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在试镜现场坐了一上午, 腰酸脖子疼。

　　大概看了三十来个男孩儿, 其中不乏亮眼的，但更多的是相貌才艺平平情商还不算高的。

　　“怎么样，有没有满意的？”岑清拿了一沓筛过的递给苏然。

　　苏然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最满意的还真的是那个“小岑衡”。

　　“小岑衡”名字叫沈寂文，大四在读, 科班出身，在校的时候专业课一直名列前茅。

　　“你看上我那小堂哥了？”岑清看穿了苏然的心思, 揶揄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算是各方面条件很好的了。”苏然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客观沉着。

　　“嗯，再加上跟岑衡长得像。”岑清拍了拍苏然的肩膀, “行了，我了解了, 你给那个实习生打个电话问问行程，我应该是不用请你吃饭的。”

　　岑清话音刚落, 苏然的电话就响了。

　　孙筱秋这会儿打算过去接她，苏然让她直接往星初来。

　　她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孙筱秋风风火火地拎着两袋不同品牌的炸鸡快餐到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 你挑，剩下我吃。”

　　苏然拿了一袋上车，戳开冰可乐吸了一口，“去哪儿啊？”

　　“先是一个采访, 晚饭约了《四十八小时》那边。”

　　苏然点点头，跟谁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什么。

　　“你挑？我可以马上跟他们联系。”孙筱秋有求必应，已经翻出了节目组的联系人微信。

　　“什么都行吗？”苏然舔了舔下嘴唇，“那种排长队的也行？”

　　“行，你说吧，你就是一家吃完了想换一家接茬儿都成。”

　　“XXX火锅。”苏然就没跟她客气了，大公司阔气，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可以。”孙筱秋立刻联系，然后放下手机啃起了汉堡，“明天开始我就专门跟着你了，霞菲姐下午的飞机。”

　　苏然看了一眼旁边忙得眼圈都黑了的女孩儿，由衷赞赏，“你干事儿太让人省心了。”

　　“一个月九千包食宿有五险，我立刻辞职跟你走。”

　　“……要不起，你还是好好在星初待着，努力转正走向人生巅峰，说不定还能找个小鲜肉谈恋爱。”

　　孙筱秋抬起那只摸过汉堡的油腻腻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姐，我这样子的给小鲜肉拿包他们的粉丝都绝对不会认为我是个威胁。”还恋爱……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眼睛又不瞎。

　　把苏然送到了地方，孙筱秋引她上去以后一刻不停地又带着司机回酒店送卢霞菲去机场。

　　苏然看着她那双小细腿儿原本还挺羡慕，如今一看这都是一天两万步跑出来的。

　　文字采访和视频采访依次进行，苏然化好妆以后坐在凳子上，有点儿拘束。

　　“放松啊苏老师，背挺直。”工作人员递了一个板子给她，上面是开场白。

　　“记一下，一会儿不能照着读，眼神会飘。”

　　苏然默默背完了开场白，朝主持人比了个OK的手势。

　　“首先欢迎燃夙大大来到我们的柚子访谈，那么想先问一下你写作的契机是什么呢？什么让你萌生了要写小说的念头？”

　　“书荒，然后那时候年轻气盛，看见一本书觉得这什么玩意儿我也能写……”

　　“后来呢？”

　　“后来被打脸，就还挺难的，脑袋也凉凉的。”

　　苏然刚想抬手捋刘海，一旁的化妆师一个箭步上来，“别动，塌了。”

　　“哦，不好意思。”苏然乖乖将手放回腿上，接着回答问题。

　　……

　　采访接近尾声，苏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足足一个小时，最后成片能有十五分钟就不错了。

　　“最后一个问题，大大有男朋友了吗？”

　　“有。”

　　“那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

　　“认识他多久了？”

　　“五年多快六年了。”

　　主持人还要再问，被苏然挡住，“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吗？你这都仨了。”

　　“那行，那就结束吧。”

　　苏然松了松筋骨，起身走到了另一边坐下。

　　“喝点什么？”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拿铁、奶油松饼、再要一个草莓双皮奶。”

　　“行，那我们就先开始吧，您看一下提纲。”工作人员把一张写得满满的A4纸递过去，小半数提问跟方才的视频采访差不多，但需要更具体一点聊。

　　“这是……”苏然看见了一行用黑笔现写的字——讲述一下您和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刚写的吧？墨水儿还没干呢。”苏然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

　　“那就先那个刚加的问题吧。”工作人员打开了录音笔，同时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要点。

　　“就是之前我高三的时候他寒假给我补了一个月的数学，怎么在一起的……”苏然撑着脑袋，“可能是土味情话攻势吧……”

　　“比如呢？”

　　“你偷我心了，这种……我现在想起来鸡皮疙瘩还能掉一地。”

　　“会考虑接综艺节目吗？对于竞技类的节目会抵触吗？会不会比较害怕这种竞争的氛围？”

　　正巧苏然的咖啡和甜点上了，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两口，随后抽了张纸巾擦去嘴角的咖啡渍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会考虑，不抵触，不害怕。”

　　工作人员沉默了几秒，“其实可以展开来说一说，你这样我们没法儿撑版面。”

　　“哦好……”苏然将松饼盘子往她那儿推了推，“吃吗？”

　　得到她的否定回答后，苏然叉起一块儿放在嘴边，“会考虑是因为其实这种节目可以给我带来很多东西吧……”

　　“嗯，比如什么东西？”

　　“金钱。”

　　一圈的工作人员没忍住笑，更有甚者趴在桌子上肩膀都笑得抖动不止。

　　“还有名气啊，包括说流量，当然我也是很期待跟其他不同领域或者同领域的嘉宾学习请教。”

　　“那就是说会接是吗？”

　　苏然不上套儿，反问道：“你是那边派来的卧底吗？”

　　“那竞争呢？您是钦城大学毕业的，应该不是很怕竞争吧？能进去的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其实两者不太一样的，高考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或者说至多是一个家庭，考不好丢脸也就丢你小区那片儿，在节目上丢脸可得丢大发了……”

　　主持人点点头，“那您还是比较怕做不好对吗？”

　　“那肯定，谁不怕丢脸啊，到时候人家一看，哦这人水平也不咋样，到时候我新书没人看了拿什么恰饭。”

　　苏然慢慢放松下来，打开了话匣子，原本估计一个半小时的采访足足延长到了三个小时，她整个人聊嗨了，最后出门的时候天都黑了。

　　“祖宗，你怎么才出来？”孙筱秋连忙开门让她上车，“节目组的人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了，快快快。”

　　“那个……主持人太好玩儿了，跟她多聊了几句。”

　　苏然打开镜子补妆，“你跟人家道歉了没有，诶呦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到时候我都没底气跟他们谈条件了。”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她着急忙慌地降下车窗查看路况。

　　孙筱秋无奈地给那边发消息，“一会儿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到点儿了给我发消息。”

　　“你回家吧，我结束以后自己打车。”

　　没饭吃也就算了，还要随叫随到，苏然实在是太心疼现在的实习生了，想当年她实习的时候简直咸鱼一条，加班都没加过。

　　孙筱秋坚持，说是晚上那地方全是人，压根就不好打车。

　　苏然想想也是，闹市区商场旁，再加上她要吃的是一家24小时都人满为患的网红店，打车确实困难。

　　车刚停稳，孙筱秋就跳下了车，向服务业打听包厢号。

　　她一路带着苏然进去，“林制片人还挺好说话的，你别紧张。”

　　“行了，你别紧张才对。”苏然拍了拍孙筱秋的肩膀，“赶紧去吃点儿东西，我进去了。”

　　“林制片是吗，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苏然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二男一女。

　　其中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明显是个管事儿的，手表都比另外两位闪。

　　“没事没事，苏小姐坐。”

　　苏然坐在了那位林制片对面，四个人坐十个人的圆桌，很是宽敞。

　　菜已经都点完了，荤的素的招牌菜，应有尽有。

　　她先调了个油碟，两片毛肚下肚，对面还没有谈正事儿的意思。

　　苏然清了清嗓子，“林制片，我们不如边吃边聊吧。”

　　主要是对面三个人也不怎么吃，显得她有点儿尴尬。

　　“行，那其实这个项目苏小姐也有大致了解，我们这个综艺大概会在第一二季度，也就是暑假前播，十二期，目前的拟邀嘉宾名单您昨天应该也看到了……”

　　林制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在苏然听来无非是两个意思，第一我们很厉害，第二嘉宾很牛请你是给你面子。

　　他讲完以后稍微有点儿冷场，苏然抬头眨了眨眼睛，“你们这个节目我确实有兴趣，但是是那种追着看的兴趣，我目前确实没有找到什么必须参加的理由。”

　　钱她也不缺，名她也不图，左看右看没必要跑去那儿难为自己，万一说错一句话说不定还得被人网络暴力，怎么看都不太划算。

　　“这是合同草稿。”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那位女士拿了一份合同出来，“您可以先看一下。”

　　苏然直接翻到了价钱那页，实话实说，心动了。

　　这综艺录完，她起码能在家里躺三年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码字，三年啊！

　　“我方便问一下网传的阵容有几成是真的吗？”苏然面色平静地将合同放到一边，继续八卦，网传阵容里有她墙头。

　　林制片推了推眼镜，“舒灿夏、秦弋这两位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还有我们公司陆总，陆炤，也会作为飞行嘉宾参加几期。”

　　“导演这边订了齐圳，编剧这边岑清，还有去年入围清遥电影节的王阳洋老师。”

　　“巫筠呢？”苏然问道。

　　林制片愣了两秒，随后很快答道：“肯定会来，但是要看他档期是常驻还是飞行。”

　　“这样……”苏然眼睛亮了亮，看来今年运气不错，是追星成功的一年呢。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见苏然低着头不说话，林制片又问。

　　苏然咽下了嘴里的脆骨羊肉，摇摇头，“也没什么了，我就觉得我不配……”

　　这几个无论是谁单拉出来都是能抗一个综艺的人物，她混在里面就跟鱼目混珠一样，到时候不得被人碾压死。

　　“你们找我去是垫底儿的吗？”这话苏然不是谦虚，是真心的，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她一个网文作者都不适合上那种专业编剧比拼的舞台。

　　“苏小姐不用谦虚，我们前期评估的时候看过您的作品，都觉得您很适合这个节目，并且想要有节目以外的接触。”

　　“而且目前网文趋势很好，不乏像您这种有才气的作者，会为影视行业注入新鲜的血液。”

　　苏然惆怅地望着翻腾的火锅，“让我再想想。”

　　“其实就是因为都是大腕儿，您就算惜败不敌也是不丢人的。”林制片约莫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想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当然，赢了更好。”

　　“哦对，逢冬也会去。”林制片突然说道。

　　他搞定卢霞菲就用了半个小时，后者几乎是一口答应。

　　苏然抬起头，卢霞菲确定去的话自己也不一定就垫底了，“我回去问问我男朋友？你们这个节目也算是全封闭了。”

　　“就48小时全封闭而已，您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工作人员借用手机的。”

　　“行，我回去商量商量吧，家里那位黏人，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黏人的小妖精（划掉）岑教授明天就会出场惹，你们再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