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在她看来，周云冶应该是要无条件支持自己的。

　　可现在，她被否决了。

　　宋词急着知道为什么，靠坐在鞋柜声的身体立即站起来，转到他面前，抬头紧盯着人。

　　周云冶从柜子里拿出拖鞋，递给她，“进去再说。”

　　“我现在就要听。”她眉头皱着，小脸严肃，好像他的回答不仅仅只是一个建议。

　　他低头看人，许久，才缓慢开口：“我不认为，你去他那里，会得到比继续读书更好的发展。”

　　宋词脑容量一般，更是不能思考那么深，在她看来，她成绩一般，有更好的赚钱方式，那何乐而不为。

　　况且，这是她感兴趣的领域，比起一看就让她昏昏欲睡的数学题，她更喜欢。

　　她下意识反驳：“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做过。”

　　周云冶语气平静：“我当然知道，你以为大你的十几岁的白活的吗？”

　　她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比她大，就理所当然比她懂得多。

　　宋词撇了撇嘴：“哇，我还不知道年纪能这么用。”

　　周云冶沉默了片刻，没回答，径直往客厅走去。宋词愣了下，弄不准他什么意思，拎着书包，跟在他身后进去。

　　周云冶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宋词刚跑得急，喉咙灌了风，此刻正干，隐约发痒，正不舒服。还没来得喘口气，他就给了她一个兜头冷水。

　　她就是觉得周云冶会支持自己，才会在决定的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她。

　　宋词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在她看来，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那么就应该无条件支持她。

　　“先喝口水润润喉吧。”周云冶把水杯朝她递了下。

　　她还不爽着呢，下意识想拒绝，但又干得难受，瞪他一眼，接过来咕咚灌了大半杯，又怒目而视，“别想转移话题。”

　　“没有要转移话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周云冶拍了拍沙发，示意她过去坐。

　　宋词磨磨蹭蹭坐过去。

　　被拒绝的后遗症还没有恢复过来，她的脸色没有很好。

　　周云冶侧头看她半晌，问：“为什么想要去？”

　　宋词说瞪他：“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之前不是还说不想跟我分开？”

　　宋词噎了下，她低着头，抓着书包带在手里来回卷着，嘀咕道：“现在又不一样，又没多远，还能因为这么点距离怎么着不成。”

　　周云冶沉默了下：“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宋词抓了抓头，瞟他一眼：“那我也没有说一定不去。”

　　他目光沉静，并没有什么压迫感，被被这么看着，莫名就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耍人玩一定。宋词反省了下自己那天说的话，好像也没有肯定说什么吧。

　　周云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他只知道，这并不是个正确的做法。

　　“那个费哥，你了解吗？”

　　“当然，我查过。”宋词说。

　　“他跟你许诺，一定能让你出名？”

　　“那倒没有，但做什么都没这么容易吧。”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跟你一样，走同样的路，成为娱乐公司里的小角色吗？”

　　宋词已经不太开心了，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周云冶吁出一口气，“成绩不好，我可以帮你，即使你想走这条路，也不用非得现在，可以等一等。”

　　宋词皱眉，烦躁隐约冒头：“不是成绩的问题。”

　　“是怕跟不上？你的成绩我大概清楚，要提高是有可能的。”他语气温和地跟宋词分析，“书不难读，只要你多花点时间，我可以帮你制定计划，你现在还有时间，只要你静下心来……”

　　“是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宋词突然大声打断他。

　　劝解的话蓦地停住了。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过分，之前那些烦人的声音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两人都不说话，周云冶就这么看着她，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目光沉静地吓人。

　　宋词吼完之后才觉得不妥。

　　被纵容久了，那些暴躁易怒的性子被隐藏的很好，只要撒撒娇就能被重视和看到，她不需要大声或者发脾气，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渐渐的，她就不需要生气什么了。

　　但现在，被否定的感觉让她逐渐不适，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说的话没人听，做的事没人杂役，她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她做什么。

　　做好的决定，她不需要建议，只需要肯定。

　　宋词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好半晌，才出声：“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我根本读不懂那些东西，你比我聪明，你一看就懂，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

　　旁边人没说话，仍是安静。

　　宋词等了半秒，没等到回答，抬头瞟人，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她咬了咬唇，扔了书包，爬到他大腿上去坐，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又不说话？生气了？”

　　周云冶垂眸：“没有。”

　　这个样子像没有？她又不瞎。

　　宋词不跟他计较，凑过去亲他的嘴唇，然后说：“你信我好不好，真的问题的，我发誓，就算我去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云冶无动于衷，他想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决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窗外突然“叭”了一声，响起一道短暂又尖锐的汽笛声，但屋里的两人都没有被吓到，好似没有注意到。

　　过了好几秒，宋词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然后从他身上下来，站在他面前，“你不是说，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吗？”

　　她说：“那我要去。”

　　周云冶注视着她，然后他说：“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

　　宋词走了。

　　黑着脸离开的。

　　她抱着期待的心情来跟他自己纠结半夜的决定，结果不仅没得到应有的支持，还被反问问他做什么。

　　宋词关门的声音甩得挺响，周云冶坐在客厅都能听得到，他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这么甩上几次，大概门就报废了。

　　来的时候兴致冲冲，走的时候一脸阴沉。

　　云层很厚，遮住了半个太阳，没了阳光，秋风显得更加萧瑟。

　　蒋义这几天，明显觉得宋词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整天一言不发闷头做题，搭话也不理，不小心被碰到，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神冷得能掉冰渣子。

　　原本就没什么人缘的她，在班级里的地位变得更加凋零，除了蒋义，几乎没人跟她主动说话。当然，宋词自己也不在乎就是了。

　　他犹豫了许久，才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宋词，你最近怎么回事？”

　　“没什么。”

　　蒋义觑她脸色，总觉得从那天沉醉见面之后她就变了个样，还以为是他们当和事佬的原因让宋词不得已原谅的许南，有些内疚，“是不是因为许南的事？”

　　宋词低着头，目不斜视，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题目。

　　“那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想理他，真的不用在意我们，其实我们跟南哥确实也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差太多了，只是觉得没必要僵着而已，但是你如果……”

　　“不关他的事。”

　　蒋义瞪眼：“那你怎么回事？”

　　题目难懂，过程难解，她算了大半天，也算不出也所以然来。

　　她瞪着题目半天，气得把草稿纸当场撕了，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然后“啪”一声盖上练习册。

　　蒋义被吓一跳，战战兢兢：“宋词，词姐？”

　　“烦死了！”宋词吼了一声，引来一堆注视，当着众人的面，把东西全拨进包里，然后拎着书包当场逃课了。

　　深秋天气变幻莫测，可能昨天才穿T恤，一不小心，今天气温就降得如数九寒冬。才几天时间，赤腿已经无法抵抗过低的温度，宋词不得已放弃短裤，换上了牛仔长裤，当然，还是同样不安分的露着洞。

　　这段时间她没事就爱往周云冶那跑，冷不防冷战，她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上哪儿去。

　　宋词站在校门口发愣了许久，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周云冶的小区。

　　小区虽在市中心，但环境很好，绿植茂盛，人要是特意找个地方躲，是怎么都找不到的。

　　宋词找个了隐秘的位置，坐在石凳上，然后盯着熟悉的楼道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跟个偷窥狂一样，背地里观察人。

　　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她哪里做过这种事，什么时候不是堂堂正正上去的，竟然这么落魄的躲着。

　　宋词黑着脸，心里又冒出委屈。

　　不就是大声了一点，不就没跟他商量吗，是谁口口声声说她可以自己决定，现在说什么屁话。

　　居然还说那种话。

　　她又委屈又气，气得牙痒痒。

　　三天了都不联系自己！

　　本来也没抱着他还在家的希望，只是下意识就走到了这里。坐了一会儿，她打算离开，对面楼的铁门突然往内打开了下，然后走出来的一个人。

　　还是熟悉的脸，熟悉的模样。

　　周云冶穿着灰色毛衣，披着棕色围巾，杏色风衣将肩线衬得更加挺拔宽厚，脸色也半点都不见憔悴，还跟路过的大妈微笑招呼。

　　宋词：“……”

　　她呵呵冷笑了下，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可去他妈的吧！

　　**

　　周云冶走过头之后，脸上的笑容才稍稍淡了下来。

　　近看其实能发现，他眼窝有点青，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把围巾往上拉了下，遮住半张脸，朝停车场过去，开车去医院。

　　这几天，科室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都感觉到周医生的状态不太好，总走神，当然，工作手术的时候还是照样专业精湛，只是休息的时候，常常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云冶下午接了好几个病人，一台手术做了快两小时，结束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办公室一同下班的医生护士招呼他一起去吃饭。

　　身上还穿着手术服，口罩也没来得及拆，他拆了一边，另一边挂在耳朵上，朝他们笑了笑，礼貌婉拒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们去就好。”

　　大概连轴转的的工作着实累人，周医生脸色看着挺疲惫，眼窝也泛了青，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清俊帅气，但能明显的看出来，似乎很累。

　　小护士捂着心口替他辛苦，跟旁边人窃窃私语：“我怎么觉得周医生好累的感觉，心疼。”

　　“不过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有人补充。

　　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疲态已经落入人眼，他并没有觉得累。

　　口腔科是唯一一个周末很少排班的科室，晚上也很少值班，到点下班之后，五楼的走廊就很安静。

　　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窗帘拉线哗哗乱想，他走过去关掉了窗，才走回休息间换衣服。

　　小房间漆黑无光，手术前手机被随手放在桌面上，此刻还是黑着屏，没有任何消息。

　　周云冶在门口站了片刻，才伸手开了灯。

　　然后走到桌前。

　　热闹之后，才会发现，竟然已经渐渐的无法忍受那难熬的安静。

　　衣服没换，口罩也挂着，周云冶从桌上拿起手机，对着空荡荡的对话框看了许久，打开通讯录，按了拨号键。

　　房间很安静，风哗哗地吹，好像没有半点人声。

　　直到那道熟悉的带着火气的声音响起，他才觉得时间是在走动的。

　　“喂！”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磕头认错，到现在才更新。

　　在收尾了，之前想好的剧情有点乱，实在不好搞，怎么写都觉得很垃圾，可能是我太渣了，非常抱歉，没办法日更了。

　　还是隔日更，可以到点再来瞅一眼就好。

　　（这章给大家发红包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