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今晚的席烬来者不拒，无论是谁来敬酒，他都笑着接过，仰头就灌下去。

　　人群簇拥，男人笑的温和，手中端着酒杯，颇有几分古代佳公子的风流气度。

　　躲过了那一群试图凑热闹的二世祖们，宁青染已经换下了婚纱，扶着有些喝醉的席烬上车。

　　水榭亭台，席老爷子送给他们的婚房。

　　宁青染弯下腰，静静看着席烬。

　　男人的大半侧脸隐在暗处，低垂着眼，下颚轮廓清晰分明，线条紧绷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问：“你还能走吗？”

　　“......”

　　席烬没说话，只是掀了掀眼皮，墨色的眼底有几分幽暗，薄雾笼罩在表面，无意间的风华。

　　宁青染偏过头，错开他的眼：“我扶你下来吧。”

　　“不用。”席烬揉了揉太阳穴，随意扫了眼水榭亭台的大门，哑声开口：“我没醉。”

　　他抬脚下车，和司机道了声谢，率先转身走进大楼，高大的背影挺拔，迎着黑夜逐渐重叠。

　　看着男人稳健的步伐，宁青染眨了眨眼，让司机离开后，她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真没醉吗？”

　　给席烬倒了杯温水，宁青染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扭头打量他们这个未来的家。

　　席烬“啊”了一声，身子懒洋洋倒在沙发的靠枕上，褪去了一贯伪装，倒也像个大男孩。

　　脱下西装外套，他漫不经心扯了扯领带，鸦羽般的眼睫在灯光下映出两道扇影：“醉了又怎么样？”

　　宁青染抓着抱枕一角，手下无意识拉动了几番，柔软的米白色抱枕被拉扯成三角形：“醉了我就照顾你呀。”

　　席烬挑了挑眉稍，笑着睨向她。

　　小姑娘笑的甜，因为婚礼仓促，席老爷子只来得及草草装修了几番。

　　此刻客厅的灯暖黄护眼，明明不算亮白，打在她眼睛里，却盛开着朵朵桃花。

　　有点像是枯木逢春。

　　而源迹中，桃花盛开，灼灼芳华。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笑容一滞，很快就回过神来，若无其事朝小姑娘勾了勾手，笑的云淡风轻。

　　男人笑的懒散，眼神暗不见底，唇边的弧度轻佻，是与他平日完全不一样的雅痞，无形添多几分放浪，一举一动都在摄着魂。

　　宁青染有些懵，却也被吸引，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抱枕，往他那边挪过去了点：“怎么了？不舒......”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耳垂上的触感温润，一瞬间划过的，属于男人鼻息间的炙热气息，喷洒着浓醇的红酒味。

　　他短发抵在她细腻的脖颈，有些痒痒的微扎着人，绯红蔓延，男人缓缓偏过头，靠在她颈窝处笑了起来。

　　低沉磁哑的笑嗓在耳边一点点荡漾开来，像是中世纪吸血鬼的尖牙齿在拨弄心弦，诱引着人去看他。

　　宁青染顺从本心，挣扎着刚想后退几分，下一秒就被男人捂住了双眼。

　　透过指缝，微弱的光线似乎带了滤镜，眼前的一幕在不断润色，神智在霎那间便被抽离。

　　男人湿热的呼吸，清浅的笑，暗夜流光的眼，全糅合在一起，妖孽而又浪雅，是蛊惑人心的撩。

　　“小姑娘已婚了啊。”他舔了舔唇，不轻不重扫过宁青染的颈窝，笑着：“开心吗？”

　　宁青染忍不住眨巴了两下眼，纤长的睫毛划过男人的掌心，她微微歪了歪头：“开心。”

　　小姑娘眼睛被他遮挡住，手下触碰到的皮肤细腻而又白皙，席烬嘴边的笑更深了。

　　“开心啊。”他玩味的重复了一遍，红酒润过的嗓子此刻发着哑，也有几分向来的随性：“那叫声老公听听？”

　　散漫的腔调带着戏谑，指缝间，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薄唇轻勾起，有嘲讽，有不屑。

　　宁青染抿了抿唇，男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掌心下的眼缓缓黯淡了下来。

　　眼前分明没有光，她却是笑的灿烂，像是在脑海中幻想了个美好的未来，娇声软调地开口：“老公。”

　　“啧。”

　　席烬拖长了字音，轻轻嗤笑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不动声色放在身后捻了捻，漫不经心的说：“老个屁。”

　　他笑意不减，扫过旁边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却是连一片眼角余光也没有分给身后的宁青染。

　　***

　　婚后的第一次谈话，看似和谐的不欢而散。

　　宁青染慢悠悠洗完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没有了席烬的身影。

　　她换了身保守的睡衣，长袖长裤，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开了暖气的房里有些热。

　　前几天出了些问题，新文必须尽快开始连载，编辑七喜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下个月底必须开文。

　　洗了个澡有点精神，刚好笔记本电脑带过来了，宁青染也懒得吹头发，随便把毛巾搭在肩上，打开了电脑，坐在桌边开始继续做大纲。

　　半个小时过去，她抬手抓了抓半干的头发，耷拉下肩膀，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太久没有写连载，码大纲都开始手生，荒废了好几个月，连《顶流》的出版稿她都拖了好久才交。

　　说起来宁青染也就写过一本文。

　　虽然是一本爆红，可也不过就赢在了男主人设和主角互动，通篇看下来，没什么立意，也没什么深度。

　　《顶流》给宁青染攒下了不少读者，大家对于她下一本书的期待值自然也高。

　　但期待越高，更容易让人失望。

　　她原本想好好准备新文，提升一下自己的高度，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发挥，直接就卡在了大纲上。

　　席烬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小姑娘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垂着眼，脚荡在空中一晃一晃，还挺应景。

　　他走过去，拎起宁青染搭在肩上的毛巾，有些湿，男人微微皱眉：“怎么不吹干头发？”

　　“啊？”宁青染仰了仰头，恹恹看了他一眼，又趴回了桌子上，垂头丧气道：“我要被群嘲了。”

　　席烬挑了挑眉，随意拍了下小姑娘的头，力道拿捏的不轻不重，随口问：“怎么了？”

　　看着男人转身走进浴室，没多久又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吹风机，宁青染眨了眨眼。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摁了两下键盘，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卡大纲了。”

　　吹风机低低的隆隆声响起。

　　男人漫不经心挑起她的发稍，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不太熟练的开始给小姑娘吹头发。

　　宁青染的发质很好，浓密而又纯黑，轻轻松松就能接拍一个洗发水广告。

　　指尖顺着小姑娘的头顶往下划过，席烬懒懒站着，风吹过小姑娘耳旁的时候，男人下意识的伸出手，很自然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似乎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反倒勾了勾唇，笑的有几分闲适惬意。

　　席烬调小了风速，嗓音低磁沉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哄：“什么大纲，说出来听听？”

　　小姑娘像是顿了一下，抬起脑袋朝后仰了仰，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亮晶晶：“我书的大纲。”

　　“书的大纲？”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稍，没再感觉到湿润，关掉吹风机，把插头拔了下来：“什么书？”

　　宁青染抓起一缕自己的头发，席烬吹的很好，发梢是干的，却也不会太过干燥。

　　“我的工作啊。”脖子有点酸，她又把头收了回来，干脆转过身，跪坐在椅子上：“我是写小说的。”

　　席烬随手把吹风机放在一边，缓缓抬了抬眉骨，轻笑了一声，还挺意外：“小姑娘挺厉害啊。”

　　他一直以为像宁青染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整日只会逛逛街买买东西，和世家小姐们全世界飞着旅游。

　　倒不是席烬看不起世家小姐，只是宁青染这性子就不太像是个女强人。

　　小姑娘漂亮的打眼，笑起来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也本就该做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小公主。

　　宁青染不满意地戳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是个无业游民啊。”

　　席烬怔了一下，回过神，却是笑了起来，任由小姑娘拿手指戳他，不痛不痒的道：“怎么会啊。”

　　男人哂哂一笑，眼底一丝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速度很快，或许连他自己都扑捉不清楚。

　　席烬半靠着桌子，声线微微往上勾挑着：“只是觉得小姑娘有人养，没必要强迫自己做不开心的事情。”

　　宁青染忍不住弯了弯眼，笑意盈盈看着他，心跳在这一刻突然加快，少女心撞鹿。

　　小姑娘眼里有星星，软声软调的明知故问：“谁养我呀？爷爷说我已经嫁人了，他不会养我了。”

　　席烬看着，呼吸在不经意间慢了下来，片刻后恢复正常，克制的移开了视线。

　　他还是轻散笑着：“不用宁老爷子养，养个小姑娘我还是养得起。”

　　在小姑娘看不到的角落，男人眯了眯眼，眼底却是寡淡的冷冽，里面携杂着几分不耐烦的压抑情绪。

　　他摸了摸口袋，和小姑娘又调笑着说了几句，随后慢条斯理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客厅没开灯，暗沉沉一片，男人坐在沙发上，刚才还噙着笑的眼淡下去。

　　他整个人隐在暗处，模糊可见的下颔线绷着，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暴躁，或许还有点迷茫和自我纠结。

　　席烬拧着眉，低垂着眼，目光看向地面，地板上还没来得及铺地毯。

　　大理石光泽很好，自卧室里透出来的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冰冷一条细长光线。

　　只要你乖。

　　要什么都能给你。

　　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他那句了到嘴边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席烬的喉结滚了滚。

　　良久，男人双手撑着头，手肘搭在膝盖上，额上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他哑着嗓子低低一句：“操。”

　　作者有话要说：　　骚了啊（？

　　掐指一算，等染染事业线打开，席老狗的火葬场也会如期而至了。

　　因为三次元一些原因，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但已经在尽力调整过来了，以后会稳定每晚九点更新，很抱歉，鞠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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