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苏瑞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按着她的下巴移开，原本冷峻的表情硬生生回温。

　　“你生我气呀？”

　　陈若懒洋洋没骨头似的攀着苏瑞，意识不清醒时举动比以往更腻, 简直是恨不得挂在苏瑞身上。

　　“没有。”

　　苏瑞顺势绕过她的腿窝将她抱起来, 亲昵地往陈若怀里送。

　　苏瑞带着陈若往医院开，刚到路口的红绿灯时就收到助理发来的调查结果。

　　“我刚刚得到陈小姐杯中残留物的分析报告, 检验师说是最近几年酒吧里流行的一种药物，效果跟毒品差不多, 但是少量吸食不会致瘾, 还没把它归为毒品进行监管。陈小姐的量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看完信息, 苏瑞揉了揉副驾驶位上睡得迷糊的女孩。

　　还好不是毒品，他原本就担心是毒品才带陈若来医院洗胃。

　　苏瑞把车停在路边，脸色一沉, 食指弯曲顶在太阳穴按了按，拨通一个号码。

　　“纪队，是我，你帮我查一下能拍到汉爵8808房的监控记录, 就今天晚上的。”

　　“什么事？”

　　电话那边一阵翻阅文件的声音，然后响起一个按动圆珠笔的“咔哒”声。

　　“我女朋友出了点事，被下药了, 汉爵里面的监控我已经叫人查了，不过我估计是在监控盲区完成的，所以想让你查一下周围建筑的监控。”

　　“8808…”笔端在纸上摩擦的声音传来，“八楼靠南侧的房间是吧？”

　　“对。”

　　“好, 我马上让人去查。”

　　“谢了啊。”

　　“没事…大明，你去调一下汉爵南侧建筑九楼以上的监控。”

　　挂了电话，苏瑞才长长吐了口气。

　　汉爵位于市中心，周围高楼耸立，调查起来不是易事。

　　凌晨时候调查结果终于出来，附近的一个高级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安装的私人摄像头正好对准了那间房。

　　当苏瑞握着手机蹑手蹑脚重新钻进被窝，陈若就圈住他的腰往他怀里缩，把他被阳台上的冷风吹凉的身体烫得颤了下。

　　“去干嘛了？”

　　陈若枕在苏瑞的手臂上，细声细语问。

　　“打了个电话。”苏瑞亲了口她的额头，“头晕吗，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陈若摇摇头，又点了点，眼睛都没有睁开：“不记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瑞深深看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睡吧，明天再跟你说。”

　　还好。

　　他甚至庆幸付思思给陈若喝了那杯饮料，至少能让陈若以为之前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不至于受到惊吓。

　　.

　　大年初一，苏瑞带着早先准备好的几幅书法和名画去看望江老。

　　“付思思也在。”苏瑞和陈若对视一眼，见她表情少有的严肃，便冲她放宽心地一笑，“我来处理，别担心。”

　　从昨天为止，付思思的行踪就有人向苏瑞报告。

　　早上陈若也觉出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问了苏瑞才知道发生了这样令人后怕的事。

　　两人进了家门，昨天陈若突然不见的事他们也只以为是苏瑞带走了，倒也没在意。

　　“哟，苏瑞来了啊，来来，小张倒两杯茶出来，我早就听你妈妈说起你们俩的事了。”江老见两人很高兴。

　　“我听说你近几年很喜欢收藏书法和画，就托人要来了几幅。”

　　苏瑞自然又得体地把准备的礼物递过去。

　　江老看了好一会儿，连连称道，很是喜欢。

　　“另外还有一件事。”苏瑞正色，视线透过客厅的电视看屏幕中倒影出来的付思思，“昨天晚上付思思给若若的杯子里放了致幻的药物，最后陈若被一个男人带走，如果不是我提早回国，我不知道今天回事个什么情况。”

　　其实平常苏瑞叫她也是叫“陈若”，可这会儿却叫了“若若”，让她一下子静下心来。

　　江彤听了他的话立马变了脸色，拉着陈若的手紧张地问：“没事吧？”

　　“没事。”陈若拍拍她的肩膀。

　　“你是说我？”付思思扔了手里的抱枕站起来，“你真觉得我是有多喜欢你？能为了你做这种…”

　　“嘘。”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瑞打断，“我当然不觉得你是喜欢我才这么做，付小姐高中起就有过不少男朋友吧，可以说是无往不利，而我只不过是你众多目标中没上钩的那一个，付小姐对我，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过你的不甘心的手段实在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不是你第一次用这个方法吧？”

　　陈若一怔，不是第一次，那么……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付思思就嚷嚷开来：“我的手段？你昨天晚上不在场你知道什么！”

　　苏瑞拿着车钥匙在手里转了几圈，挑眉看向她，神色冷峻又不屑，在手机上按动几下，那段连夜拜托纪队查明的监控记录发到了在场这些人的手机里。

　　视频中付思思从包里拿出一包棕色的小方纸，把粉末倒进唯一一杯奶白色的饮料中。

　　其实付思思很谨慎，如苏瑞所料一样，汉爵的监控根本查不到她，只不过她没想到别的楼里的监控正好记录下这一幕。

　　江老还没看完视频就颤抖着手指关掉，胡须随着下巴轻颤，若有所思的。

　　“苏瑞啊…这，这，思思要是真干了这事我一定不会包庇，但这段视频也不能说明什么嘛，不能说思思干了你说得那个混账事啊。”

　　这话一说出口，江彤立马抬头看他。

　　这样的证据还不足够证明付思思干的事吗？难不成还要那药包上写上“□□”两个字才算？

　　苏瑞看不出表情，只把烟灰缸推过去，看着江老就着抖了抖烟灰。

　　继续说：“江老是明白人，否则这事你也不会不问问她为什么会有这包东西，就这么毫无根据地一口否认。”

　　苏瑞看了眼一旁变了神色的付思思，话锋一转。

　　“另外昨天那个男人已经被送去警局了，虽然叫不出付思思的名字但却认得出她，杯子里残留物的检验报告也出来了，监控记录也是警局帮忙查的。”苏瑞顿了一下，“所以，证据确凿。”

　　江老一下紧张起来，责备地看了眼付思思。

　　“欸，这事，这…思思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再说小若这不是也没事嘛。”

　　“爸！”江彤气恼，皱起眉头。

　　苏瑞盯着江老的眼睛说：“说起年纪，我们若若年纪比她更小，何况也有个23、24岁了吧，不小了，我不跟她计较，她和若若计较怎么办？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他声音轻且严肃，唇角勾起。

　　陈若听得出来他在压抑心中的怒气。

　　“小若，你怎么想的？”见苏瑞态度坚决，江老便转向陈若。

　　陈若垂着头，眼角轻轻弯了下，说：“我听苏瑞的。”

　　付思思突然像是一下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用手随意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眼角被逼的氤氲出一团雾气，无措地微张着嘴呼吸。

　　本来这天苏瑞是打算来江家谈谈和陈若的事，如果可以还能把订婚的事确定下来，可昨晚突然出了这事，今天便成了兴师问罪。

　　而江老的态度也实在让他很恼火，就好像付思思才是他的外孙女。

　　对于苏瑞而言，这件事从头至尾他都只考虑陈若，今天过来跟江老说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陈若，否则昨晚付思思就会被带去警局。

　　他敲了敲桌子，站起来朝陈若伸出手：“走吧。”

　　江老被这件事刺激得仍然愣在座位上，江彤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起身送陈若和苏瑞出去。

　　屋外。

　　江彤又问了几句陈若有没有难受，听苏瑞说那药物少量不至于对人体产生影响才放下心来。

　　“你外公年纪大了，很多事只想能过得平淡点，你也别太怪他，如果这事换成你他也不希望你出事的。”

　　陈若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她不怪外公，一直以来陈若都不是可以很容易跟人亲近的人，也许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原谅他做的伤害自己的事，而对于不亲近的人往往更会记得他对自己好的那些事。

　　比如外公送妈妈去国外治好了病，又送她去法国读书。

　　江彤又对苏瑞说：“谢谢你啊苏瑞。”

　　“没什么，阿姨你放心吧，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下午警局的调查令应该就会出来。”

　　.

　　车上，陈若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我在机场，来送送我吧陈若。

　　是沈晗恺发来的。

　　“苏瑞。”陈若把手机递到他眼前，给他看信息。

　　“我送你过去。”

　　苏瑞的反应出乎陈若的意料，她本以为苏瑞会不高兴她去送沈晗恺，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

　　“这次的事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苏瑞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面不改色地解释。

　　到了机场，他甚至没有陪陈若一块儿进去，称得上是颇为大度的让陈若好好跟沈晗恺道个别。

　　沈晗恺站在机场入口处，旁边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

　　一见陈若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接着视线看向窗外那辆摇下车窗的车，在空中和苏瑞四目相对。

　　果然，还是不乐意陈若单独跟他见面。

　　“你怎么突然要回法国了？”

　　沈晗恺移开视线，决定故意气苏瑞一下，便虚挽上陈若的肩往里走：“我导师联系我说我有保送研究生的资格。”

　　陈若完全不自知地跟着他走，听了他的话一脸吃惊：“保研啊，好厉害！那你要去读研究生吗？”

　　“嗯，我也没什么兴趣这么早接我爸的班，再说了，法国美女可比这儿多多了。”

　　听了他的玩笑话，陈若像是松了口气，笑了一会儿：“那我以后去学校看你。”

　　沈晗恺扬头用下巴指了指外头苏瑞的方向，笑侃道：“那门神能同意？”

　　“啊？”陈若回头看，“那我跟他一块来。”

　　“别别，我这都躲到法国去了，你们俩还追来给我撒狗粮呢？”

　　“沈晗恺……”

　　陈若的性子也让她很少有特别亲密的朋友，而沈晗恺就是她其中一个格外重要的朋友。

　　“开个玩笑，怕什么。”沈晗恺豁达地甩甩手，看了眼时间，“我要去候机了，记得来学校找我啊。”

　　“好。”

　　陈若目送他推着行李箱过安检。

　　突然沈晗恺停下脚步，从队列里出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把陈若拥到怀里，飞快地抹了把眼睛。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没有苏瑞，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陈若任他抱着，抿出一个笑容：“会啊。”

　　可是没有如果，苏瑞的存在让陈若根本不可能再去喜欢上别人，有些人就好像从一开始，从第一眼看到就确定下来了。

　　在遇见之前，陈若幻想的未来只是以后会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会有一个怎样的生活，然而遇见之后，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未来太远了，她不想去想，只想给他做饭，和他生活。

　　沈晗恺弯腰靠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再抬眼时果然看到苏瑞已经黑着脸朝他走过来。

　　醋王。

　　沈晗恺见好就收，耸了耸肩，忍下心中久违的悸动什么也没多说，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口。

　　“聊什么呢你们？”苏瑞沉着声音问，心中很不爽。

　　陈若看着沈晗恺消失在眼前，回头笑着朝苏瑞伸出手。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