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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今州 12285字 2023-02-04

  不归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想要离开,已经快要分不清一直以来,支撑不倒的到底是什么。

  宫人将她送到养正偏殿,这是她十二岁以前一直在住的地方。

  她枯坐了很久,直到回过神来想起身逃走,却有宫人送上了锦匣。

  不归愣愣地看了那匣子半天,最后才麻木地打开。

  里头是楚思远的记录。

  她领他而来时,他不是十二,是十三。他母亲是在他八岁时病亡,因为那和南境息息相关的时疫。

  于霆死于南境异毒,浮生……也是。

  浮生逃出长丹一路往南,纸上详尽地记着她与幼子的生活。那孩子八岁前顽劣聪颖,爱鼓捣机关,爱调皮捣蛋,爱胆大妄为。直到八岁这一年,他因着一场官场倾轧而染了时疫。虽大难不死,母亲却因他而染病。为买药,他彻底变了模样,什么手段都不在乎。先是卖了生父留下的最珍惜的机关手札,后是偷盗、入富贾宅院行窃,无一不做。

  混乱趋戾。

  天御就在阴影里看着,没有人出手。

  哪怕只是一个伸手,也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她病亡。

  不归撕碎了那些记录,在纷纷扬扬的满地碎纸里起身,把房间里的一切东西推倒、摔碎。

  让他历经绝望孤独,为了让她来日给他一个“家”,让他加倍眷恋么?!

  不归砸碎了一切能砸的东西,按住左眼逃离了养正殿。

  她赶回广梧,袁媛为她诊过脉,轻说一句冒犯,随即取过小刀在她手臂上划过。袁媛低着头取钵接过她手臂上淌下的血,用绷带和药粉止住了她的伤口,随后转身疾步离去。

  薛茹在一旁轻声解释:“当年……我在万隆捉住楚媛,连夜赶回长丹,你因袒护慧妃受伤病发,太医院束手无策。那时,是楚媛取了你的血,连夜配出的解药。”

  当初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连疤痕都消失得几乎看不见。而人与人之间看不见的信任与依赖,已经彻底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谷。

  最大的打击已经受过了,她垂着眼没有力气去追问多年的欺瞒,头脑反而奇异的清醒下来,那些经年的疑心一点点再度浮现。

  “万隆,您为何在万隆抓到她。”

  “你母亲……在万隆给她伪造了新身份,我核查了很久全城事务,才发现了蹊跷。”

  原来如此。

  如果换做任何其他人去万隆,必然抠不出这样的细节,抠到了也不会认识袁媛。

  只有薛茹。

  若不是她请薛茹去万隆。

  “你去万隆后,曾寄信给我,让我小心威亲王。”不归无波无澜地垂着眼,“为什么。”

  薛茹闭眼,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先帝不喜阴影下的事,今帝未接手时……天御是威亲王率领。长公主生下你不久就被迎回宫中,旁人不觉,威亲王怎会看不出来其中不妥。那时广梧所有人都是今上调入,不由任何外人插手,楚媛她是……是慧妃举荐过来的。”

  不归闭上眼,安静了许久。

  “让我猜猜。”她轻声,“先母离宫,是楚媛带走的,是不是?宫中织罗园有密道,乃威亲王所开,她们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是不是?时隔多年,今上才兜兜转转得知,故而此后,他厌弃楚氏如仇……是不是?”

  薛茹没有说话,全是默认。

  此时屋中只有她们两人,不归靠在椅上,把手伸到了书桌下,一边慢慢解开那绑上的绷带,一边轻声开口:“说吧,茹姨。这里只有我们,我想听所有。”

  薛茹始终没对上她眼睛,眼泪一直没有止住:“……小姐想听什么。”

  “先母入广梧,到离广梧的所有。此中当有近一年的光阴,我想知道。”

  一段最灰暗的光阴。

  薛茹在书桌前怔了起来。一直等到燃过半炷香,她才哑着嗓子开口。

  “她一直以为你是言大人的血脉。”

  “两位皇妃不久后诞子,她去看望思鸿,看到他后背上一个漂亮的梅花胎记。她再去看望思平,也有。”

  “皇室从来遮掩着不外传,她那时才第一次知道,楚家人背后有这样一块胎记。”

  “可她自己没有。”

  薛茹眼睛湿润:“她回来后从乳娘手中接过你,翻到你的后背……她还以为是个天大的巧合。”

  “她是那样、那样聪慧的女子,言大人的倾心相待让她不去想大婚之夜的异样,然而这一回……前后内外,界外心内,你背上刺眼的梅花纹,她再也无法逃避。”

  “今上比谁都喜爱初生的你,每到宫中便要抱你。她藏在阴影处看着,看他屏退宫人,看他抱着你转悠,看了许久,听到他悄悄唤你一句……女儿。”

  “她生了一场大病,陛下在她病床前守着,告诉她真相,说她不是楚家血脉,他们不是亲兄妹。小姐康复后,查了她母亲当年的死因。”

  薛茹闭上眼:“先皇妃混淆血脉不假,先帝震怒将她亲手绞杀。直到那个时候……皇妃有第二孕,且为男胎的事实才为先帝知晓。出于愧疚,才留下了小姐。”

  “她五岁进中宫,无知十五年,到今才知道,自己在弑母仇人膝下长大。”

  “自认最亲的母兄……原来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不归安静地听着,两手在书桌下,右手将左臂上的伤口划得鲜血淋漓。

  死寂许久,不归低喃:“您总说,母亲爱我。”

  她忽然垂眼轻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后背的疤痕,是谁留下的?”

  薛茹低头掩住脸,眼泪流进指缝里,她梦呓一般哑声道:“小姐原本不疯的……”

  她在那呜咽里得到了答案。

  不归想,她刮去了女儿后背的胎记。

  不归想,她恨我。

  *

  “她原本不疯。”袁媛被迫停止研制解药,笔直地坐在她面前缓声,“她只在皇宫里疯。离开长丹后,她一直很正常。去的路上,她怜我年少,承诺送我一个万隆的新身份,今后抹掉我在楚家的痕迹。她让我永远不要回长丹,自红尘里悠游享欢。殿下,她不是无情之人。”

  每一个人都在坦白,也都在竭力掩盖。

  她猜到了很多,只是还未说。

  “长路上奔波,那时她身体不好,不适时便看一个装着桃花种子的锦囊,那时她还会开颜。”

  不归忽然打断她:“言大人是怎么没的?”

  袁媛安静了一会,低声道:“南敌善制毒,言大人中箭无解,受锥心三日。长公主不愿他走,是于将军送的行。”

  “于将军……”不归闭眼,听见自己的嗓音在抖,“于将军,又是怎么没的?”

  袁媛避而不谈,起身跪在她面前,低声认罪:“长公主后来,是我亲手杀的。”

  “她还是疯了。”

  *

  不归什么也没有犹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皇宫。不能停下,这真相需要一口气揭开,不管多冷酷。

  威亲王回到了长丹城,她要去证实一切。

  楚信载见了她并不意外,带她到了密阁:“我就知道陛下的急召,必然是和你们有关。不归,陛下身体如何了?”

  “您比我更清楚。”不归推开他递来的一盏茶,低声道:“二十年前的广梧,我都知道了。”

  威亲王足足楞了半刻,才收回杯盏。

  不归开门见山:“您派去楚媛,您想抹灭她。为什么?”

  威亲王长久地凝望她,最后才轻问:“孩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归合手跪下:“我想知道。此中种种,关乎我今生所奉之道与后路。我要知道,我必须知道。”

  “那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归的眼睛顿时酸得厉害:“我要亲耳听见,一字一句都听清。”

  威亲王闭上眼。

  “你知道,当初易月在皇宫里想做什么吗?”

  不归指尖抓住衣袖。

  “她第一个想毒死的人是你。”

  指尖松开,衣袖起了褶皱。

  ……她猜到了。

  “第二个是你生父。”

  威亲王睁开眼,垂眼看那凉透的茶:“我和知安看着她长大,她如火焰一般暖着周遭的人。然其性外柔内刚,到了当时,已成烈火,没有人知道她要燃烧到何时才会熄灭。”

  不归跪坐在地上低声笑:“您不想让她死在皇帝眼里,故而……让楚媛带她出宫了。”

  “我的命令是,让她离开长丹即可。”威亲王说,“但楚媛违背命令,带她去南境找言椿了。”

  说到这里,威亲王短促地笑了一瞬:“南境?易月不知道,于霆接了陛下的命令,绝不让言椿活着离开南境。”

  “言椿成了吊着她的命,却死在胜仗返朝的前夕。这一回,这捧火熄不了了。”

  “她杀于霆,夺振武令符,要带着振武军……回都起兵。不止陛下,还有楚家;不止皇宫,还有长丹……她要撬动江山,复那琳琅的仇。”

  “搅乱我山河者……虽亲,也诛。”

  *

  她从密阁里浑噩走出,门口守着一个痴儿:“姐!你既然来了就说明其实没出事对不对?阿沁是不是也没事?”

  不归拂开他的头,木木地应道:“没事。”

  思鸿见她不对劲,还想拉住她说几句话,却被她冷冰冰的手推开:“楚家的人……别碰我。”

  思鸿莫名其妙:“姐,你说什么啊?咱们不都是一家子吗?”

  她忽然掩口闷咳起来,只顾沉沉地往前走。

  脑海中的温柔音容变成了一群疯子,所见都是灰暗的残损。

  一个承载生母怨恨,承接生父不甘的残疾。

  一个木偶,一颗棋子。

  她来到门口,提裙上马车,灰暗着闭上眼。

  一个炽热的呼吸忽然附到唇上,天旋地转,她被炽烈的怀抱压在了怀中。

  那些掩在灰暗下的悲恸憎恨愤怒绝望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此怀抱多熟悉,生而为人的痛苦就有多剧烈。

  不归活了过来。

  她拼命地推着这怀抱,用力咬破了他的唇,血泪交杂地嘶哑道:“你来干什么?”

  郁王楚思远摩挲着她的面颊,昏暗的车厢里,眼睛犹如某种受了重伤的兽类。

  “我听见你在哭。”他紧紧抱着她,把她困在这方寸间竭尽所能地焐,“我听见你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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