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风海魄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溺·乱世钟声
下午是李老头的两节数学课连上,夏郁没有什么心思听课,一下一下用笔敲打着笔袋。“咚”“咚”“咚”,像是傍晚钟楼的钟声。直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的前门,她手中的笔停下了――爸爸。
爸爸怎么会来?夏郁正想出门,看到爸爸先向李老头打了招呼,李老头出门和他攀谈了一句,两个人的表情都少有的严肃,透过玻璃窗和爸爸鼻梁上的玻璃镜片,夏郁看到爸爸的眼睛里有一抹掩盖不住的悲痛。她的心兀自往下沉了沉。爸爸很忙,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会是他来学校找自己。
李老头进门向一脸困惑的夏郁兆招招手:“夏郁,你先出去吧。你爸爸有急事找你。”
“好。”夏郁迅速放下笔起身出门,A班的男生女生向女生投来探询和好奇的目光,她没有回头,径直挽上爸爸的胳膊:“爸爸,出什么事了?”
夏爸爸没有看她,只是挽着她的胳膊急匆匆往前走:“快走吧,你班主任那我已经请过假了。”
夏郁不敢多问,低下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直到坐到爸爸的车里,看到他沉默地把车钥匙插到方向盘旁边,她才试探着小声地说了一句“爸爸,是奶奶出事了吗?”
爸爸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然后迅速开始挂档点火。
“是的,你奶奶的时间不多了,记得等会到那不要哭。”爸爸背着自己,夏郁看不到他的表情。“时间不多”那四个字像是四把刀,狠狠插在了她的心脏上。她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睛里涌出来。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忘记自己的生日,为什么这段时间提起奶奶的病他们全都沉默不语。如果奶奶的病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程度,为什么你们不提前告诉我?还是我只顾沉湎于那些若有若无的感情而忽视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呢?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可是没用,身体所有的水分好像都变成了眼睛里的咸湿液体,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眼睛,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短暂隔绝,指缝间微烫的泪水像是小小的溪流,嗓子里压抑的呜咽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陈飒,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夏爸爸的车开得很快,一路上几乎也没受到红绿灯的阻拦,本来五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下了车夏郁跟爸爸一起直奔门诊部旁边的去乘电梯,高三下学期以来去过医院这么多次,她居然还没习惯医院空气中飘浮的淡淡药水味和无数皱着眉头的遭受病痛折磨的脸,她胡乱擦擦脸上的泪水,这股生病的氛围紧紧压着她的神经,她比来之前更加担心和忧虑了。
“擦一下眼泪。待会奶奶看到你哭了,又该难受了。郁郁别怕,爸爸妈妈和姑姑哥哥都在呢。”爸爸温暖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肩膀上,夏郁接过纸巾,对着电梯门反射出的倒影把脸上整理干净,爸爸的话给了她某种力量,她努力平定了心绪。
因为在奶奶住院没多久就申请了单人病房,现在干净整洁的病房里除了他们一家没有别的人。奶奶已经插上了绿色透明的呼吸管,靠在微微抬高的病床上,艰难得说着些什么。围在病床前的妈妈姑姑和表哥沉默地站着,夏郁不动声色走过去,握住奶奶皱纸一样的手:“奶奶,我来了,我是郁郁。”
“郁郁,见到你,真高兴。”奶奶说话一字一顿,夏郁看到她这张慈和的对自己满怀期待的脸,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了。
“对不起,奶奶,我来晚了。”
“不晚。今天是我们郁郁的生日,我不能死在这儿,不然,以后你的每个生日,都过不好。”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奶奶有点体力不支 ,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奶奶!”夏郁的眼泪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奶奶病弱慈和的脸,医院病房浅蓝色的绒布窗帘,乳白色的床单,各种仿佛死亡宣告一样画面轻轻跳动的医疗机器,所有的场景像是坐在大雨天的汽车里透过没有雨刷器的前窗往外看,世界一片模糊,她努力底下头不让泪水滴到奶奶的手背上。
“郁郁别哭。奶奶活了这么多年,亲眼看着你哥哥和你长大,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不能看着你念大学,看着你嫁人了。”说到这儿,奶奶皱纹深刻的眼角流出一滴清明的泪来,女生伸出袖子轻轻擦掉了那滴泪。
“滔滔啊。”
“哎,我在呢奶奶。”表哥轻轻俯下身。
“你这些年越来越少回来了。”
“奶奶,我……”表哥眼眶微红,又是愧疚又是不安的搓着手。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你们都忙。只是我有时候想起你和郁郁小时候的样子,总感觉那就在昨天。你们两个都是我带大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啊。”奶奶有点疲倦的微闭了双眼。爸爸妈妈和姑姑全都紧张地围过去。
“妈,妈。”夏郁的爸爸和姑姑小声而悲切地叫着她。
“我还没死,嚎什么。”奶奶有点费力的重新睁开眼睛。
“郁郁他爸。”好像自从夏郁出生后奶奶就很少喊爸爸的小名,而是不厌其烦地称呼他四个字的身份:郁郁爸爸。
“我在呢妈。”夏爸爸立马挨近了病床,他没有流泪,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像刚刚涂刷过的石灰墙面一样。夏郁知道爸爸只是在苦苦支撑罢了,作为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他的难过只会比所有人更深。
“你工作越来越忙了,也越来越不顾家了。似月从你刚工作时就跟着你了,这么多年苦啊难啊也陪你挨过来了。你要记住,咱们家永远欠人家的,你们结婚的时候,咱们家因为给你爸爸治病掏空了家底,什么聘礼房子也没准备,似月她妈还是心甘情愿地把她嫁给你了,就是看中了你的人品,现在你们苦日子熬出头了,她还给你生了这么漂亮懂事的郁郁。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死了也良心难安啊。”
“妈,我俩好着呢。他工作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我都理解他。”卢似月因为连续几天的陪床,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像是淋过了江城一整个梅雨季节的雨水。她把一只手交叠在夏郁的手上一起握住奶奶,似乎这样就能把生命力传递给病床人已经处于最后燃烧阶段的慈祥老人。卢似月的手腕上,灿金的带着古朴龙凤花纹的镯子闪闪发亮,这只镯子是刚结婚时夏郁奶奶亲自套在卢似月的手腕上的――作为一种夏家媳妇的传承。因为打理得当时时清洗,她的这只镯子甚至比二十年前还要夺目动人。
“滔滔妈妈。”
“哎我在呢妈。”姑姑似乎是怕奶奶听不清她的应答,刻意提高了音量。
“你从小到大,老爱说我跟你爸偏心。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和你爸爸结婚后多年没有孩子,因为你,我和滔滔他外公才第一次知道了当父母的滋味,怎么可能不疼你。你弟弟小时候身子骨弱,我们对他照顾多了一点陪你少了一点,绝对不意味你和郁郁爸爸在我们心里有什么分别。”
“妈,我错了。”姑姑伏在病床边泣不成声。
“你离婚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滔滔不容易,滔滔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你莫要因为跟他爸的争执就迁怒于他,更不要因为只顾着忙你那个律所的工作就不管孩子。滔滔已经十九岁了,但是到底还是年轻,工作、家庭也都还没稳定下来,你要好好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不要多管,但不能一点都不管。滔滔,本来是个多好的孩子啊……”说到这儿,夏郁感觉奶奶看姑姑和表哥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奶奶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和爸爸妈妈,但是悲伤像个庞然大物一样紧紧压迫着她的思维,她理不清脉络,也不愿去强问些什么。
对上奶奶意味不明的眼神表哥脸色有点发白,他低头咬了咬下嘴唇,不动声色地开门离开了。
“跟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反而精神变好了,似月,来,帮我把病床垫高一点。”听到这话,病床前的三个人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精神变好意味着什么,奶奶,怕是大限将至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现在,可能就是老家那群人说的回光返照吧。之前听人家说得玄乎,现在,我总算明白是个什么滋味了。”
“妈!”
“奶奶!”
“说了不要嚎,怎么还喊得更大声了。人啊,总要经历这一遭的,阎王叫你三更死,谁也不敢留你到五更。我这一辈子,把一对子女抚养成才,一个当了大学教授,一个当了大律师,村子里哪家哪户不羡慕我?现在子女的子女也出生了长大了,我这一生,功德圆满,没有白活。哎?滔滔去哪儿了?”
“刚刚出门了,我去看看。”姑姑从病床前起身擦擦眼泪,收敛了表情朝门外走去。
“你们也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跟郁郁说。”
“奶奶,你要跟我说什么啊。”目睹姑姑和爸爸妈妈一前一后出了门,夏郁有点困惑的俯下身,好离她更近一点。
奶奶偏了偏头确认没有人在窗户外偷听偷看,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冲夏郁眨眨眼睛。
“郁郁,去,把那床头小柜子里的布包取出来,布包的夹层里,有我要给你的东西。”
夏郁按照奶奶的话乖乖打开了布包,从里边取出一个光芒略有点黯淡的金镯子来。她眯起眼睛迎着光上下打量:“奶奶,这跟我妈妈那个,是一对啊,您不是说这只您丢了?”
“你奶奶我细心了一辈子,这么大个镯子怎么可能搞丢?”
“那您干嘛骗我们呀。”
“你爸妈和你姑姑一前一后结了婚,我怎么好只给你妈妈不给你姑姑,只得说是丢了,然后偷偷藏了起来,一藏,就藏了这么多年啊。”
“您还说您不偏心?”
“本来是都一样的,可滔滔他妈从小就要强爱走极端,长大后遇到的人事也复杂,慢慢心里藏了点不干净的东西。她是我的孩子,她在想什么我能猜不破?只不过念着这点母女情分不忍心拆穿罢了。当年,她哭着喊着把家里最后那点家产置办成了嫁妆,我也不欠她什么了。这个镯子,不给她,留给你。”奶奶的话让夏郁感到迷惘,这么多年来姑姑和奶奶一直和睦相处,会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呢?奶奶没有多解释什么,一把拉过她的手,小心地把镯子套在她的手上。她的手腕很细,没费什么劲,镯子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摇曳生辉。一瞬间她有点恍惚,皓腕凝霜雪,当年奶奶给妈妈戴上镯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景呢?只不过那时奶奶是个能干的中年女人,妈妈是个美丽羞涩的新媳妇。
“奶奶,我妈妈嫁给我爸爸时,是穿着传统的中式喜服,还是婚纱啊?”夏郁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大红喜服,凤冠霞帔。你妈妈年轻时比现在还好看,是方圆几个村子里最好看的媳妇。那时候,谁不羡慕我们家呦……”奶奶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中。夏郁想象了一下电视剧里十里红妆的结婚场面,又突然意识到爸爸妈妈结婚时没什么钱,别说十里红妆了,能有一辆迎新的喜车就算撑起排场了,想到这儿,她有点沮丧地把镯子在手上转了转。凭什么妈妈这样的大美人要嫁的这么委屈?她有点埋怨当初任性的姑姑来。
“想什么呢?镯子已经给你了。我那孙女婿,什么时候有着落啊?奶奶在你这个年纪,都快要嫁人啦。”
“你说什么呢奶奶。我还在上学呢。”夏郁有点脸红,她轻轻把脸转到一边。确实,交付传家宝这种场景,应该配合着喜乐婚服什么的,戴在她这么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身上,是有点违和。
“上学咋啦?有喜欢的人,就要勇敢表达出来。扭扭捏捏的,总也嫁不得中意的人。”
“呦,没想到奶奶您思想还很开放嘛,你们那个年代,不都应该奉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我们那个年代?我们那时正是时兴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时候。我可不是那些从小在家绣花做女红的姑娘家。你太爷爷奶奶开明,五岁我就进了学堂念书,小学毕业就进了新式的女子中学,现在我还有当年中学毕业时的照片呢,扎着俩麻花辫,穿着熨得平整的学生制服,好多小姑娘都羡慕我呢。”
“好啦您都说了很多遍啦,知道您当年好看着呢。”
“我是好看。不然也不能嫁给你爷爷,你爷爷当年是军校出身,年纪轻轻就当了陆军部队的少校,长得又潇洒,多少小姑娘想往上扑呢。”
“所以你当初是怎么追求我爷爷的?”夏郁没有见过爷爷,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观察照片上那个穿军装的严肃而沉默的中年男人。听到奶奶提起她年轻时的恋爱往事,她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她很好奇,车、马、邮件都慢的半个多世纪以前,年轻男女们是怎么相知相爱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喽,现在想起来居然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那时候啊,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们学生已经上街□□了几天,拉标语喊口号什么的都做了,没用。那天,要去砸镇政府,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大早就有兵把我们学校给围住了,不让我们出去。你猜怎么着,你爷爷就是那群兵的头头。可我,是我们这群学生的头头。”
“那怎么办啊?那您不就和我爷爷结下梁子了吗?”
“结什么梁子,你爷爷也是被逼无奈,几天前他们在街上拦我们的时候,放的都是空枪。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和我们其实是一伙的。”
“所以最后你们出去了吗?”
“肯定出去了呀。我就对你爷爷说了八个字:国难当头,人人当立。你爷爷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招手让他的兵退了。”
“后来呢,你们怎么再见面的?”
“后来?要真等到后来哪还有什么机会说话啊。那天出门前,我把辫子上的红头绳解下来放到他的手里,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爷爷被我这么盯着居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把那根头绳放到前胸口袋里,不动声色地转身走了。噢,就是你头上差不多的那根红绳,没那么花哨,是这个颜色没错。可惜后来战争年代遗失了。”夏郁摸摸头上那根发带,感觉那只蝴蝶就要飞起来了。
“你把头绳给爷爷干嘛?”
“你也不明白?其实我也说不明白我当时在想什么,就是隐隐感觉我应该这么做,不然就会后悔一辈子,可你爷爷听懂了那头绳背后的暗示。没过几天,我们毕业典礼的时候,他就站在我们学校钟楼下等我,高大沉敛的身影像是钟楼下一棵生长了几百年的梧桐树,我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我是听到女孩子的议论声凑到窗户边看到他的,远远地,我的目光和他交叠,他轻轻地笑了,你爷爷很少笑,但笑起来就格外好看,我一路狂奔跑到他身边,站在他跟前的时候,头发也乱了,气也喘不匀。”
“爷爷对你说了什么呢?”
“他从前胸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放到我的掌心,我以为他就要拒绝我,没想到一字一顿地跟我说:' 国难当头,本来不应被儿女情长绊身,但若得不到你,我纵然百战百胜也块垒难平,我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得了姑娘的发绳,也自要回送点什么。嫁给我吧,这块表,就当做我们的开始。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我,陪我走完它的成千上万圈。' 他说完那段话,钟楼的钟响了六声,当,当,当,当,当,当,每一下都砸在我的心上。教堂的和平鸽飞过钟楼背后的黄昏,我看着锋利的帽沿下他有点发红的脸,只说了一个字:' 好。' 六声钟响,一个字,改变了我的一生。”
“爷爷很会嘛。”夏郁托起腮啧啧称赞。
“会什么?”
“啊没什么。那块表呢?红绳丢了不会表也丢了吧。”
“那倒没有,红绳丢了以后我懊恼了很久,毕竟是信物嘛。后来,收所有的东西就都很小心了,那块表,你爷爷死的时候一起放到他的棺材里去了。他说要陪我走上成千上万圈,终究是他失信了。”明明是略带埋怨的话语,从奶奶平和的语气里说出来却有说不出的悲伤。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郁郁,你呢?我就不相信你这么大了会没有喜欢的人。”
“啊?怎么又说到我了?”
“本来就是在说你啊。”奶奶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沿上。
夏郁有点紧张地抿抿嘴,那个人,算是自己喜欢的人吗?这段时间她一直在逃避现实,没有整理过对他的感情,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应该已经不算了吧,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过他已经离开我了。”说完她低下了头,不敢看奶奶的眼睛,眼睛像进了盐水,又开始酸涩起来。
“是吗?你有他的照片吗?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伙子连我孙女都看不上。”
“有。”她想起来那天晚上见完他朋友后拍的那张照片,赶紧摸出手机开机,她给那张照片单独立了一个相册所以很好找。
“喏,就是他。”她把手机屏幕凑近奶奶的脸。
奶奶端详了那张照片良久,直到她的手腕都举的有点酸了,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微闭了一下眼睛,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夏郁。
“郁郁,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就是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然后遇到了,他帮过我。”夏郁没敢说逃课的事。
“他在很久以前就帮过你了。”
女生瞪圆了眼睛:“我以前认识他?不可能。”
“你还记不记得你九岁那年暑假,回老家在河边玩,结果掉进河里差点溺死的事。”
“记得啊。那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游泳了。”
“那一次,你知道你是怎么上岸的吗?”
“呛了太多水所以当时昏过去了,事后不是你们告诉我是表哥把我救上来的吗?”
“不是他。”奶奶又叹了口气,移开视线,看着床头柜子里那个刚刚被打开的布包。
“是这个男孩子,救你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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