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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弋者何所慕

肉肉喵 17001字 2023-02-05

  又是董鄂家小姐!

  展念皱眉,不耐道:“不是,认错了。”

  下人中有个丫鬟模样的道:“官爷,容奴家同小姐说几句话。”

  待众人离远,那丫鬟一把抓住展念的袖子,泪眼汪汪,“小姐!小姐你还活着!你竟还活着!可小姐既然安好,为什么不回府上呢?”

  展念半是怜悯半是气恼,“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姑娘别拽着我。”

  那丫鬟仍是不肯撒手,争执间袖中掉出一个画轴,“小姐去了一趟塞外,为何就不肯回府了?老爷夫人自小姐走后,没有一日……”

  展念捡起画轴,画上女子一身湖蓝色罗裙,坐在池畔亭阶,神态飞扬地执箫吹奏。相同的眉眼,相同的笑意,自千百尘世迎面而来,让展念陡然一惊,又听那丫鬟提起出塞,更是震惊,“去过塞外?”

  “两月前,小姐得知大限将至,便执意进宫拜别太后,哪知小姐却趁机弄晕采萍姐姐,换上她的宫装随行木兰围场。老爷夫人不敢声张,谎称失踪,不料小姐竟还活着!可小姐既然安好,为什么……”

  展念捏紧画轴,后退一步,再退一步,“我不是,不是……”

  知秋买回糕点,见展念被几个官兵仆役盯住,忙上前挡住展念,怒道:“我们是九阿哥府的,你们做什么?”

  眼见董鄂家的小姐跑了,一个官兵急道:“董鄂千金尚未过门,九皇子不该插手此事,得罪了。”说完,一行人便匆匆追去,知秋躲闪不及,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董鄂府?”

  方才啜泣的丫鬟缓过神来,赶着扶起知秋,而知秋仍魂游天外,“九福晋?”

  知秋一路怔怔地走回阿哥府,走入停云堂。胤禟不见展念,又见知秋神情,脸色陡变,几步上前,“她呢?”

  知秋愣愣道:“九福晋逃了,董鄂府的人正在追。”

  佟保闻言惊问,“九福晋?”

  知秋木然点头,对上胤禟目光时骤然一惊,瞬间清醒跪下,“集市上,姐……福晋被董鄂府家奴认出,不肯回府,趁乱逃了,暂时,暂时还未找到。”

  胤禟眸色翻涌,一字一字道:“她二人,不过样貌相似。”

  “从前伺候福晋的丫头说,福晋身染顽疾,自知大限将至,便假借拜别太后之名进宫,偷换宫女衣装随行出塞。董鄂公对外只说失踪,假意寻找,其实早就清楚,以福晋的身体,再回不来的。”

  “那她……”胤禟眸色一片茫然,似是问自己,“她是谁?”

  知秋仍跪着,佟保垂手低头,皆是噤若寒蝉。

  “银钱可在她身上?”

  知秋诧异,不知为何说起银钱,“在,还剩好些。”

  “备车,去董鄂府。”

  佟保一惊,“主子要帮寻?皇子插手朝臣家事,恐惹非议。”

  “这也是我的家事。”胤禟冷冷道:“以你的月银,她能支撑几日?”

  “是。”佟保领命,“展姑娘她……真的是九福晋?”

  “不知道。”胤禟面容平淡,“所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

  齐眉客栈。名字倒独特。

  店老板蓄着山羊胡,一张脸生得很是中国特色,像极了财神和玉皇的混合,笑起来和蔼可亲,“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住多久?”

  展念往柜台前凑了凑,打开钱袋道:“我只有这么多钱,住一个月够不够?”

  老板的胡子颤了颤,取了几枚铜板,“姑娘久居深闺,未解世事,不该如此轻信于人。”

  展念皱眉,“我不是大家闺秀。”

  老板呵呵笑道:“小老儿无识,却也认得姑娘衣裙,古香缎所裁,针脚细密,寻常女子岂穿得?”

  展念怔住,衣裙皆是胤禟所给,自己未曾在意。老板接着道:“想来,姑娘是仓皇出逃,全无经验,若愿据实相告,小老儿可相助一二。”

  展念干笑几声,“您想多了,想多了。”

  店小二将展念带至楼上客房,展念谢过,意识到手中仍紧攥着画轴。缓缓展开,望着画中女子,喃喃道:“你是谁?”

  传奇佳话满京华,胤禟敬慕、胤祀倾心的董鄂千金。她展念不过“容貌略似”,只能“相比一二”的九福晋。红颜薄命,韶华伤逝的倾城佳人。

  画角留有小字,“董鄂玖久,三十七年六月十五游香山”。

  玖久。

  六月,应是她将逝之际,然画中人意气自在飞扬,笑意洒脱明亮。

  展念轻问:“我又是谁?”

  她入梦之时,当是玖久归去之时,她二人本为同一人,不过前世与今生。

  可,世人只认玖久,不知展念。

  展念与胤禟、与胤祀的种种变成了九福晋与九皇子、与八皇子的种种,她曾说自己来自后世,胤禟可会觉得她荒唐?她还能否与他解释?或者,就这样远远逃开,山长水阔,两不相见。展念无力地坐在门槛上,他会将她与玖久视作一人吗?她与他的往事,在他心里还一如往昔吗?

  “姑娘,日子冷了,别这样坐着,会受凉的。”

  对面的客房不知何时开了门,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倚着门,目光好奇又关切,见展念回头,微有惊诧,“姑娘生得这样好看,愁眉苦脸的多不好。”

  “你是……?”

  少年站直身体,“在下铭远,跟随我家公子游历四方,”朝展念隔壁的客房一努嘴,示意他家公子住在此间,“姑娘怎么对着自己的画像伤感?”

  “这正是伤感之处。”展念叹气,“她不是我,但我无法证明她不是我。”

  铭远敬佩地看向展念,“原来姑娘和我家公子一样,都是怪人。”

  “你家公子?”展念朝隔壁瞥了一眼,“不在房间吗?这么说他坏话。”

  “怎是坏话?”铭远不以为然,“他在房里,这客栈隔音又坏,自然能听见。只是我家公子那性子,就,就是没有性子。”

  “没有性子?”

  铭远点头,“我跟随他多年,没见有第二个表情,或者说,没见他有表情。”

  展念又向隔壁看了一眼,“也许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契机?”

  “表面是一团死灰,谁知里面有火焰呢?”

  铭远想了一瞬,“此言有理。眼下确有一事,但是否为契机,就说不准了。”

  展念提议:“我们去楼下边吃边聊?”

  铭远大喜过望,“我正有此意,但姑娘衣着富贵,容貌不凡,怕唐突了姑娘,所以未敢造次相邀。走,我请客。”

  展念一笑,随铭远下楼。楼下客人寥寥,老板正与一小儿悠闲对坐博弈,铭远便坐在他们旁边,“姑娘吃什么?”

  展念看了看墙上的菜名竹牌,“烤串,瓜子,然后随便什么酒吧,我不会挑。”

  不光铭远诧异,连一旁的老板也诧异,展念小声问:“怎么了?钱不够?”

  铭远哈哈大笑,“够,姑娘果然女中豪杰,点的东西也好。”

  下棋的小儿笑道:“爷爷前几日才说了一个女豪杰,今天就真遇见了。”

  铭远猜道:“我来京一月,听了不少典故。你爷爷说的可是董鄂家的小姐?”

  “正是。”老板抚须而叹,“小姐本就芳名远扬,又是九皇子原配。自她失踪,满城都悬着心,免不了提起几句。”

  铭远点头,“街头巷尾,仿佛都受过九皇子恩似的。”

  展念小声嘟囔:“不过一个无名无宠的皇子罢了。”话音未落,周围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盯住她,三脸的不满。

  最终是老板为展念解围,“论为政贤明,自然是太子、八贝勒,可论深谙民生……”老板一笑,“天潢贵胄,为乞丐罪犯奔走解难,姑娘可见过?这偌大京城,升斗小民不敢敲官府的门,却敢敲九阿哥府的门,姑娘若见过,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忽闻楼梯处一阵朗笑,一个公子哥摇着诗文折扇徐徐走来,身后跟了个遮面的小姐并几个下人。公子哥放下一块碎银,“老板,结账。”

  老板起身陪笑:“公子给的多了。”

  “齐老板是明白人,又是情深之人,钟某钦佩,略表寸心。”钟公子转身笑瞅着展念,“九皇子其人,不在乎身后万载浮名,只在乎此生此世间。哪怕汗青之上寥寥带过一生,他但求无愧。”

  展念无言以对,郁闷地拿过烤串大口撕咬。钟公子长叹一声,“听闻今日,有人在集市见到九福晋了。”

  铭远也拿了一串撕咬,“哦?终于找到了。”

  “还未。”钟公子从容摇着折扇,“九皇子闻之,亲至董鄂府表态,愿倾力寻找小姐。受过九皇子恩的人正忙着打听呢,有他们相助,寻人怕比官家还快。”

  展念倒了杯酒,装作若无其事,“一滴水落到海中,哪那么容易找到。”

  钟公子笑得风雅,“滴水入海,海却不纳。”

  铭远又拿起一串烤肉,“有什么线索吗?我们也帮九皇子留意。”

  钟公子将折扇在掌心一敲,慢悠悠道:“按九皇子所言,喜穿蓝衣裙,别蝴蝶掩鬓。”施然转身,边行边叹:“不知是怎样的佳人……姑娘,后会有期。”

  且不论钟家公子为何独与她道别,面对周围三人灼灼的目光,展念颤巍巍放下烤串,颤巍巍伸手,颤巍巍取下发边的掩鬓,“误会,误会,哈哈……”

  铭远一口肉顿住,指着展念的蓝衣,“这也是误会?”

  齐老板呵呵一笑,“姑娘躲的原是未婚夫婿?”

  “姐姐不喜欢九皇子?”

  展念殷切地将三人望着,“别把我供出去,拜托。”

  铭远眼中八卦之光顿盛,“你有什么难解的心思,尽管说与我们听,我虽不懂,齐老板却懂,我听人说,这客栈之所以叫齐眉客栈,是因他夫人姓眉……”

  展念气得用签子戳他,铭远侧身躲开,嬉笑道:“女豪杰别气,我不说了。”

  齐老板道:“恒儿,明日带这位姑娘买几件寻常衣裙。”

  展念一惊,喜道:“您愿意帮我?”

  “只容姑娘小住,不敢长留。人生万事,总要离得远了,才看得清。”齐老板语意深长,“小老儿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

  “人老了,想家了。”齐老板拿着一枚“车”棋摩挲,“除夕后,客栈将由恒儿接手。”展念狐疑地瞧着十岁的恒儿,齐老板笑道:“恒儿做事极稳重妥帖,又有可靠的人帮衬,姑娘可别以为小老儿糊涂。只有一条,恒儿年纪尚小,在京城安身立命,总要寻个有身份的倚靠才是。”

  见展念仍不解,铭远忍不住点破:“就是你。”

  展念饮了杯酒,“我不是什么小姐福晋,没什么可倚靠的。”

  铭远赶忙打圆场道:“对了,我家公子明日辰时末出门,劳烦老板雇辆车。”

  恒儿“咦”了一声,“那位哥哥终于要出门了?他病好了吗?”

  “你家公子病了?”展念问。

  “是我猜的。”恒儿不好意思道:“那位哥哥来的时候,我在厨房布帘后远远见到,很是亲切,只是看上去……”

  铭远点头,“他身体确实不好,具体我也不知,他从不说起,也从不吃药。”

  “连你也不了解你家公子?”

  “他买的我,签了死契。”铭远饮一杯酒,神色不变,“我跟着他时,已经是这样了。”

  展念没说话,只给他倒了杯酒,铭远会意一笑,两人碰杯,饮尽。

  从黄昏残尽到明月初降,齐老板和恒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隔壁桌上横三竖四的酒瓶。展念放下杯子,笑道:“铭远,不早了,该休息了。”

  “早,还早……”铭远甩甩头,“喝,继续……”

  “你喝醉了,你家公子要生气了。趁现在还算清醒,赶紧回去吧。”

  铭远起身,有些摇晃地上楼,哼道:“等着,明天继续……”

  展念回屋铺床时,竟听见隔壁传来铭远的声音,看来隔音确实欠佳。

  “公子有何吩咐?若没有……铭远就退下了。”

  一个孤冷清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饮酒无度。”

  “公子莫气,铭远没醉……”

  “只是遇见一个丫头片子,喝酒跟喝水似的……铭远不服,有心比……”

  “那丫头片子真不客气,点了……烤肉、烧酒、瓜子……”

  “不是丫头片子……她是董……”话未说完,便听见墙壁“咚”的一声响,铭远抬头,“有人敲门……咦,那边是公子的床,不是门……隔壁砸墙了……”

  “那姑娘是董鄂……”墙壁又是一震,有女子清叱传来,“铭远,闭嘴!”

  “谁对公子不敬……”

  “九福晋!哈,九福晋……”

  展念无力扶额,咬牙切齿地想,以后再也不同铭远喝酒。

  那个无喜无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出去。”

  听到铭远回房,展念终于舒了口气,“唯小人与小人难养也。”

  解衣上床,却无睡意。掩窗遮月,遮不住月光如雪,落得一屋白茫茫空荡荡。

  “东山崔嵬不可登,绝顶高天明月生。”展念情不自禁,似吟似诉,“红颜又惹相思苦,此心独忆……是卿卿。”蓦地回过神,心虚一般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朦胧辗转不知多久,忽听窗外传来锣和梆子的声音,一慢两快的韵,由远及近,“寒潮来临,添衣加被——寒潮来临,添衣加被——”

  民间有更夫打更报时,展念在日落时已听过一次,却不能根据打击韵律辨时,只单纯觉得聒噪扰人。

  打更之声渐远,各类鼾声却四面八方如影随形,展念正欲堵住耳朵,却听见隔壁依稀传来□□之声,像是痛极也强忍。木制床板轻响,似是承受着剧烈的挣扎,随后一声重物砸地,将展念三分清醒的神志砸得七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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