人就是林深。

  又一次亲吻之后,林深脊背抵着墙壁将贺呈陵拥在怀里,对方气喘吁吁,还是不忘露出挑衅的目光开口,“宝贝儿,和我亲爽吗?”

  “很爽,”林深回答坦率,“其实我更期待晚上的活动。”

  “晚上?”贺呈陵微微皱起眉,“真的要晚上吗?我好累啊,不可以。”

  “我动就行,你不动,这样可以吗?”

  贺呈陵觉得林深这句话简直是在侮辱初中物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力的相互作用,果然男人为了那张床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宝贝儿,如果真这样,你不就是像在跟尸体玩一样,多无聊。”

  “只要你愿意出声,我就不会无聊。”林深微微侧头去亲他的耳朵,“好不好?”

  “好好好。”贺呈陵同意了林深的请求,“我绝对会好好出声,叫的特别带劲儿。”

  于是乎,当晚林深听到来自贺导坐在导演椅上不靠喇叭都很大很带劲儿的声音。“那个谁,你站位错了!挡什么镜头,嘴张那么大,你要把摄影师吃了吗?”

  林深先生对于这个结果不得不表示满意,毕竟贺呈陵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只不过是方式不太一样。

  第80章 杀青┃那些血,落在地上的玫瑰花上,染红了白玫瑰。

  十二月二十四日, 贺呈陵早早就遣散了所有人员让他们爱干嘛干嘛, 平安夜这种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跟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分享。

  他盘腿坐在巨大的圣诞树下, 头顶斜斜地戴了一顶圣诞帽,红色的帽体配上白色的绒毛,轻易地呈现出欢悦的氛围。

  “喂, Felix,你还记不记得你骗我那次?”

  “哪一次?”林深十分没有求生欲的这样回答。

  贺呈陵翻了个白眼,“就是几个月前, 有个混蛋把六月四号当成了圣诞节。”

  “对, ”林深完全将“混蛋”这个词语当成亲密关系中的昵称。“那个混蛋还举起了一枝槲寄生,然后骗到了神明一个亲吻。”

  “呵, ”贺呈陵一脸冷漠,“男人。”林深嘴甜是嘴甜, 但是也不代表他没有吐槽的心情。

  林深俯身,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 手中又拿了一枝槲寄生,绿色的小叶与白色的花朵拥挤。

  “北欧神话里,和平之神伯德被邪恶之神罗奇用榭寄生所制成的箭射杀, 榭寄生是世上惟一可以伤害伯德的东西。伯德的母亲爱神傅丽佳得知后痛不欲生, 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伯德的生命,救活了他。爱神因此许诺,无论谁站在榭寄生下,她都会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他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呈陵, 在榭寄生下,我们必须要接吻了。”

  贺呈陵主动攀上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亲他,“Merry Christmas to you.”

  “是的,圣诞快乐,我的呈陵。”

  一月二号的时候,贺呈陵早早的被林深叫醒,看了一则视频之后就立刻打电话给远在异国他乡的何暮光。

  铃声响了几下之后那边接听,何暮光的声音带着点哑,懒懒的笑着道:“呈陵,现在在国内应该才五点吧,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视频中还播放着何数对于何暮光的告白,在沃尔夫奖颁奖典礼上,那位来自东方的年轻英俊的数学家用母语对台下的家属表露爱意,正大光明有理有据。最后他走下台,在何暮光的唇上印下一吻,大大方方的宣告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们胆子真大。”贺呈陵道,他确实没有想过在新年伊始就听到好友出柜的消息。

  “嗯。”何暮光的笑声从那边传来,“我跟何数错过太久了,一点都不想再松开,过两天我回国,如果拿下金鳞奖,我也要回应他,我就是喜欢炫耀,大大方方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何数是何暮光的,这点已经定下了,其他人都没机会了。”

  贺呈陵没有对这段话做出回应,听着何暮光继续道,“不过你也可以啊,你和林深……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贺呈陵念出这个词,然后抬眼去看林深,对方正跪坐在床上,帮他揉捏有些酸痛的肩膀。

  他常开玩笑吐槽自己是颜控晚期,对于林深完全是沉迷于那副精妙无比的皮囊,可是此时此刻,他对着这张皮囊升起的并不是什么旖旎肉欲的感受,而是简简单单的平静的内涵。

  “我们……”贺呈陵笑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深,“我们当然不会落后你们太多。等《嘲弄者》结束之后,我要好好跟他告白……”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已经有一双唇堵住他的唇瓣,十分草率地帮他摁断了电话。

  三月二十七号,《嘲弄者》剧组集体前往了列支敦士登公国,开始准备电影最后的拍摄。

  大概安置完之后,林深和贺呈陵便换了便服之后在街头漫步,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夏天,阳光熏着他们的眉眼,一片片浮起的绿意充斥着瞳孔。而此时,一部分的青葱消退不见,剩下一种近乎于盛大的丰腴的狂欢。

  贺呈陵穿着薄款驼色风衣,倒着走在前面,顺便看着林深说话,“这一次来确实还挺冷的。”

  “对,”已经用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林深觉得贺呈陵真的是天赋异禀,毕竟对方在如此天气依旧可以保持着轻薄的穿着,而他却要贴上无数个暖宝宝才能跟他保持一致。“跟柏林的冬天一模一样。”

  “柏林的冬天?”贺呈陵笑出声来,“我记着有一年柏林的雪下的特别大,从里面连房门都半天推不开。”

  林深赞同他的话,“对,那年冬天冷的过分,我以为自己去了格陵兰。”

  贺呈陵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大概是十三岁,你那个时候应该是十一对不对?”

  “是十二。”林深强调。他和贺呈陵只差了一年多一点,所以那个冬天的时候应该已经十二了才对。

  “你怎么还在意这个啊?”贺呈陵笑着伸出手去拉他的围巾,“怎么?林深,你是不是担心比我小太多了在关系中不占主动啊?”

  “比起我主动,我更愿意你再多主动一些。”林深装作抽回围巾的动作握了一下贺呈陵的手。

  贺呈陵扬眉看他,“我还不够主动?”

  “有些时候,比如说make love。”林深笑,“你可以再主动一些。”

  贺呈陵翻了个白眼,仗着异国他乡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正大光明的拿中文吐槽他,“我还不够主动?林深,你扪心自问,我要是再主动一些,你看看我会不会彻彻底底地被你弄死在床上?”

  “我分明很温柔,”林深不同意他的观点,继续大大方方地摆事实举例子,“比如说昨天晚上,你让我直接来,我都是等到润滑足够了才进去的。”

  贺呈陵真的服了林深这种可以将各种东西讲出一种学术气质的特质,简直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专属,穿上衣服可以努把力当个人,脱下衣服就不把其他人当人。

  可惜我们贺导盘靓条顺脸皮厚,讲起话来也从来不输,辩论总得带点效果,人生就是为了胜利不是?“你为什么不觉得我让你快点是因为你水平实在太烂,所以我忍无可忍?”

  “好吧,”林深笑着揽上他的肩膀,承认的贺呈陵这句假设,他根本不在意所谓的男人不能说不行,毕竟他本身很行。“是为了让我快点,所以你一直没断的声音才那么动听吗?”

  贺呈陵觉得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有围观群众举报他们两个人当众传播黄色思想,所以他这一次回答短暂,“没错,就是这样。”

  “那好,”林深保持着科研的准确性,“我们今天再试一次,我要好好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嘲弄者》的最后一幕是在圣弗洛林大教堂拍摄的,就是上一次林深与贺呈陵许下誓言,用契约精神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那个地方。

  黄百合和代表国家权利的钥匙,一无所有的国王和他唯一的忠诚的骑士。

  他们在这里相拥亲吻,又在几个月时候,以导演和演员的形式在这里重聚。

  何亦折身上仅仅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袍,斜斜的领口露出一半的锁骨,坦荡又磊落,散漫着希望的浮沫。他在教堂中走来走去,手中捧着一本书,不过那不是《圣经》,而是奥斯卡–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爱情是多么愚昧啊!”学生一边走一边说,“它不及逻辑一半管用,因为它什么都证明不了,而它总是告诉人们一些不会发生的事,并且还让人相信一些不真实的事。说实话,它一点也不实用,在那个年代,一切都要讲实际。我要回到哲学中去,去学形而上学的东西。”

  于是他便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拿出满是尘土的大书,读了起来。”]

  他将《夜莺与玫瑰》的结尾读完,然后笑了几声,所有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毫无意义,无尽的空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这些东西究竟算是什么?世界的终极是什么?爱恨是什么?

  何亦折不知道,所谓的短暂又绵长的生命不过尔尔,所有的经验也只是纸上谈兵,大家都是第一次活,美其名曰塑造起价值和道德,谁来定性,谁需尊崇,谁为谁而活?

  他自己哼着《圆舞曲》的节奏,在教堂之中跳起了男步,旋转,弯腰,而后从容谢礼,好像受到了世人的赞赏一般荣耀。

  紧接着,何亦折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匕首,他抬起他的手腕,哼歌的声音还没有停,悠闲又懒散地欣赏着自己手腕处血管的走向,划过之后就是鲜血淋漓。

  那些血,落在地上的玫瑰花上,染红了白玫瑰。

  “卡!”

  这一声打破原本的演绎,昭告着《嘲弄者》杀青。

  只不过这一次的导演先生并没有选择将镜头再仔仔细细地审视一遍,他飞奔过去,给了自己的男主演一个紧紧的拥抱。

  “杀青顺利,林深,跟何亦折说再见吧!”

  林深拥抱着他,低声笑着道,“再见,何亦折,还有,你好,贺呈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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