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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马孕暴毙,鬼烛拥立宏刀为新王,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前来与我军作战,但我们也不能懈怠,明日同我去第一防线将两军对峙的界线再往前压十余里。”后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介泽捞回怀里,虽是说着正事,介泽还是浑身不适。
不适的来源很简单,办事效率奇高的三狗已经寻来了后恒吩咐的“常备药”,这让介泽零星记起了帐外三狗和二狗谈论过的话题,军中常年不见女色,数以万计的军队总会有那么一些好男风者。
两个话唠的守帐兵甚至详细地谈论此药的色泽以及用法,每日介泽入夜总是难眠,所以只能被迫听着这两人犯浑,什么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在他脑中溜达了一遭。
本来这些事听过就该忘了,谁能想到这东西有天会用到自己身上,真是遭罪。于是紧张且焦虑的介泽,很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怎么了?”后恒发觉介泽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他。
介泽没回答,余光瞟了瞟后恒手边的药瓶。后恒立刻会意:“害怕?”
“我听过些闲言碎语,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介泽如实回答。
后恒伸出一只手取来一瓶,就要打开瓶塞,介泽慌忙按住后恒的手:“有什么事好好说,别看了。”
“战场上少不了喊杀声,我担心你杂音入耳难受,还记得当初给你的闭音露吗?”后恒很听话地放下手里的物件,好言好语道:“记得日常要用。”
介泽:“哦,那这也是闭音露?”
后恒:“不是。”
介泽无语腹诽:那您说个鬼,我差点信了。于是后恒望着他,笑得人畜无害,差点像个好人。
帐外一阵喧哗声,很小,但不妨碍警觉的介泽地听到了。
帐外有人道:“三哥,右将军派我来给昭朏军师传个信,事情很急,能帮忙放我进去和昭军师说一声吗?”
介泽心中细想,叔文身边的亲兵亲自来找自己,应该是发生什么紧急事情了,但,为什么不找后恒?
“后恒将军也在帐里,那我进去帮你告知二位?”三狗问。
“大将军也在?”亲兵有些慌了,又道:“谢三哥了,暂时不用了,等后恒将军走后再说吧。”
三狗小声:“出什么事情了,要绕过后恒将军和军师商讨?将军一时半会出不来,至少今天晚上不出军师帐了,事态万分紧急的话,不妨告知将军。”
介泽分析,八成是那二人闯祸了。还有,这碎嘴的守帐兵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什么叫今天晚上定然不会出来了,自己这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吗?
“想什么呢,说出来我听听。”后恒也不觉得厌烦,久久抱着介泽,更不觉疲顿。
“后恒,你今天匆匆赶回,想必也受累了,今日暂且先规规矩矩回自己帐中歇息。”介泽低头,瞧着后恒的脸庞,眉眼万分温柔,又道:“好吗?”
介泽突如其来的温和将后恒怔住了,不得不说,介泽这厮色.诱绝对天赋异禀。
后恒本就不打算让介泽没有准备硬来,过早地荒唐很可能将人吓走,如果介泽自尝苦果,便再也不会给自己机会了。对待介泽这样的人,定要徐徐图之。
“好。”后恒果然答应介泽,临行前甚至卖乖地凑过去低声唤:“阿泽。”
介泽攀附着献上一缕气息,这才送走了后恒,他从容地在帐中等候叔文身边的亲兵到来,果然,没过一会儿,三狗前来禀报。
“昭军师,右将军派人求见您,说是有私事想要您帮忙。”三狗依旧纳闷后恒说好的在此处过夜怎么反悔了,八卦的三狗赊着胆子窥视介泽的脸色,介泽神色一如往常,看来方才二人并没有吵架。
介泽将糟心的一众瓷瓶拾掇到一边,捂着眼睛道:“叫人进来吧。”
叔文的亲兵很快进来了,一进帐,亲兵二话不说先跪下磕头。
亲兵即代表叔文的意思,这一举动将介泽吓得不浅,刚刚放下心的介泽赶紧亲自将亲兵扶起来:“这是做什么,有何事快快与我将来,昭朏定尽己所能帮助右将军。”
“昭军师,熊甫将军他……将战俘放了。”亲兵依旧执着地跪在地上,死都不肯起来。
“所有战俘都放了?”介泽心想,虽说这熊甫无脑不是一两天了,但也不至于傻到将后恒抓的重要战俘全部放走吧。
“不是,只是一个小女孩。”亲兵低头道。
“一个小女孩,应该也不会泄露什么军情机密,此事不至于惊动后恒将军。”介泽还以为有多大事,他揉揉眉心,“不慌,此事好说,不至于降罪。”
“熊甫将军当初也是这样想的,谁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的确是南巢派来的奸细,不仅如此,她还是个蛊娘,临走时还给看守战俘的一伍士兵下了蛊毒,渐渐又有人染上了这种蛊毒,那边军心惶惶。”亲兵语速奇快,介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介泽思虑:“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右将军及时封锁了消息,但,快要瞒不住了。”亲兵恳切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又道:“军令如山,后恒将军向来不会法外开恩,右将军说,只有您才能有办法救熊甫将军啊。”
介泽仰头无奈,这叫我怎么办,我都自身难保,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自身”难保。
“昭朏军师,求您救救熊甫将军吧。”亲兵见介泽不说话,以为他打算袖手旁观,顿时急了,不住地磕头。
“好,不管怎样,我会尽力保全他的,叫叔文他不要太操心了,若是纸实在包不住火了,就不要刻意隐瞒了。”介泽应下了亲兵,将人扶起来:“后恒将军对此事想必也有耳闻,这事瞒不住的。”
亲兵颔首,谢过介泽,领命退了出去。
这叫什么事,介泽支着脑袋闭眼深吸口气,终于,他平复了心情,对帐外人道:“把毒丫头请来,机灵一点,不要惊动大将军。”
二狗偷鸡摸狗的本领没少学,最喜欢办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介泽吩咐后,二狗便猫腰溜去了军医所。
毒丫头也乖觉,听闻阁主传唤,很低调地从众人中隐退,借着夜色前来找介泽。
“阁主,有什么让我做的吗?”小毒女换上了正常女子穿的衣服,打扮打扮模样倒还挺耐看。
介泽转了转腕上的七丑珠,吩咐道:“丫头,我要你暗自去找个人,替他办件事。”
毒丫头猛地抬头:“什么人?什么事?”
介泽招招手,小声道:“不要泄露自己行踪,去找右将军,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另外,等事情过去后,帮我去南巢找个人,也是丑阁人士,相必你是认识的。”
说完,介泽拿出焐热的玉石,连着竹色剑穗递给毒丫头:“主阁大弟子,南巢天命之师——乔珂。”
毒丫头睁大一双明眸,一个字一个字确认道:“乔--珂。”
……
不日,后恒带介泽赶往了前方驻地,两军隔着一河远远对峙,短暂地停战并没有减退双方的戒心。
奔腾的大河中,中流巨石抵住了一部分翻涌的河水,河水叫嚣着拍打在顽石上,使得夜里依旧不得安宁。
叔文约了介泽出来谈话,二人临江对话,嘈杂的水声将二人的话语淹没了,不给他人听去的机会。
“昭朏,这次多谢有你相助,这份人情,我一定记得。以后如果有我能帮到的地方,我与熊甫二人必同心助你。”叔文恭恭敬敬地弯腰一拱手,温文尔雅地如同世家书生。
“虚礼勿行,此事,大将军他相必也有耳闻,没有捅到明面上,他也不想在两军对战时处置一位能打胜仗的武将。”介泽扶起叔文,又道:“不是我的功劳,叔文兄不要太多心了。”
叔文轻叹口气,眺望着眼前的河水:“叫我们怎么能不感激你,自从你来了后家军,后恒将军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
“此话怎讲?”介泽凝神听教:“叔文兄可否为我说说以前之事。”
叔文偏头看着介泽,回忆道:“你没来以前,大将军很少以笑待人,属下犯过不讲任何情面便直接按军法处置了。其实熊甫本不是后家左将军,只是以前那位左将军因为误入农田摘了些农物,竟直接被大将军处死了。”
介泽不发话,后恒小时候便冷血无情,骨子里刻着嗜杀生的习性,自己早已经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将他领回明城好好教导。
“我们这些属下当然也劝谏过将军啊,出师之时,当稳军心,不妨叫那人将功折罪,岂不是两全其美。可……”叔文苦涩地牵起嘴角:“可将军他从来不听,该杀还是杀了,那段时间,我们也唯恐犯了什么小过丢了性命。”
介泽没有否认,也没有过多表态,只是淡然道:“以前的事情便过去吧,后恒将军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叔文点头,再行一礼:“终归,还是谢谢你。”
介泽也没再推辞,接受了叔文的感谢,两人还没说几句,后恒便循着介泽走来了。
“昭朏。”后恒在介泽身后唤他。
介泽一惊,有种被抓包的惊诧,他慌乱地回头,入眼后恒身着一件玄黑暗纹的狐裘朝自己走来。
“昭朏,我先行一步,告辞。”叔文果断抛下介泽溜了。
没有义气如叔文,方才拿后恒的脾气吓唬介泽的时候毫不含糊,溜走的时候毫不愧疚。
叔文向后恒告退,后恒微微颔首,转而径直向介泽走来。
经过叔文方才的一番话介泽表面毫不在意,心里还是在意的,比如,他现在越看后恒头皮越发麻。
四下无人,只有波浪拍打巨石的嘈杂声,河边寒风瑟索,有种深秋的味道。后恒解开狐裘将介泽困到怀里,指尖不轻不重地在介泽蝴蝶骨处划了一道。
察觉到介泽僵直成了一条冬蛇,后恒满意地牵了牵嘴角,这时,叔文良心上过意不去,回头看了介泽一眼。
可是,背对着叔文的介泽不仅没有收到同情的目光,反而受到了牵连。后恒抬眼扫过远处站定的叔文,抬手自介泽下颚滑到耳根,笑问道:“外面冷,有什么事情非得出来说?”
介泽心虚,低头错开后恒鹰隼般深邃的目光。与此同时,叔文依旧没走,天人交战下,他决定顶着后恒杀人的眼神回来找借口带介泽一同离开。
“阿泽,抬头看着我。”叔文回来的路上,后恒托起介泽的脸庞低头撬开了那冰凉中带着一丝甜味的唇.缝。
实打实看到如此景象,叔文被累劈了一样浑身一颤,还是晚了一步,是自己害了昭朏。
直到后恒一手握住介泽的腰侧,两人才分开,后恒威慑性地调度一个眼神给叔文,可怜的叔文心累地转身离开,肢体极度不协调像是抽线木偶。
对此一无所知的介泽被狐裘和眼前这个人形暖炉焐得暖烘烘的,他惬意地靠着后恒的胸膛,均匀地吐息:“我想,叔文找我的事,你应该全部知道了。”
“嗯。”后恒低沉的声音将介泽贴着的耳朵酥.麻了,介泽抬头“啧”了一声,歪歪脑袋瞅着后恒:“赔我耳朵,被震坏了。”
“熊甫的事情刚发生时我便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先来找你。我查过熊甫,他的确是南巢那边出生的,亲妹妹被南巢人杀了,思及亲人干一些错事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当然这不是我不追究过错的理由……”后恒将狐裘收紧了些,扣着介泽的手心,一下子没了下文。
“那理由是什么?”介泽五指探进后恒温暖的指缝,夺走他身上每一丝热气。
“如果打完仗了,我走后,后家兵不能没有顶着半边天的武将,如今姚姬和周次不在了,我还是留点将领给陛下吧。”后恒果然不是出于私情,就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
“你就没有一点是因为个人私情放熊甫一条生路?你这个人没有心吗?”介泽拿指关节扣了口后恒心门,挑眉问道。
“阿泽,莫要奢求我对所有人都这样好,我的好脾气大都烂死在了牢狱里,剩下的这一点点情谊又都给了你,实在匀不出来再放在什么人身上了。”后恒深吸一口气,把憋了多年的心里话告知榆木做成的介泽。
“我的心肝后恒啊!”介泽感叹。
“嗯?”后恒喉结一动,难以自制地抓.住介泽的肩臂。
介泽像只软弱可欺的白猫,双手揽着后恒,偏偏还不怎么听话地啃上了后恒的喉结。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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