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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南风知我意10

杳杳云瑟 14760字 2023-01-28

  “还是有些感伤罢了。”转过身去,“将那花枝剪了吧。”

  小蝶看着细细枝干上形状姣好的花盏:

  “姑娘,它生得这么美……”

  “再美也是不应该的。”

  逾矩的,晦暗的,本该早早抹杀。

  谁会斥她天性凉薄。

  ——

  这天南芜想起一段故事,便径直去书房寻那故事的出源。

  才刚靠近书房,便听到父亲与哥哥在议事:

  “……好歹也是教过妹妹的,总该予他些救助。况且我很是钦佩他,北平数次演讲,有一次反动者把枪都抵在他眉心了,他仍能平静地完成演说。何况他是云氏后人,颇有才华。这样的人,若因一些不清不楚的罪名死了,终归十分可惜。”

  “虽是这样没错,但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何渠在辽东可谓是只手遮天。他既然咬定云简是文治组织的一员,便很难再有转机。我们不能趟这浑水。”

  “或许阿秋有办法,她……”

  “别提她,她已经不是南家的人了。总之,这件事,我们南家不能管。你私下里去牢中给他些救济也就行了。”

  ……

  南芜想了许久,又出门探听了许多消息,回了屋子,心思愈发沉重。

  小蝶正给她展示嫁衣:

  “本来太太想办成西式的,但苏家那边却要古色古香,我也觉得嘛,成亲是大喜事,应当红红火火。对不对,姑娘?”

  谁知南芜一把抓住小蝶的手:

  “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面色苍白得可怕。

  ——

  南芜见到先生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她在监牢外远远地望着,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身边那人笑了:

  “心疼么?”

  南芜垂眸,叹气道:

  “师生一场,见到他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学生的岂能无动于衷。”

  那人嗤笑一声,走出阴冷潮湿的牢房,转身在一把石凳上坐下:

  “人也看了,信也给了,南大小姐,恕不远送。”

  南芜上前两步:

  “阿秋姐,带我见一个人吧。”

  那人取下毡帽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扬起姣好明艳的脸庞:

  “南芜,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

  南秋,不,应当是秋水挑了挑眉,脸庞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其眉目美艳,不可方物:

  “虽说如今我已不是南家人,可总归习了些商人脾性。你知道,商人嘛唯利是图,讲究等价交换,从不做亏本买卖。你要见云先生,我念着昔日情分应了你,可有一不可有二,这第二个,你要拿什么来同我换啊?”

  南芜直直看着她,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忽然,她轻轻一笑。

  “一纸婚书。”

  【伍】

  早年时南芜的身子骨虽弱,却还不至于只能靠着几株千叶雪莲吊着命的地步。

  那一年的冬日非比寻常地严寒,待开春时大雪初停,天气回暖,南芜支开小蝶,欢欢喜喜地去寻南秋。

  她抓了一把榛子,还有一些比较稀奇的零嘴儿,想着上回跟阿秋一道听的戏折子片段,脚步也比平常雀跃了许多。

  在浮着薄冰的留香湖边,南芜看见了亭子里的阿秋。还有她身边殷勤的苏小少爷。

  她正想上去打个招呼,呼唤的声音正抵在齿间,却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咽了回去。

  “……你难道不喜欢阿芜么?”阿秋闲闲地问。

  苏城笑道:

  “她只是个小孩子。”

  “可她才是南家的金枝玉叶。”

  “南家从来没有什么金枝玉叶。”苏城皱了眉。

  “你这样说是什么缘故?你姓苏,又不是南家的人。”

  “哼。南家的人,好个南家的人。你看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就任由他们欺负。”

  “那是我的事,”阿秋将什么掷到了地上,“以后,你莫要拿这些东西来找我,我不喜欢。”

  苏城去拉她的手:

  “我晓得错了,我不该在你面前说她的不是。阿秋,你是个好姐姐。”

  南芜静静地听着,风有些冷,她身子微缩,抿着唇想到一句戏词。

  卿与公子,真是般配极了,最是天造地设女貌郎才。

  待人走了,她才缓缓来到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另一边的台阶上有些闪耀,走过去看了,原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

  与她揣在怀里的零嘴儿是一样的。

  她觉得这些东西稀奇,只因平常并没有多少机会得到,可为何得到了那么多的人,却又鄙弃如斯。

  小小的南芜不能理解,她只是很可惜这些漂亮的糖果。

  阿芜自幼吃药,甚厌苦味,最嗜甜。

  于是她俯身去捡。从最高一层台阶,到最低一层台阶。

  心满意足地将糖果都用手帕包好了,她才转身踩上台阶。却因一层青苔柔腻,脚底一滑,硬生生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直滚入湖中。

  可惜我的糖了。

  她想。

  湖水冰冷刺骨,南芜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想来病根便是在那时落下的。

  那个时候她发着高热,嘴里胡乱喊着母亲、阿秋,我好冷。

  可她的母亲却丢下了她,在堂上大发雷霆,将一切都推到了她的庶姐身上,并逐之出门了。

  除去了心头刺,母亲来看她时也温言细语了许多,然而终于得到了母亲重视、本该欣喜快活的南芜却第一次发了脾气,将递到手边的药碗摔了个粉碎。

  南芜再没见过南秋。每一次托人去寻,都是无疾而终。

  【陆】

  秋水夹着根细烟,看一眼面色憔悴的南芜,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

  “去吧。”半晌,她才启唇。

  “秋,谢谢你。”

  “你不应该谢我。你应该恨我。”

  南芜摇了摇头:

  “不。恨一个人太累了。”

  秋水轻轻闭上眼睛:

  “南芜,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南芜没有回话,转身跟上在前方带路的狱卒。

  秋水瞧着她的背影,在石桌上摁灭手中的香烟。

  ……

  装潢豪华的何宅大厅,唱片里放着柔腻娇媚的女声,却仿佛是在红尘里浸染了太久,每一次起承转合,都带着一点沧桑的意味。

  “求您了,放过先生吧。”南芜垂着眉眼,低声道。

  河渠转身,看着面前这道清瘦的身影,年轻的军官笑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捏住她的下巴,“你还敢自己一个人来?嗯?”

  “不是这样的,”南芜说着话,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将军不是这样的人,我从第一次见到您,就知道了。”

  河渠松开了手,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巾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南芜瞄了一眼,想起传闻里何将军有严重的洁癖。

  “将军并不喜欢我,”她攥着衣角,继续说道,“我从不觉得将军关押先生是因为我的缘故。但还是想尽我所能救他一救,毕竟一日为师,……”她抿了抿唇,“这份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哦?”河渠抬眼,“你打算怎么救?”

  南芜从怀里取出一份纸包,递给河渠。

  军官笑了:

  “你是要贿赂我?”

  南芜终于肯抬头与他对视,认真地道:

  “这是交换。”

  河渠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睛,只觉极像又极不像,极熟悉又极陌生。一样的温和淡泊,一样的清透无底,把你那么深情地看进眼里,却叫你看不见她的心,看不见她的心口上究竟藏着什么人。

  心脏倏忽一阵绞痛,河渠捏着那纸包,不由得冷笑:

  “好,好得很。”

  南芜重新低下头,狠狠松了一口气,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

  云简打开那封信,上面只用清丽小楷抄录了一首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他明白她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先生,带我走吧。」

  从前便无法承诺,如今也已是身陷囹圄,如何能,又如何敢。

  河渠曾找过他的,试探他是否为南芜意中人。他却对他说,江南有君更配南芜。当时,那眉眼狠戾的男人阴森森一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么势在必得的模样。

  所以他下狱了。

  身旁年轻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问,你要杀他,理由呢?

  女人的眼睛有些像阿芜。他们都叫她秋水。

  权势滔天的军官搂过她,轻蔑地笑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似乎是需要的。比如,他不只是云家后人,也是文治组织的领导者之一,正在密谋一场文化运动。

  可是,此生唯一的一桩壮举未得全面推行便已锒铛入狱,总归是心有不甘。

  何况,他也很想……再见一见那人。

  那样惹人怜爱的女孩。

  曾有皓月当空,他受邀至南家共度中秋,却在湖边桥头遇见那一袭单薄的身影。

  他见这小丫头一脸忧思,似有轻生之意,忍不住上前温声相劝。

  月凉如水,谁的轻轻一笑,叫人心动如斯。从此兵荒马乱不可收拾。

  “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见湖中有月,月盛锦鳞,美景当前,一时瞧得痴了。”

  小丫头名唤阿芜。

  后来,云简就做了南家阿芜的先生。

  他教她淇奥时,她问:

  “君子,是指先生这样的人么?”

  阿芜睁着漆黑的眼睛望他。他心头一跳,一时慌乱,移开了目光。

  脑海中只有那略失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柔软得像一朵花。

  柔软得,让人想吻上去。

  至此,云简只能苦笑,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柒】

  午间时有人来送饭,菜肴很是丰盛。云简沉默许久,自取了筷箸,夹起饭菜慢慢咀嚼起来。

  牢门外的那人看着云简倒下的身子,转身对身后人道:

  “就这么放过他了?我听说那场运动的影响力可是不小呢。”

  望着那一双更加娇媚的眼眸,河渠眉目凌厉,言语却带了笑:

  “小丫头一手攻心计玩得好得很,比起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既神魂颠倒,又何惧放虎归山,只为搏美人一笑?”

  秋水冷嗤。

  河渠眸色一沉:

  “何况,秋水,是你说的等价交换。而这腐朽的世道,也早就该变一变了。”

  等价交换。秋水靠在何渠的肩头,慵懒地望着牢内的人。

  有珍稀药材名千叶雪莲,千金难求。南家曾数次遣百十人赴深山,寻其踪,得莲不过十一二,然人丁折损尽半。

  如今,却被轻易地拱手相让。

  南芜说不恨她。可是阿芜,阿秋的恨意,却是从未消减呢。

  ——

  云简一日在南府附近遇见小蝶,听她说她家小姐已嫁入江南苏家。

  云简默然良久,终究只是转身,却仍徘徊不去。

  小蝶望着云先生的背影,曾经温润干净的人儿,如今风尘仆仆衣衫褴褛。他究竟要守多久?她虽然愚鲁,可思及南芜过往所为种种,却也明白了。

  小姐你若是知道先生也从未舍弃小姐,该有多……

  她忍不住捂面痛哭。南家主事者早已举家迁往别处,唯留几名仆人看顾宅门。

  而南氏阿芜,已在南下途中病死,终究不曾嫁作苏家妇。那一纸婚书,果然被她毫无留恋地抛弃。

  没有了那一味药的阿芜,犹如秋时败落的叶,在孤独的岁月中迅速腐朽。

  先生,你不要再等了。

  ……

  云简想起有一年他与南芜讲及汉代东方朔的论辩之能。

  有一故事很有趣味。

  如今时移世易,从那故事中延伸出的对话却还鲜明在目。

  江南与日孰远?

  江南远。

  何故?

  举目见日,不见江南。

  《浮梦异事录》三

  时有云氏后人,为撰一文札亲往深山。二年大雪封山,将军河渠率兵抗敌困于此,得其援。

  何渠门下有副官言,山巅之上生千叶雪莲,可以续命。何渠母尝患恶疾,偶得机缘,获莲,竟痊愈。

  云简愕然,奇于此,独涉山巅,竟无踪。

  人寻之,见其身埋于雪,手握莲,置心口。却之不去,犹如冰坚。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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