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听，外面好像下雪了...”

　　韩朗月瞳孔微缩。

　　窗外果然响起了沙沙的雪声...

　　房间都暗了下来。

　　“程嘉梨？我是谁？”

　　“韩朗月。”

　　韩朗月盯着她，喉结滚动，牙尖轻轻的磨着...一低头，亲了上去...

　　程嘉梨真的喝多了...

　　酒精顺着血液流入心脏..一颗心快速跳动起来，整个后脖子都凉了...

　　吻而已。

　　染上些许欲，望。

　　程嘉梨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身体紧贴，香味，酒味，混成夜色中最活色生香的时刻...

　　程嘉梨闭着眼，第一次给了他回应..

　　湿润的唇落在了脖间，舌尖一路舔去了肩头...

　　既凉又滚烫...

　　程嘉梨猛的惊醒，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

　　“操...”她低声骂了句脏话，反复做着深呼吸。

　　韩朗月顺势躺在了她身侧，咽了咽口水，也皱起了眉...

　　不可能。

　　就算是程嘉梨，自己也不可能失控的...

　　＊

　　程嘉梨睁着眼，无力的拽着被角，头疼欲裂。

　　脑子里似有无数个人在尖叫...不停的提醒她正在做什么...

　　“程...”

　　“你别说话。”程嘉梨冷冷的打断，“韩朗月，你出去，快点出去。”

　　韩朗月抿紧了嘴角，扭头就看见了她的眼泪。

　　程嘉梨茫然的睁着眼，泪水顺着空洞的眼角不停的流下来...

　　“你...”他慌忙起身，把程嘉梨也拽了起来。

　　“程嘉梨？你...别哭了...”

　　程嘉梨没想哭的..

　　就连参加岑溪的葬礼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她早在那段没什么意义的纠缠时光中哭干了泪水。

　　程嘉梨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她怔怔的抬手，然后望着自己满手的湿润，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韩朗月见她不说话，一下子急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哭了？”程嘉梨扭头，喃喃的重复：“我怎么会哭呢...我在哭什么...”

　　韩朗月皱眉，心脏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是我不好...”

　　程嘉梨抿住嘴，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我出去？我出去好不好？我出去你就不要哭了？”

　　韩朗月轻声呢喃，跟着就站了起来...

　　身旁空了。

　　连带着程嘉梨那颗空空如也的心一起沉沉的坠进一片深色的湖水...

　　一丝波澜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

　　韩朗月抬脚就要走。

　　程嘉梨一着急，死死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你别走。”

　　她好像无法一个人坐在这儿。

　　韩朗月抿着嘴回头看她，半分钟后，在程嘉梨面前蹲了下来。

　　指尖拭去她下巴尖上的眼泪。

　　无可奈何道：“程嘉梨，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

　　＊

　　＊

　　雪停在了后半夜。

　　新年如期而至...

　　程嘉梨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掀开的一角，露出了窗台上的积雪..

　　又白又新鲜，似乎冒着凉气一般。

　　她皱了皱眉。

　　自己的手还拉在韩朗月的手上。

　　程嘉梨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完全记不起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醒了？”他也睁开了眼睛，声音有点哑。

　　程嘉梨咬嘴，“头疼。”

　　韩朗月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眼睛，低声道：“眼睛都哭肿了...”

　　程嘉梨一愣，“我哭了？什么时候？昨晚吗？”

　　“哦，看来是断片了...”

　　“一瓶就断片？程嘉梨，你可真够没出息的。”

　　程嘉梨头疼，没力气拌嘴。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才五点...

　　妈妈大概要九点才能到家...

　　她重新闭上眼，幽幽道：“在睡一会...”

　　韩朗月微微叹气，却拉着她坐了起来。

　　“去穿衣服，跟我去酒店睡。”

　　“我不要。我有床，为什么要去酒店？”

　　韩朗月才不管，直接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幽幽的说：“得了吧，睡这儿？我睡的都不踏实...跟我走。”

　　程嘉梨皱眉：“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两个高中生去开什么房间？”

　　“想什么呢你，就睡觉，昨晚你一会哭一会笑的，我睡得头都疼...今天没法开车回去...”

　　程嘉梨：“....”

　　＊

　　＊

　　韩朗月其实在淮城定了房间。

　　他只是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看看程嘉梨而已，没想睡在她的床上...

　　程嘉梨一进门，连鞋都没脱，昏昏沉沉的就倒在了床上。

　　韩朗月去开了空调，顺便还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程嘉梨卷着被子整个人睡在了床角，都快掉下去了。

　　他眉心一皱，连人带被子，抱去了正确的位置。

　　空调很快热了起来，程嘉梨裹着厚被子，没一会已经热出了汗...

　　韩朗月只觉得这丫头不省心..

　　他好不容易才把被子扯松了些，又怕她出了汗会感冒，只敢给她盖了一半。

　　“程嘉梨？”韩朗月小声叫了叫她的名字。

　　没反应。

　　“你要不要喝点水？流了这么多眼泪不渴吗？”

　　程嘉梨翻身，喃喃道：“你烦不烦啊...”

　　韩朗月瞪了她一眼，坐在了床上。

　　其实洗完澡，他已经没了睡意...

　　可还是有点头疼。

　　程嘉梨模模糊糊的睁眼，看见他坐在床上，不玩手机也没开电视..发尖还有点湿。

　　“你不困？不是说还要开车回去？”

　　“睡你的。”

　　程嘉梨歪头想了想，忽然伸出胳膊，“要抱着睡吗？”

　　她突然发现，重新醒过来这么久，好像身旁躺着人自己睡得更好..连梦境都少了...

　　韩朗月皱眉，低声道：“我看你要演到什么时候。”

　　“真不要？”

　　他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一把把程嘉梨拽进了怀里。

　　“都臭了你...”

　　“嘁，一点汗，能臭到哪去...嫌臭你就自己睡。”

　　韩朗月从昨晚开始就不太好的脸色终于有点缓和下来。

　　“别他妈废话，赶紧睡。”

　　纤细的胳膊第一次主动揽上了他的腰。

　　程嘉梨眯着眼睛摸了一圈，没什么肉，紧致又瘦...

　　好像还有腹肌...

　　“啧啧...”程嘉梨丝毫不顾及那个被他吃豆腐的人脸色越来越白，还咂着嘴，一副花痴模样。

　　“练得不错啊，小伙子....”

　　“没完了是吧？”

　　程嘉梨偷笑。

　　心中那股说不出的难受劲儿似乎随着时间和昨晚那瓶酒，化作泪水流光了...

　　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如此。

　　踩过那一片黄昏，路的尽头也许还有温柔和月光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