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明镜台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2章 032
谢曜灵听到沈棠的话,面上没吭声, 只在心里小声道:
那当然。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
但她知道沈棠对这段婚姻的看法, 唯有那白绸遮住的眼眸动了动,哪怕是沈棠本人这会儿站在她跟前, 也不可能窥见她神情里的端倪。
话题到了这里仿佛油箱被抽空,再试图踩油门也是后继无力,沈棠左右寻不到要接的内容, 对谢曜灵说了声自己到了午饭时间, 下午还有戏份要拍, 这就挂了电话。
谢曜灵淡淡地应了一声。
“棠棠?”旁边的小花见她挂了电话之后却半天没动筷子, 好奇地问了她一声。
沈棠立时回过神, 敷衍地应了一下,拿起一次性筷子扯开,朝剧组里对女星格外不友好的小块方形红烧肉戳去, 将那炖的又烂,酱汁相当入味、且三分瘦七分肥的肉往嘴里一送, 顿时感觉自己的忧愁都被抚平了。
谢曜灵对她的好感几乎要透过电话溢出来, 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只是……
沈棠心中若是有一个装好感度的量杯, 此刻的状态就应该是杯底大约只铺了一层浅浅的溶液, 每天往里面三两滴地注入更多, 但若想积攒到喜欢的那条刻度。
好像又还差了些。
感情一事最不好强求, 就算两人已经有了名副其实的婚姻关系,水到渠成能是眨眼间的事情。
但沈棠在结婚的事情上已经做不了主了,总要在自己的感情上做一回主才行。
她视线略微低垂, 弯弯的睫毛好似河堤旁生出的一排狗尾巴草,细细密密地簇拥在一块儿,齐齐弯下腰去,挡了外头的光。
……
当晚沈棠为了不让自己去思考和谢曜灵的情感进度,同样在剧组待到很晚,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小花给她开门的时候,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总觉得把谢曜灵一个人留在这安静的酒店里一整天,有些过意不去。
故而沈棠在心底盘算着,这么晚了,如果谢曜灵还没睡,她们可以聊一聊夜宵话题……
然而步伐迈进酒店内,却没第一眼见到那人。
沈棠将包往沙发上一丢,视线在酒店房间里逡巡半天,发觉到处都静悄悄的,不似有人在这里头。
“老谢?”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花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她是和谢曜灵约定了在房间里再见一次,结果到了沈棠的卧室前转了转之后——
“棠棠,谢小姐好像不在?”
沈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好像有个气球悄悄地瘪了点。
她‘哦’了一声,应道:“她没跟我说,我就以为她还在这儿呢。”
想来也是,谢曜灵应该是在这酒店订了别的房间的。
若是真住在一起,一天两天无所谓,久了肯定会让小花看出来。
——她倒是相当遵守约定嘛。
沈棠说不上自己这会儿心底那点微妙,只刻意松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往沙发上倒去,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晚上确实在剧组忙,根本没想起来要看手机。
于是她二大爷一样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喊长工小花来给她递充电器,直到电源接上开了机之后,她才发现上头有两个未接来电。
备注是“老谢”。
这号码还是签结婚协议之后,出于礼貌,两人随口交换的。
但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谢曜灵今天离开房间确实有给她去过电话,只不过她没接到而已。
按照谢曜灵的情况,拿着个智能手机,指望她能滑动解锁就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让她在这光滑的屏幕上做出诸如发语音、发短信这样的操作。
沈棠想了想,给谢曜灵回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号码的提示声响起,让面对天花板躺好的沈棠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不在服务区……
这要不是卡出了问题,就是谢曜灵大晚上跑去了哪个荒山野岭没信号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谢曜灵平时藏得太好,仿佛视力这件事对她的生活完全不会造成影响,这会儿了才让沈棠意识到,如果谢曜灵遇到什么危险了,除了打电话,可能没别的办法。
哦,更夸张点来说,其实要是电话都没拨出去,那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
沈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当即决定将手机铃声调成震动。
正在此时,沙发缝里钻出来一个雪白的小角,发出小小的“咿呀”声,对沈棠挥了挥手。
沈棠定睛一看,正是自己之前说过想念许久的羞羞,她还以为谢曜灵走的时候把羞羞也给带走了呢!
羞羞从沙发缝里爬出来,扬着脑袋左右望了望,确定沈棠的那个助理这会儿没在小厅里待着,顿时高高兴兴地爬到了沈棠的身上,小小的双手合拢在嘴边,对沈棠抛出一个飞吻。
将横躺在那儿的人逗得轻轻笑出声。
羞羞在惯例卖了萌之后,却不急着去跟沈棠撒娇,反而是又努力地从沙发坐垫靠里的那条缝里,扒拉出一张薄薄的纸,往沈棠的手边推了推。
沈棠垂眸低笑着问它:“怎么,你给我写情书了?”
羞羞被她调戏地低了头,脸上浮出两团椭圆的粉红晕。
“诶,这是老谢留的啊?”沈棠翻看了下手里的纸,只有正面用签字笔端端正正地留下了三行字:
临时有工作任务,我先走了。
那小鬼也跟我一并离开。
晚上睡觉若是害怕的话,我留下了纸灵陪你。
除此之外,那张白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是谢曜灵一贯的作风,交代完了自己的去处,也将她担心的事情点出,让沈棠没有任何指摘的地方。
最后她只能咂摸了下嘴,将羞羞拎到自己了胸上坐着,微笑着调戏它:
“既然老谢不在,我们就来愉快地玩耍吧~”
羞羞:“……”
突然坐立难安。
……
另一座城市。
谢曜灵正跟秦稹还有昭华说着对这个案子的了解,话到一半蓦然顿住:
“既然看手法像是湘西一带的,我明日就会给那边递帖子,亲自上门去——”
然而后头的内容却足足过了三秒都没呈现出来,好像旧式录音机听到一半突然卡带似的。
昭华和秦稹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困惑,不明白谢曜灵为什么忽然之间停了话头。
谢曜灵猛然从小纸人所在的角度见到沈棠的脸庞,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匆匆切断了自己和那边的联系之后,才发觉已经在部下跟前沉默了许久。
她只好动了下喉咙,若无其事地去接之前的话题:
“——拜访。”
昭华和秦稹纷纷点了点头,几人任务都被分配完毕,约好了有线索通过部门内部的渠道进行联系,这便各自散了,钻进那深山老林里,纷纷不见踪影。
这次的事情一查就是两个月。
在此期间,沈棠忙于拍戏方面的事宜,每日在剧组观摩学习、揣摩角色,同样忙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在终于不用遇到奇怪的事件骚-扰时,她整理自己状态的速度更快,到了后面再代入庄琬的心态时,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让蒋导在私下里和其他几个副导都夸过她几句。
“小沈在这一行,虽然原本的天赋比较一般,但胜在和庄琬引起的共鸣比较强,演出来倒不是她像庄琬,而像庄琬本就是她。”某天中午吃盒饭的时候,蒋导挑着里头过于丰富的大肥肉,和旁边的梁副导还有场记闲聊着刚才收工的一幕。
梁副导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之前看过小沈以前的作品,发现她过往的影视作品比较少,又都演的那种拼接似的校园剧,还担心她来面试的时候是不是经过了哪个高人指点,到时候一来剧组原形毕露。”
“好在她虽然原本的天分不如何,但学习的态度很真诚,进步很快。”场记适时地接上。
蒋导才刚起了个头,后面的内容就被这两人精给抢白了,往椅子上一靠,哼笑道:“你们啊……”
梁副导和场记一起笑嘻嘻,见到蒋导在盒子里将肉挑的差不多,想了想,那场记从旁边摸过来一盒泡菜,将盖子一拧,酸辣的爽味儿就从里头尽数冒出。
“哎,这是小沈前两日拿过来的,说是家里腌过的泡菜,老蒋,你尝尝这个,开开胃。”
虽然现在天气并不热,反倒早晚都凉意甚重,但只要顶过中午的太阳再去吃肉,定会觉得有些肥腻,难以下咽。
酸味儿的泡菜用来开胃恰好。
不仅早上喝粥的时候适合拿来当咸菜下饭,就算是就着白米饭偶尔嘎巴脆咬两口豇豆,也颇有一番滋味。
蒋导笑了一下,伸过筷子去那小罐子挑出一根泡在水里的,却切成小条小段的胡萝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脆响在齿间冒出。
“嗯……”他点了点头,发出了被愉悦到的声音。
不远处,沈棠也在和小花一起用午餐,比起关注前两天家里母亲送来的泡菜是否成功拍了导演马屁,她更关注云想容那边的情况。
一贯有带那几个大师充当不伦不类保镖的人,今天身边却少见的只跟了几个助理。
以前进来时,那阵仗大的能用身边的人凑成个八抬大轿的仪仗队,而今陡然减少成四人的小轿子,让沈棠乍一看还有些不习惯。
她暗自揣测着那边的情况。
……
云想容如今颇有些憋屈。
自从将那些大师请来之后,身边那个小王八羔子就再也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真正想开了决定去投胎,还是不愿扒着她这个无情无义的生母不放。
竟然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导致那些人在她别墅里的布置通通落了个空,这下可好,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发生。
就连之前购置来的朱砂、黄符都要在抽屉里落灰。
更别说是黑狗血了,隔夜就发出腥臭不已的味道,熏得整个别墅里的人直想吐。
眼见着风平浪静,那脾气大过天的吴东望就有些不乐意的味道,并不以白赚钱而感到高兴,反倒多少觉得自己被请来,有点杀鸡用牛刀的不舒爽感。
尽管他被陈实在旁边劝着,脾气有所收敛,但总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
就连一开始为了金钱,不断拍云想容马屁的那个胖子,也感觉自己这笔金额拿的有些烫手,但归还又是绝不甘心的事情。
于是每天众人都在她跟前扮演尽职尽责的保镖形象,时间一久,还真差点以为自己是被高薪请来护法的。
在这当中,最不高兴的要数云想容。
说那东西已经走了吧,每晚回去等待她的依然是那条解不下来的项链。
如果是没走,那么这一个多月来着实半点影子都没见到,隐约让云想容有些不安。
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若是那东西下次回来,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反噬她,要将她一并带走怎么办?
打水漂还听个响,云想容费了那么大工夫,花了那么多的钱才将这些能人异士都聚在自己身边,却什么情况都没解决,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于是,今早她暂且提出让四人轮流守在她身边,一天只需来一人便行。
那些人也懂她话里的意思,拿了钱却没有给她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总有种自己之前的牛皮吹出去上了天收不回来的尴尬感,已经从她话里做好了准备:
要是再过段时间,直到戏拍完都没什么动静,他们估计也是拿不到尾款的。
顶多只能将之前的那部分费用,当做顾问费收下。
陈实无端赚了这么大笔的顾问费,是来的最勤快的之一,另一个就是自觉相当有职业操守的小胖子。
那老者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接了别的单子的缘故,只三五天能见到人影。
至于吴东望,他只大约能从云想容戴着的那条项链给自己的不好感觉上来推测,这人身边要是有异动,那项链里的不详气息大约会浓一些。
于是他发了话,让云想容哪天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给他来个电话,然后人当天下午就买了回南城的票,根本没在剧组这里多待。
云想容初时的那个星期战战兢兢,晚上做梦的时候还会回放起从前的事情,等到后来,她的紧张感慢慢褪去,只偶尔低头的时候看见那项链会感到一点恐怖。
等到整个人站在阳光下之后,又会慢慢被那暖意所安抚:
现在的生活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报了仇,也彻底摆脱了过去,如获新生。
生活里再找不到任何的人与事,证明她那段时日的不堪,不论是现实里的,还是网上那些陌生人,也跟着她一并遗忘了那格时光。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
云想容后来也不再去尝试摘下脖颈上的项链了,仿佛将它看做是一样特殊的纪念品,走到哪儿都带去。
甚至就连中途参加的一个电影节开幕式红毯上,都能见到她专为这项链去租的一件深蓝色高定礼服裙,搭着她回眸时自信的笑容,被许多镜头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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