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起风的河岸边实在太冷， 江杳杳牵着大黄和五十，沿着庆延街和附近的几条街巷兜着圈。

　　等她第二次从裴府面前经过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裴敬之竟站在门口， 望着她来的方向， 像是在等她。

　　江杳杳牵着狗上前， 两条狗和裴敬之都熟得很，热情地凑上前去， 摇着尾巴转圈圈。

　　“方才回府时， 远远就看见有人在遛狗， 看背影很像是你， 想着你回去时肯定要经过这里，便在这儿等一等你。”

　　“那若万一不是我， 你岂不是白在这儿吹冷风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两只耳朵呢，”裴敬之摸了摸江杳杳斗篷上的兔耳朵，“小白兔。”

　　江杳杳穿的这身斗篷通体雪白， 只有系带是红色的， 缝了兔耳朵的帽子一往上翻，活脱脱就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子。

　　“而且，”裴敬之努了努嘴， “还有谁能养了这么胖的两条大黄狗？”

　　大黄和五十低声呜呜抗议， 这段时间它们又是吃减肥餐又是运动的，已经瘦了很多了！

　　“不如进来坐坐？”裴敬之发出邀请。

　　“好啊。”左右也没什么别的事， 江杳杳欣然接受。

　　一看要进裴府，两条狗都欢快得很， 裴府的花园大， 空院子又多， 足够它们玩上一大圈的了。江杳杳本想把它们放到之前大黄住过的偏院里，正要把牵着的绳交给仆从，一松手，两条狗就撒腿跑开了。

　　“由它们去吧。”裴敬之拉住想把两狗追回来的江杳杳，“外头冷，我们去屋里吧。”

　　江杳杳一进屋就闻到了沉香的味道，清幽醇和。裴敬之的书房里燃着的熏香，根据季节的不同，所用的香料也不同，沉香温和的气味正适合冬天。

　　裴敬之取出一套茶具来，江杳杳一看就乐了：“你学我啊。”

　　只见这套茶具陶泥所制，棕褐色，造型古朴，壶口和杯口处特意打磨过做了旧，和江杳杳那些围炉煮茶的茶具简直如出一辙。

　　裴敬之大大方方承认了：“还有更像的呢。”

　　说罢把角落里的一只小泥炉拿了出来，比江杳杳食肆里用的还要再小巧一些，做工也更精致，底下支撑的底脚向四周撑开，非常稳固。

　　上面也是一张大铁丝网盘，铁丝圈要更细密一些，箍出了花瓣叶片等的形状。

　　裴敬之这是搬了套围炉煮茶放在书房了。

　　茶壶中放入些菊花，注入些山泉水，放在炉上正中央，慢慢烹煮起来。

　　“你饿不饿？要不要烤点东西吃？”

　　江杳杳晚上吃了一大碗白菜猪肉炖粉条，还啃了一只大馒头，腹中还饱着呢，红薯板栗或者年糕糍粑之类易饱的食物肯定是吃不下了。

　　“还是烤点水果吧。对了，之前我给你的那些柿饼，还有没吃完的吗？”

　　裴敬之拿来之前江杳杳给他的柿饼，看着她取了两只柿饼铺在铁丝网盘上烘烤。

　　江杳杳又从桌上果盘里拿了根香蕉，切成四段，放在柿饼旁。

　　放柿饼的食盒里还有些晒干的山楂，江杳杳也拿来一并烤了。

　　柿饼被烤热透了之后就可以吃了，江杳杳用巾帕垫着，与裴敬之一人一只。

　　在炉上略烤了一会的柿饼，表皮有些微干，带着些韧性，烤过后暖呼呼的，一口咬下去，中间的柿子肉还是微微流心的，有些烫嘴。

　　香蕉也烤得差不多，金黄的外皮带上了黑褐色，把上层的皮小心剥开，里头的香蕉果肉还冒着热气，变得十分软糯，味道比直接食用更为香甜。

　　至于山楂，就放在炉上慢慢多烤上一会，晒硬的山楂就会渐渐变软，酸度也会退去不少，变得可口许多。

　　烤柿饼和烤香蕉都有些甜，吃过后嗓子眼有些腻，这时菊花茶也煮好了，清淡微苦的茶水一入喉，就冲淡了这一股甜腻之感，清嗓舒喉。

　　江杳杳正用竹签子拨弄着烤网上的山楂，裴敬之忽然推了推她的胳膊，她转过头去一看，只见裴敬之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只大大的木盒子。

　　“打开看看？”裴敬之接过江杳杳手里的竹签，替她拨弄着，让她腾出手去开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头的物件就折射出了亮闪闪的光，竟是一套精美的刀具，刀片不知用何种金属所制，锃亮锃亮的，刀柄用的是胡桃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没有一点毛刺。

　　“我对这些也不太懂，不知道好坏，拜托一位老师傅做的，也不知道你用起来趁不趁手。”

　　木盒里，菜刀、砍骨刀、切皮刀、水果刀、剪刀一应俱全。江杳杳拎起一把菜刀，整体十分轻盈，胡桃木做的刀柄弧度正好，握起来非常舒适，提刀也不累。

　　江杳杳放好菜刀盒上盖，兴冲冲地就要拉着裴敬之去厨房试刀。

　　裴敬之无奈地笑笑，替她拿着刀具盒，两人一路往厨房走去。

　　裴府人少，厨房也歇得早，只留了个帮厨看值。裴敬之对他使了颜色，示意他退下，只余他们两人进了厨房。

　　江杳杳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拿了几只白萝卜和一小块腊肉，手起刀落，萝卜被切成极薄的圆片，又整齐地切成丝状，腊肉则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丁。

　　“真是好刀，这老师傅的手艺真好！”江杳杳把刀冲洗干净，用干净的布轻轻擦干。

　　“喜欢就好。”看着江杳杳收到一套刀具，比当时收到簪子还开心的样子，裴敬之有些明白郑言说的“投其所好”是什么意思了。

　　虽说是试刀，但也不能浪费食材，江杳杳看到厨房里这几只水灵的大白萝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为了答谢这份礼物，给你做个宵夜吧！”

　　切好的白萝卜丝撒上些盐，抓拌均匀，腌制一会。趁这个时间，热锅放油，倒入腊肉丁爆香，再放了一些晒干的小虾米，加些料酒去腥，翻炒均匀后盛起。

　　用盐腌制后的白萝卜丝出了许多水，将萝卜丝捞起，剩下的萝卜水中加入粘米粉，顺着一个方向不停搅拌，直到米浆里顺滑无颗粒。

　　萝卜汁中已有盐，不需要再加，江杳杳只往米浆里加入了不少糖，可以用来中和掉萝卜的苦涩味。

　　另起锅，下入萝卜丝翻炒，待到萝卜丝变软，将方才炒好的腊肉和虾米倒入萝卜丝中，再迅速倒入调好的米浆，赶紧翻炒均匀，加了粘米粉的水会快速凝固成粘稠的半固体。

　　将锅内粘稠的米糊倒入提前刷了层薄油的容器中，上锅大火蒸上三刻钟便好。

　　趁着蒸萝卜糕的时间，江杳杳去院子里把两条狗找了来。它们俩玩累了，正趴一块休息。

　　“这套刀具就先放你这里吧。”

　　“不带回去用吗？”

　　“明天就是立冬了，不是请了你老师来府中吃饭的吗？刀我明天就可以用上了。”

　　“看来还要给你再做上一套，让你多来府里做做饭。”

　　等了好久，把烤山楂也吃了完，萝卜糕终于整好了。江杳杳用勺子小心地挖了块角，盛在碗里递给裴敬之：“这萝卜糕刚蒸好容易散开，你先尝尝味，这一锅晾到明天早上，凉了之后就可以让人切成方片，直接吃，或者拿一点点油再煎一下，都好吃。”

　　裴敬之尝了一口，萝卜糕软软糯糯，糕体还未放凉成型，要用勺子舀着吃，萝卜清香，腊味醇厚，粘米粉蒸成的糕体弹滑，还能尝到几颗小虾米。

　　“你不吃吗？”

　　江杳杳摇摇头：“暮食吃多啦，如今还饱着呢。我该回去睡啦，好好养精蓄锐。明天见咯。”

　　裴敬之咽下嘴里的萝卜糕，笑着道：“好，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羊了到底要多久才能好啊呜呜呜。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