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不孤城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5章 晨曦昏晓41
顾晓晨摇了摇头,抬起一双冷淡的眉眼,无温度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后悔。”
顾放点了点头,又说“不后悔就好。”
吃过晚饭,顾展昭唤了顾晓晨去书房。
顾展昭从书架中抽出一本飘的小说,缓缓的放到桌面,问顾晓晨“还记得这本书吗”
顾晓晨看了眼破旧的书封,点了点头。
这是她带回家看的第一本小说,却被顾展昭发现了,然后被缴了。
以前陈有璇常跟她说,她还在娘胎的时候顾展昭就给她取了名字,叫顾晨。后陈有璇嫌弃这个名字太男性化,就给改成顾晓晨。晨曦昏晓,寓意着一生顺遂。
“我记得你出生那天,我刚巧在做一台高难度手术,十几个钟,而你妈妈就生了你十几个钟。我一下手术你就出生了,我高兴啊。可一听说生下来的是个女娃娃,我就愁眉锁眼地。顾家百年行医,女娃娃怕是吃不了临床的苦,所以我从小就将你当成男孩培养,培养你的意志,培养你的耐心,培养你的坚强。为了这事,还跟温老头恼过一阵。你表姐去世后,温老头常念叨你,想接你回广东念书,我本不同意,但想着温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殇,就给允了。所幸你在广东也肯用功念书,考了个好成绩。但填志愿的时候你去了上海,没来北京,我是很生气的。后又听说是为了个臭小子去的上海,我气得更是厉害了。”
“兴许是我从小幽着你,让你一时间得到松懈,便肆无忌惮了。待在广东这些年,你什么事都敢自己做主,还是温老头纵了你一些。”
顾展昭将那本飘往前推了推“若是你志愿没填临床,我一定会像当初收缴这本书一样地收缴你的志愿书,然后替你填上北大的医学系。”
顾晓晨盯着桌面的书,不难想象如果她当初没有爱上医学,顾展昭会如何逼她选择这条路。
顾展昭叹了口气“你去上海念书,我没吭声,是因为你十八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你有选择的权利。学校是你选的,爱情也是你选的,我反对你和柳睿,除了他进了军校,更多的是你为他舍弃太多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可你却一直围着那小子转悠。晓晨,你想想,我们几个大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一转眼你长大了,会同我们唱反调,这也便算了,偏偏是为了个小子同我们唱的反调。伤心啊,外公和你爸爸妈妈都伤心。自从小产,有璇走了,你一夜之间突然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冰冷,你把自己禁锢在一个不让人靠近的圈地里,自我惩罚着。”
暖光灯下,顾晓晨分明看见他千沟万壑下那双苍劲的眼睛闪过一抹泪花,那张黑里透红的脸清癯瘦削,饱经风霜的深纹遍布宽额。那是岁月给他留下永不泯灭的痕迹,警告着世人他的生命终将走到尽头。
“晓晨啊”顾展昭拄着拐杖缓慢的坐下,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张旧照片,泛黄的痕迹诉说着流年的飞逝,“这是你的百岁照。”
顾展昭递给她。
顾晓晨接过,低垂眼睫,看着上面的小婴,朱唇紧抿。
心情怪怪的,像是五味瓶在心尖打碎,复杂又五味杂陈。
“当年给你取名我是铁心的,至于松口是有原因的。”顾展昭轻轻低头,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擦掉眼角的泪,“你奶奶说顾晨听起来像是一座孤城,硬不给取。”
顾晓晨诧异的掀起眼帘,淡扫了眼低垂着头颅的顾展昭。一束暗沉的光洒在他白银的发上,仿若舞台剧的落幕那般哀伤。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她看见真情流露的顾展昭。
从小时的印象开始,爷爷在她的心目中是严厉的、不言苟笑的,甚至有些面无表情。她总觉得爷爷是个寡情之人,连爸爸都遗传了爷爷的冷酷,居然能在奶奶去世第二天,安然无恙的进手术室。
可如今
“爷爷。”顾晓晨轻轻的喊了声。
顾展昭缓缓抬头,饱满风霜的脸下两只深陷的眼睛昏黄,沉沉地、长长地应了声“哎”
眼泪,不知不觉洋溢满整个眼眶。
顾晓晨忍住最后一抹情绪,哽咽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任性。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选择。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误解。
顾展昭伸了只手过来,顾晓晨连忙握上,摸着那皱起的皮肤,忍不住皱了皱眉。仿佛那层皱起的皮肤下只剩一把老骨。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缓,沉沉开口“晨啊,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那天不该把你锁在房间里,得知你怀孕应该带你去医院检查”他哭了一声,很快又忍住哭腔,“后悔啊”
顾晓晨再也忍不住那喷涌而出的泪水,任由它们滑下眼角,淌过脸颊,最后滴在顾展昭那只经历人间疾苦的手上。
泪滴融进他的肌理,穿透他的血管,最后往心脉处流去,汇聚在心室,随着脉搏的跳动,存进了他的呼吸。
那咸涩的泪如同海上的滴,是那样悲,又是那样殇。
顾展昭埋了埋头,然后拍了拍她的手“别怨爷爷,啊乖孩子,别怨爷爷”
深夜,顾晓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海里,顾展昭那双深陷的眼眸徘徊着,仿佛在诉说多年以前他们的记忆。
当其他孩童一起玩耍时,她便坐在案前苦练书法。
当其他伙伴同父母出游时,她便泡在图书馆研究病历。
那么些年,她仿佛不知道放纵的滋味。终于,她被外公接到广东,改变了她的墨守成规。
她本性活泼开朗,喜玩好乐。
遇见柳睿,相识蔺焉与沙轻舞,然后是牧泓绎、牧泓演、柳溪、李炎源、莱楚楚。
第一次去游戏厅是他们带去的,第一次去台球室是他们带去的,第一次去酒吧还是他们带去的。
她羡慕那样的友谊,无话不谈,两小无猜。不管昨天吵的多么疯狂,第二天,仍旧可以和好如初。这样放肆的青春,才能无悔,这样轰轰烈烈的人生,才不可悲。她就那样被感染了,爱上这个小团体,也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冰凉的月光洒了一地,顾晓晨掀开被褥起床,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与柳睿的微信对话框,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你知道吗,如果当初爷爷不那么心软,我是不会遇见你的。”
一切的因果都在千丝万缕中改变,一念而起便会有一念之差。
他们之间,只在一念。
那晚,顾晓晨想了很多。
从一开始的墨守成规到高中的解放天性,与柳睿分手后她自己的画地为牢。迄今为止,她都不曾真正的长大过。
任性,一如既往地任性。
天边刚泛鱼肚,她就出门了,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了一桌简单的早餐白粥、青菜和煎蛋。
盯着桌面良久,抽回神时,嘴角掀起一抹讥讽。
还真是可笑,二十多个年头,还是第一次为家人准备饭菜。
从口袋摸出手机,又给柳睿发了一条语音“爷爷和爸爸妈妈的爱都很深沉,如果他们不说,我永远不会懂。所以,柳睿,我想告诉你,我很爱你。”
小时候,她常常想如果自己不是顾家人该有多好。
现在回想起那个想法,真是天真的过分。
临走前,她将一张留言条搁到桌面,用牙签盒压住。
她写的是爷爷、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请你们原谅我曾经的任性,也感谢你们尊重我的选择,请放心,柳睿是我一生不悔的决定。
关上木门那瞬,她冷淡的眉眼轻轻掩下,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挂在眼角的泪珠缓慢的滑落,如同中世纪的油画古老而忧郁。
三个月后。
陆恒一早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忙不迭地赶到顾晓晨办公室。那个时候,顾晓晨正在研究一例手术方案。
陆恒敲了敲门。
顾晓晨闻声而去,看见陆恒,微点头示意,然后问他“有事吗”
陆恒盯着她那张冷艳如初的脸,数秒后,微沉的嗓音响起“听说你决定离开协和”
顾晓晨淡勾唇,点头“是,准备去s市。”
“为什么”陆恒不解,这几个月顾晓晨做过好几例史无前例的手术,也在医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引起业界巨大反响,甚至被评为“医学灵魂”。如此造诣,他不明白顾晓晨为什么偏偏选在她最辉煌的时候离开协和。
“因为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顾晓晨说。
“留在协和,你就做不了了吗”
“协和有你,可s市没有顾晓晨。”
陆恒皱眉。
“你知道吗有人跟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经得起去北京看病的费用,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世上有个外科医生叫做顾晓晨。”
陆恒紧蹙的眉更紧凑了“是柳睿吗”
“不。”顾晓晨笑了,淡淡的,“是一位医者。”
她的笑容绽放的如此美妙,像是昙花一瞬的舞蹈,优雅而从容。
陆恒有些看痴了,轻轻地低喃了一声“顾晓晨,你到底还要在我心里翻滚多长时间”
顾晓晨与他距离有些远,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陆恒愕然回神,抬起眼帘,看着她那双弯弯的眼睛,美丽如画。浅摇头“我说,祝你在s市一切安好。”
顾晓晨掀起眼睫,在冬日的旭阳下,一双澄澈的眼瞳熠熠生辉。微点头,她朝陆恒道谢“谢谢。”
陆恒望着她被暖阳蕴和的脸颊,淡淡扬唇。
在此刻,他仿佛看见了被她埋葬在心底深处的灵魂,如此噬人。
冬的脚步快了,银装素裹的北京城一地白皑皑的雪,堆放在庭院的雪人也逐渐风化。枝头末梢上的雪早已融化,长出嫩绿的新芽,万物复苏,春的脚步,近了。
元旦,是修烨的婚礼。
顾晓晨亲眼看着她脱下军装,为叶旧陌披上嫁衣,美丽的如同雨后的彩虹,让人惊喜和震撼。
“烨烨,恭喜你。”顾晓晨抱住修烨,在她耳边真挚的嘱咐。
修烨艳唇一勾“我也期待你成为军嫂的一天。”
顾晓晨笑。
修烨也跟着笑了。
阳光柔和,洒在两张静和的脸上,像是两座耗费艺术家几百年心血才铸造成的冰雕美人,精致成魔。
在赶赴s市之前,顾晓晨回顾家过了个年,一直待到元宵才动身去s市。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点开与柳睿的微信对话框,除了那两条语音还有除夕夜给他发了“新年快乐”外,再无其他。
她又给他发了条语音“柳睿,我要回s市了,如果你回来了,记得来找我。”
四条信息,都是她发的,而他,从未回过。
摩挲着手机的边角,顾晓晨垂下浓密的睫毛,情绪万千。
抵达s市当晚,柳溪组了个局。
一群人聚在李炎源的酒吧,吃着喝着聊着。
沙轻舞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柳溪洋洋得意地“还不是我哥厉害,追回我嫂子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一提柳睿,顾晓晨便敛下唇角的笑,自径端起酒杯,一喝就是大半杯。
坐在旁侧的莱楚楚睨了她一眼,淡淡语气“你悠着点。”
顾晓晨笑“回归大家庭,开心。”
莱楚楚鬼魅的眼睛一闪,沉沉目光扣了下来,盯着顾晓晨那张冷艳的脸,半秒后,给她倒酒“喝吧,尽情的喝,喝醉了我负责送你。”
被莱楚楚一纵容,顾晓晨微醺的脸又扬了扬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条接着一条石沉大海的信息让她多么的害怕,她从不贪得无厌,只求那个人活着,活着便好。
三日后,顾晓晨去市中心医院报道。中午休息时间,牧泓绎带她熟悉了下医院的环境。有人看见两人走在一起,举止间仿佛有些亲密,便猜疑两人的关系。
后柳溪到医院寻顾晓晨,一声接着一声的嫂子喊,便也将顾晓晨名花有主的牌匾安上了。
“这就是你那个帅死人不偿命哥哥的女朋友”有护士问柳溪。
柳溪点头“当然,我嫂子只能是我哥哥的。”
护士们笑了“只要不是和我们抢牧医生的,都是好姐妹。”
柳溪贼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要庆幸自己名花有主”
被柳溪一打趣,护士们笑的更欢了。
伴着医院快节奏的生活,不知不觉,半年就过去了,而柳睿还是没有消息。
傍晚时分,顾晓晨站在窗前,盯着和他的微信对话框发怔。
七月的风,闷热,烦躁。吹拂过脸颊,全是让人发腻的湿热。
“嫂子”柳溪推开门喊了声,“楚楚从香港过来了,约我们出去玩。”
顾晓晨将手机锁屏,点了下头“好,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柳溪粲然一笑“那我去通知轻舞了。”
“就我们吗”顾晓晨问。
柳溪点头“dy们的聚会,ntean不予以参加。”
说完,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帮顾晓晨将房门带上,忙着去通知沙轻舞。当时,沙轻舞正在跟一个新闻,言称没时间参加。
柳溪嘟囔“整日累的像条狗,哪儿有你这样的再说了,现在的人都刷微博玩手机,谁会去看那一张张繁缛的纸质新闻。”
“行了,不跟你贫,我忙着呢”
挂了电话,柳溪一脸郁闷。
顾晓晨刚换好衣服,就接到医院急诊电话,匆忙的往外赶。
柳溪见她行色匆匆,拉住她说“不着急,楚楚那丫头刚从关口开车过来。”
顾晓晨摸过桌面的钥匙,匆匆几句“抱歉,医院急诊,我就不去了。”
话落,一阵风疾驰而过,人也消失了。
盯着空荡荡的房子,柳溪重重的叹了口气,将自己丢进沙发,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神游。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从顾晓晨的房间传了出来,柳溪疑惑的皱了皱眉心,然后踱步进去瞧了眼,那部一闪一闪的手机被规整的摆在桌面。
大概走得急,晓晨给忘了拿。柳溪想。
走上前瞥了眼屏幕,亮起的名字是柳睿。
柳溪有些怔滞地接起,讷讷的喊了句“哥”
电话那头的柳睿一顿,沉音问“晓晨呢”
“急诊,去了医院,走得急,手机给落下了。”柳溪解释完,转而问,“你要回来了”
“两个月后回去。”柳睿说。”
柳溪皱眉“还要两个月”
沉默数秒,柳睿问“她好吗”
“天天和泓绎一起钻在手术室里,你觉得呢”
“手术忙也好,时间过得快。”
这大半年里,柳溪看的真真的,顾晓晨为了打发时间,将自己关在手术室,昏天暗地的都是手术、论文、医协会。自虐的程度都快赶上牧泓绎了。
好不容易等来一通电话,又给错过了,柳溪叹气惋惜“嫂子要是晚个两分钟,她就能接到你”
话音戛然而止,突然地,柳溪问“哥,你怎么不给嫂子发微信录个视频,发条语音啥的。”
他也想,只是情况不允许“我这边上不了网。”
柳溪泄气“哦,要是嫂子听见你声音,准”眨巴眨巴眼睛,柳溪突然一喜,“对了我可以通话录音”说着,忙不迭地按下录音,催促柳睿,“哥,你快说话,我把你的声音录下来给嫂子。”
柳睿喉结一滚,有些不适应这样子同她讲话,沉默良久,他有些生硬开口“顾晓晨,两个月后,金秋时分,等我回来找你。”
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听见忙音,柳溪眉心一拧,就这一句话
莱楚楚在赶来的路上接到柳溪的电话,那丫头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莱楚楚就总结出一句话沙轻舞和顾晓晨放她们鸽子了。
“楚楚,要不我们去医院等我嫂子下手术吧”柳溪提议说。
莱楚楚皱眉“我从香港过来,去医院等人下手术”
为什么要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她又没疯
柳溪解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嫂子说。”
“什么事”莱楚楚问。
“我哥要回来。”
电话那头,莱楚楚默了片刻,然后同意“成吧,去医院等晓晨。”
挂了电话,吩咐司机掉头,去了市中心医院。
近凌晨两点,顾晓晨和牧泓绎才从手术室出来,换下手术服回办公室,走廊的长椅上,柳溪靠在莱楚楚的肩上睡着了。
光线有些昏暗,顾晓晨以为自己眼花,走近一看,还真是她们俩。
莱楚楚抬了抬微倦的眼帘,艳唇一勾“还真是不容易。”
顾晓晨皱眉“你们怎么在这里”
“诺”莱楚楚打了个哈欠,动作声音压的很小,生怕吵醒柳溪。无奈地说,“这丫头非要等你,我能拿她怎么办”
看着熟睡如泥的柳溪,顾晓晨又问“她等我做什么”
莱楚楚将一部白色的手机递给顾晓晨“诺”
“我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一脑门的疑问。
莱楚楚长叹一口气,言简意赅地陈述“手机落家里了,柳睿来过电话,柳溪接了,然后就跟个疯子一般,非要坐在这里等你下手术。”
顾晓晨骤然一愣“柳睿”
匆急的解锁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第一条便是他的。整整九个月,他终于有消息了。
“有录音。”莱楚楚提醒。
顾晓晨点开音频,两句话。
一句是哥,你快说话,我把你的声音录下来给嫂子。
还有一句,是他说的,在漫长的沉默之后。
他说顾晓晨,两个月后,金秋时分,等我回来找你。
你能体会凌晨四点利落起身,换好衣服,早餐不吃,直奔海边,盯着海岸线等待日出的心情吗
你知道它一定会从东边升起,可无法判定它升起的时间。又或者说,遇到了阴天,错过它缓慢爬上海岸线的那条长镜头。也许,你等在这里一整天,只在它西下时捕捉到一抹微光,照亮你卑微的世界。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爱上了一个人。
飞蛾扑火般往他身上冲,可他不一定等在原地迎合你,他也许会走开,也许会消失,更可怕的是,也许,他不爱你。
未知的飞行能够维持多久没有航线的航班何时应该落地而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的经纬度
也许很久,也许很短,也许一生,也许一秒。
又或者是,永恒。
顾晓晨想,如果非要在某一瞬间成为他们的永恒,她选择停在那个金秋,没有落叶,依然穿着短袖衣裙,柔长的头发束起,从医院走出来的那刻,黄昏落尽,华灯初上,延绵的天际还挥散着未褪完的橙光,连在上空,让星星变得有些难寻。
而他,就那样站在你的眼前,用一双漆墨的眼睛,静静凝睇着你,一瞬不瞬地。仿佛他的世界,他的眼里,只剩你一个人。
看着那样的他,你会怔愣,你会怀疑,甚至你会觉得可笑。
可笑的是你居然开始幻想他的出现,而这样的幻象仿佛过于真实,好似梦境,又好似他真的到来。
直至他开口,低缓的嗓音如同中世纪的低音琴弦,沉而有力,透着古老的深沉。
他说“顾晓晨,我回来了。”
路灯下的他,身影颀长,剑眉星目,紧抿的唇微干,轻压眼睫,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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