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哦，救你的小村姑？”老爷子不怀好意看了他一眼，手指在他胳膊肘处戳了戳：“你小子，是不是早对人家有心思？费尽心思把人诓过来的？”

　　“陆老爷，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头大灰狼？”陆怀瑾扯过一张纸巾，擦擦自己修长的手指，“她缺一份工作，我让她留在你的箭馆。”

　　“不行！”老爷子几乎瞬间变脸，“箭馆是你们玩的地方吗？你把她塞去哪里工作都好，别把她扔进我箭馆。哪怕她是我未来孙媳妇，这件事也没得商量。你们年轻人，简直瞎胡闹。”

　　陆怀瑾一脸轻松道：“陆老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

　　陆老眉头拧在一起，声音微怒：“臭小子！那是我的箭馆，你想让她在我箭馆做什么？前台有老孟，你想让她打扫我们箭馆的卫生间不成？哪儿有你这么追女孩的？”

　　陆怀瑾笑得颇有深意：“我是让她当教练。”

　　“什么！”陆老一拳砸在床垫上，几乎从病床上跳起来，“臭小子，你是不是想砸了我的招牌？”

　　陆怀瑾坐过去，给老爷子胸口顺气儿：“老人家别激动，她绝对能达到你的标准。”

　　听孙子这么一说，陆老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哟，这么有把握啊？大孙子，讲实话，你真喜欢人家姑娘？还是想报恩？你这孩子，重情义，但是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娶人家姑娘。这对你对那姑娘，都不公平。”

　　陆怀瑾想也没想，就回答说：“都有点吧，其实，是不放心把她交给其它男人养。”

　　听了他的话，陆爷爷明显有些震惊。

　　大抵是没想到，陆怀瑾能说出这样的话。

　　*

　　顾霜霜再次回到剧组，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挺奇怪。

　　她看见唐岚，踌躇片刻，还是上去问候了一下，“你的眼睛还好吧？”

　　唐岚气得将手中水杯朝她砸过去，还好她反应快，侧身躲开。

　　坐在一旁翻看剧本的秦衍一个冷眼扫过唐岚的脸，不冷不淡说了一句：“唐小姐作为一个演员，最基本的素质还是要有的。”

　　秦衍在剧组一向不管闲事，而他现在说话，明显是帮衬着顾霜霜。

　　本来因为顾霜霜已经愤怒盖顶的唐岚，被秦衍这么一“教训”，心底怒火烧得更为猛烈，恨不得一口把顾霜霜给吞进腹中嚼碎。

　　顾霜霜到现在还不知道昨晚微博上发生的事，一脸莫名其妙。

　　“小顾，你过来一下。”莫导对她招手。

　　她转身朝着导演跑过去。

　　导演把她叫到一旁，说：“你的事情陆先生已经找人来跟我谈过了。只是，再找一个跟你水平差不多的射箭替身有点困难；你再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再给我拍几场，月底离开，怎么样？”

　　顾霜霜想了一下，点头说：“陆大哥也说了，做事有始有终，反正也就几天，没问题的。”

　　导演拍拍她的肩膀，感叹说：“昨天你受委屈了。最后这一个星期，你好好干，酬劳方面我也不会亏待你。”

　　从心里讲，顾霜霜虽然没什么演技，但做事走心，长相也讨喜，身上又有一份很特别的气质。莫导本来有意思培养她，没想到，她压根没打算留在圈内发展。

　　莫导说：“小顾，你有本事，去哪儿发展都是发展。你射箭技术不错，就没想过进国家队吗？”

　　顾霜霜眨眨眼，问道：“国家队？导演，你觉得我能拿奥运冠军吗？”这是她二叔一直以来给她灌输的目标。

　　莫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拿不拿奥运冠军我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只不过你这年龄，要进国家队可能有点麻烦。好了，赶紧去准备一下开工，昨天的事情就别放心上了，好好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完。”

　　顾霜霜点点头：“我知道了导演，谢谢导演的信任！”说完还给导演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这姑娘很有礼貌，每次跟他说完话，都得对着他鞠一个九十度的躬。导演觉得她这性格不错，又是网络红人，加以培养，以演员的身份红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只可惜，好苗子不进这个圈。

　　上午有一场山匪打劫男女主角的戏，现场群演不够，剧组的副导演和执行导演打算撸起袖子亲自上场演山匪。一旁闲得蛋疼的顾霜霜，也自动请缨演山匪。

　　随后，她跟群演、副导演、执行导演被领进化妆间化妆。

　　化妆间内一片死气沉沉，为了活跃气氛，顾霜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人讲话。

　　起初还没有人理她，没一会气氛就被她带动起来。

　　顾霜霜每每说一句话，脸上都挂着笑，大家发现跟她讲话特轻松，都爱跟她闹嗑。

　　等化好妆，镜中的她浓眉飞扬，胡子贴了半张脸。衣服里塞着塑胶肚皮，肚子凸出一块，立马从一个姑娘“易容”成短粗壮汉。她捋着自己两撇胡子，觉得自己真像矮子版钟馗。她扛着大刀起身，在原地给群演和两位导演唱了一段《钟馗嫁妹》的京剧，嘴里“锵锵锵”，还自带背景音乐。

　　群演和两位导演被她逗得阵阵发笑。没看出来，这姑娘还这么有才。

　　一群化好妆的山匪扛着大刀从化妆间走出来，齐刷刷战成一排。

　　顾霜霜在山匪中是个头最矮的一个，整个一短粗小矮人。

　　在影视城，群演都不怎么乐意演山匪和宫女，这两个角色比较累。

　　前者得从山上冲到山下，来回数十次的冲，很容易导致体力透支；而后者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尤其是清宫戏，穿着花盆底的鞋子站着，比高跟鞋还累。

　　顾霜霜自动请缨，导演再想不出什么话夸她。心想这姑娘真是勤奋，将来一定能成器。

　　中午陆怀瑾提着一桶鸡汤来剧组看顾霜霜，他在片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家那只蘑菇头。

　　唐岚坐在树荫下吃饭，远远看见陆怀瑾，放下碗筷，吩咐助理：“去拿一瓶水给陆先生送过去。顺便告诉他，秦衍去午休了，让他过来坐坐。”

　　助理意会，按照唐岚的吩咐，去给陆怀瑾送水。

　　虽然已经是初冬，可这会正午的日头依旧有些火辣。

　　陆怀瑾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出了一额汗，口干舌燥。唐岚助理给他过来递水，他想也没想拧开喝了两口。

　　助理问他：“陆先生是过来找秦老师的吧？秦老师这会在午休，你要不要过去坐着等？”

　　陆怀瑾的目光四处扫荡，一群山匪打扮的壮汉倒是看见一堆，就是没看见顾霜霜。

　　他看了眼助理，觉得眼生，以为是秦衍新请来的小助理，就跟她去树荫下面坐了坐。

　　陆怀瑾刚坐下，耳边遂传来一道好听的女音：“陆先生过来，是给秦老师送饭吗？”

　　陆怀瑾闻声回头，斜睨了唐岚一眼，蹙着眉头不说话。

　　连丢几份合作的唐岚一时找不到其它路可走，于是开始病急乱投医。看见陆怀瑾，就耐不住性子往上贴，她完全忘记陆怀瑾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是碰到钉子，唐岚也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错过这个勾搭的机会，下一个机会可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听说陆先生喜欢玩游戏？有机会，咱们可以去切磋一下。”唐岚找了个话题突破尴尬。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怀瑾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陆怀瑾扫了她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不玩。”一脸高冷，让唐岚更加尴尬。

　　他坐在凳子上，把鸡汤饭盒放在地上，继续在人群中搜寻顾霜霜。

　　他看见自己斜前方有个短粗大汉放下手中盒饭，一蹦一跳朝着他跑过来。

　　他紧着眉头打量朝自己奔跑而来的短粗大汉，觉得这人简直丧心病狂。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娘一样一蹦一跳。看的他一阵恶寒，甚至起了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短粗大汉径直跑到他跟前，双手背在身后，挺着大肚皮，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他。

　　他坐在凳子上，抬眼瞪着短粗“大汉”，短粗“大汉”对着他眨眨眼睛

　　……卧槽这人有病？陆怀瑾撇开脸，看向别处，继续寻找顾霜霜的影子。

　　紧接着，他听见络腮胡子的短粗大汉娇滴滴喊了他一声“陆大哥”。

　　听见这声音，陆怀瑾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擦！导演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人生。

　　陆怀瑾抬手撑着额头愣了一下，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短粗“大汉”，眼前的人除了一双眼睛和声音，还有哪里像蘑菇头？

　　顾霜霜见陆怀瑾被吓得不轻，有点得意，学着江湖大侠的模样拱手，刻意放粗声音道：“陆老板，有何贵干？”

　　还有何贵干……鸡汤不许吃了！

　　陆怀瑾提着鸡汤起身，扭过头问唐岚小助理：“秦衍在哪儿？我这里有份鸡汤送他。”

　　顾霜霜一听鸡汤，顿时两眼放光：“鸡汤！我也——”她正打算拽住陆怀瑾的胳膊索要鸡汤，余光一瞥，却看见不远处有个瘸腿男人背着大包，匆匆走过。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无论是身形、体格，还是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她二叔。

　　她二叔是瘸腿，走路异于常人，很好分辨。

　　她松开陆怀瑾的胳膊，追过去叫了声：“二叔！”

　　陆怀瑾迟疑片刻，把手中饭盒塞给小助理，也跟着追了上去。

　　唐岚一时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认识？

　　助理问她：“鸡汤怎么办？”

　　唐岚瞥了助理一眼：“当然是给秦衍送过去。”

　　小助理说：“岚姐，不对啊，秦衍不吃鸡肉，这事儿谁不知道啊？这鸡汤不是送给秦衍的吧？刚才看情况，似乎是送给那个箭替的。”

　　唐岚眸子微沉，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凭顾霜霜那个手段，怎可能让她公关一败涂地？一定是陆怀瑾在背后加持。

　　明白这个缘由，唐岚不禁失笑。自己方才是有多傻？在陆怀瑾眼里，她就是一白痴吧？

　　正巧不巧，男二号大声念着台词——多行不义必自毙，且看苍天饶过谁？

　　唐岚觉得讽刺，朝着椅子上一靠，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很崩溃。

　　顾霜霜腿短但跑得快，陆怀瑾腿长在后面居然追不上她。

　　他追着顾霜霜跑到道观后院，一眼扫过去，一个人影也没有，哪里有她嘴里的“二叔”？

　　见鬼了吧？

　　顾霜霜四处张望，看着空空落落的院子，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她回过身看着陆怀瑾：“陆大哥，我刚才真的看见二叔了，真的是他！”

　　“是不是看错了？”陆怀瑾打量四周。

　　院子里只有一口枯井，一棵柳树，四面皆是墙壁，连高点的障碍物都没有，躲人是不可能。

　　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可能正是你看错了，这附近压根没人。”

　　顾霜霜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刚才那么清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错？

　　陆怀瑾看着她一脸胡子，有点嫌弃的挪开眼：“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剧组的人应该认识，你明天把照片拿过来，问问剧组的人。”

　　顾霜霜小眼神一亮，才想起这茬。

　　她激动的一抬下巴，一把胡子甩起来：“陆大哥你真聪明！”

　　“是你笨。”陆怀瑾嫌恶地看了眼她满脸胡子，“赶紧把胡子摘了，丑死了。”

　　“哦……”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样子不好看，但也算不上丑吧？

　　这么可爱有趣的装扮，陆大哥居然嫌弃丑。她慢腾腾的摘胡子，脸上明显有点不高兴。

　　陆怀瑾见她一脸委屈，这才服软道：“得，不丑，不丑，好看好看。”

　　顾霜霜脸上顿时笑开花，她就知道！陆大哥一定能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