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智能火!

智能小说网分类书库 手机阅读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后宫·如懿传·大结局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十四章 木兰情

第十四章 木兰情

肉肉喵 15728字 2023-01-27

  永璂受了这般委屈惊吓,当晚便发起了高热,嘟囔着胡话,神志模糊。小小的人儿,烧得满脸通红,只是含糊不清地道:“额娘!我不怕!不怕!”说着又胡乱挥手,“额娘!您别怪儿子!儿子没有给您争气!”

  如懿眼看着璟兕与永璂夭折在怀中,如何还受得起这般折磨,一副柔肠都要搓磨碎了。好在海兰还镇定,一壁唤来太医,一壁命三宝去请皇帝。已是更深露重,如懿黯然道:“皇上歇在颖妃那里,此时去请,只怕皇上不悦。”

  海兰跺了跺脚,恼道:“这个时候难道还顾着皇上春宵风流?永瑾是嫡子,若是伤着什么,可如何是好?”她看一眼立在一旁的永琪,咬了咬牙道:“三宝只是个奴才,只怕见不到皇上。若是碰上进忠那起子小人作祟,又是一场气受。永琪,便是你去!”

  永琪有些不知所措,搓着手迟疑道:“额娘!儿子是臣下,又是晚辈,去皇阿玛嫔妃帐外,似是不妥。”

  海兰急道:“再不妥,躺在这儿的是你亲弟弟,也是你皇阿玛唯一的嫡子。你不疼他护他,还能有谁?”

  永琪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见生母与嫡母都慌了神,只得道:“那儿子立刻就去。”

  永琪才出去,江与彬已经掀了大帐的帘子进来,利索地请了安,道:“皇后娘娘万福,愉妃小主万福。”

  如懿焦灼不安,“不必拘礼,先去看永瑾!”她低首,见江与彬指尖犹有来洗净的血痕,旋即明白他从何处而来,便问:“凌云彻如何了?”

  江与彬和缓道:“皇后娘娘送去的金疮药已然用了。但凌大人伤在肩胛,伤重透骨,只怕伤愈以后,逢到寒湿天气,都会有隐痛。”

  如懿鼻尖一酸,那酸楚的隐痛轻绵得没有着落处,纠缠到心腑五脏间去,牵绊出一缕难以言喻的柔软,柔软至无力。

  她一直辗转于尘埃浑浊里,唯有他一心扑来,心地明净纯挚,许她一缕洁白干净的照耀。思绪起伏间,眼底隐然有泪光。海兰温然笑劝,“姐姐这是担心皇上了,方才姐姐还在说,若是身受这一刀的是皇上,那该如何是好?可怜姐姐身为皇后,又要为十二阿哥担忧,又为皇上忧心,还系着后宫的安宁,实在是为难。”

  江与彬略一沉吟,“如今是令贵妃协理后宫,门禁不严才惹来大祸。皇后娘娘一直静心避世,当然不干皇后娘娘的事。”

  海兰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如懿颔首道:“江太医的话发人深省,与医术一般高明。快请移步去瞧瞧永璂吧。”

  江与彬拎着药箱疾步走进,搭了脉,看了舌苔,一番望闻问切,方才缓了眉心沉重的曲折,道:“十二阿哥是惊风了。”

  如懿未闻此名,急得攥紧了绢子,“是什么症候?”

  江与彬道:“惊风乃外感时邪,暴受惊恐所致。小儿神气怯弱,元气未充,不耐意外刺激,若暴受惊恐,使神明受扰,肝风内动,便会有此症。微臣立即开药方为阿哥延治。”

  如懿喉头一松,语调终复如常,“有你这句话,本宫放心许多。”

  正说着,永琪进来,束手立在一旁。如懿见他颇有懊恼之色,已然猜到几分,心下更凉。海兰便问:“你皇阿玛呢?”

  永琪踌躇片刻,道:“颖娘娘听闻十二弟抱病,也不敢阻拦。是皇阿玛,皇阿玛说夜来困乏,先不过来了。”

  深掩的帐帷挡住了幽咽风声,任它游走于月色如霜的荒野中。皇帝的面容在如懿的脑海里瞬间变得遥远而陌生,心底有绝望的哀凉恣意生长。

  如懿领首,庄重之色无可挑剔,“龙体为重,是本宫疏忽了。夜深你劳碌一日,先去歇息吧。”

  见永琪退出,江与彬又道:“行在里应备着琥珀抱龙丸,有镇惊安神之效,可先用温水化了服下。微臣还会开些人参、甘草益气扶正;菖蒲、石决明熄风开窍,不过此病可大可小,阿哥身边一定要有妥当之人细心照拂。”

  如懿连连答应了,江与彬便叫跟着的小太监取了药丸来化了,亲眼见永瑾服下。如懿才叫容珮跟着下去取药方,自己则守在永瑾身边,握着他的手,细细为他擦拭额上汗水,潸然落下泪来,“海兰,终究是我无用,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海兰怜惜地在她身边,温柔道:“姐姐别这样说。做阿玛的都没有担当,叫一小女子该当如何?”

  心底轰然一声,一种无可依靠、临危被弃的怨与恨,再次沉沉袭来。如懿撑着目眶,泪意逼得眼底通红,挑起不堪言的沉痛,“海兰,为什么我们的夫君,在危难之时,连一双可以依靠躲避的臂膀也无。我们苦苦依傍着这个男人,争夺那一点点恩宠,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大难来时,他的袖手旁观么?”

  海兰眸底乌沉,冷峭道:“刘邦与项羽夺天下时,可以嫌自己与吕后所生的一双儿女累赘,数次踢下车去。这般薄情,最后还不是君临天下?谁会计较这些。姐姐,我们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如懿含泪,反问道:“可是身在这里,不得不仰人鼻息。你我早年入宫,所有学会的一切都只是怎么在宫里活下去,活得好。我知道你也许怪我,今日初发现阿诺达与恂嫔时,我曾有一念姑息,希望他们可以逃出去。恂嫔的确胆大妄为,可她留在宫里又有什么意义?舍弃自己,舍弃青梅竹马的恋人想要求得族人的平安都不能。留在宫里,等待她的除了无宠的孤独和悲凉,还有什么?皇上逼得她家破人亡,却连一丝惭愧也无,对着这样的人,如何能安然活下去?”

  似有若无的叹息,在一盏盏跳跃不定的烛火明灭中沉沉拂落。海兰压低了声音不无担忧,“姐姐,难道你是羡慕恂嫔有阿诺达?”

  如懿恻然摆首,“怎会?我从陪在皇上身边那一刻起,便知道,我这一世可以有的男子,可以依靠的男子,只有他一人。我所有的荣辱悲喜,都只在他一念之间。曾几何时,生儿育女也罢,争权夺利也罢,到头来只是希望在他身边可以长久些,更长久些。可是如今,我只羡慕,恂嫔有离开这个地方的机会。”

  海兰眸光一凉,神色黯淡了下来,“姐姐想去哪里?”

  幽静的烛光一芯芯暗红地浮漫在帐幕上,像是映在灰白的江水涟漪里,冷清出奇。灯笼的暖红化开了暗夜的沉寂与阴森,将一双身影长长曳在地上,愈加凄清。

  如懿郁郁道:“自进紫禁城,我早已无处可去。所以总是忍不住遥想,离开了重重的守卫,外面的天是否是纯净的蓝色?不像我们在宫苑里所见的四四方方一块。外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油盐酱醋虽然琐碎,是否也日曰平凡而温馨?”

  言语间总是寂寥。若是这一生过得平安顺遂,何来这些小小的期盼,可以脱出自由身,得一息安乐。如此想着,海兰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兰仰起面来,忽然挣出两朵灿烂的笑靥,起身道:“皇上。”

  如懿转首看去,不知何时皇帝已然到来,立在帐边,无声地凝视着榻上的永璂。

  如懿亦起身,与海兰一同请了安。皇帝挥了挥手,“愉妃,你也累了,退下吧。”

  海兰知道皇帝有意独自与如懿说话,递了个惴惴的眼神,忙离开了。

  侍奉的人早被打发了下去,如懿便自己倒了热茶递上,“夜来风寒,皇上还是来了。”

  皇帝简短道:“本不想来,但总还有些挂心。”皇帝径自走到永璂身边坐下,抚着永璂的额头仔细端详道,“这孩子,睡着了也皱着眉头,总不安乐的样子。”

  不是不心酸的。永璂的年纪正是半懂不懂的时候,这些日子被送在海兰身边抚养,眼看着自己受了皇帝的冷落,他如何不明白些许冷暖之情?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些,却隐忍不能对人言,也是他享着泼天富贵之余不能负担的重荷吧。

  皇帝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循序至嘴角,忧声道:“朕记得永琏小时候很爱笑,可是孝贤皇后重规矩,日日训导,永琏也不太活泼了。虽然稳重,但总有点老气横秋。永琮一生下来就多病痛,一半儿奶一半儿药喂养的,笑得更少。朕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高兴些,再高兴些。”

  他的语气很少这样柔和,是一种颓丧的柔和,让人酸楚,他继续说着:“朕有过很多个皇子。去了的永琏和永琮,是朕最期盼的嫡子。可惜他们都天寿无延。永璜的野心太重,永璋懦弱无能,永碱被他额娘金氏引到了邪路上,和永瑢一样只能出嗣。永璇已经伤了脚,永瑆一味贪玩。永璐和永琰尚是黄口小儿。朕将至知天命之年,膝下唯有永琪一个成器,还有永璂这个嫡子。”

  如懿接口道:“永琪文武双全,行事妥帖周全,是个难得的人才。”

  皇帝感慨不已:“是。永琪是很好,唯一所缺的只是一个嫡出的身份.因此朕更对永璂寄予厚望,希望他可以有永琪的天分与勤学,哪怕有一半也好。”

  如懿哽咽难言,一口气抵在喉间,上不得,下不来。永琪固然是她的骄傲与心血,永瑾也是她十月怀胎一朝痛楚所得的瑰宝。她极力平复着心绪,道:“皇上所言,自然是对永起有无限指望。臣妾想着,哪怕他不能担负皇上心中的重托,若是能 以一已之力成为朝廷的栋梁,尽辅佐之力,也是好的。”

  正说话间,容珮端了药进来,一见皇帝在此,忙行礼问安,皇帝道:“汤药搁下,出去吧。”

  容珮急忙退出,如懿端起汤药,轻轻吹着,细心喂到永璂唇边。药汁顺着他的口落至咽喉,并无呕吐的迹象。如懿稍稍心安,拿绢子擦拭了永瑾唇边药迹,复又一点一点喂进。

  皇帝看她无微不至,也不觉有几分心软,然而见永璂这般病弱,不觉又蹙眉:“朕对你的儿子也算是悉心教导,这些日子来都亲自带在身边。可惜这孩子天资有限,永琏和永琮在时……”

  如懿硬生生忍着气喂着汤药,听得心头如刀铰一般,实在忍无可忍,“臣妾的儿子?皇上,天资有别,永瑾或许不如旁人,臣妾也无话可说,总之是辜负了您的心意。来日他若好,自然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便是不好,又能只把他归于乌拉那拉氏么?”

  皇帝听她口气冷硬,丝毫不肯服软婉转,也不觉有气,“永琏和永琮的好,自然是有孝贤皇后谆谆教导,费尽心力。”

  如懿见一碗汤药喂到了底,那乌沉沉的药汁,搅起了底下的残渣,泛着辛苦的气息。她的口舌里全是这种辛辣苦涩,便跪下道:“永璂不好,皇上大可看作是臣妾无德无能,既非大家出身,也无德容言功的修养。可永璂到底是您的儿子,纵有不是,何必人前贬低,又是在他饱受惊吓的时候。若您能好好安慰他几句,全了父子之情,孩子也不致惊吓委屈到如此地步。”

  皇帝默然片刻,“永璂被挟持,朕何尝不心疼?可当着人前,他这般无用,朕如何不寒心?”

  如懿绷在面上的笑意渺漫如烟云,带着蒙蒙的雨气,“臣妾才真真是寒心!永璂不过九岁,还是懵懂稚子。于您心中,到底是孩子的平安康健要紧,还是人前的颜面要紧?是舐犊情深要紧,还是君臣颜面要紧?”她戚然落泪,逼视着他,并无退却之意,“皇上,臣妾有时候真的不懂,您心中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皇帝目光如剑,朗朗然掷地有声,“朕要的不仅是一个皇子,更是帝国的继承者。”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痛心与焦灼,“有能者非嫡出,嫡出者力不及,朕如何能不忧心忡忡!”他静了片刻,冷冷道,“皇后,朕让你静心思过,看来你还是未曾改了自己这等疾言厉色的过错。”

  一颗狂跳至错乱的心静静定了下来,如懿叩首, “皇上,臣妾知错。但臣妾一直以为,臣妾的直言是皇上所在意的。夫妻君臣,无不可直言。”

  皇帝无声垂下眼险,投出两弯深青色的阴影,“皇后,朕是皇帝!”

  如懿沉静相对,“皇上,您是人父,也是人夫!”

  “放肆!”他的呵斥声是累累的磐石,滚滚坠下,“别以为你是皇后! 皇后也是奴才,你们都是朕的奴才!别妄想干涉朕,动摇朕!”

  是什么东西,被无声地碾得粉碎。心中纠结的爱怨痴嗔,伴着一声复一声的刻漏。从心上残忍地镇压,再无重圆的可能。

  她唇角挑起一丝冷笑,干涸的眼底有冷焰跳跃,“皇上说得真好!金玉良言,臣妾受教了!”

  皇帝盯着她,似乎要迫到她的眼底心内,“有两句话,朕好好教了你。你牢牢记住。一句是凡事三思。你今日在这个位置,就是朕的皇后。皇后是朕的女人,也不过是后宫一个品衔官位,和前朝的文臣武将没什么区别。孔夫子云‘吾日三省吾身’,说的就是要常思己过,知道自己的分寸。朕再教你一句话,这句话只有两个字,‘顺服’,你是皇后,你顺服则是嫔妃顺服。朕立你为皇后,便是要你做后宫的表率,天下女子的表率。”

  他说罢,再不顾如懿,拂袖离去。唯余她跪在坚冷的地上,寒意浸浸,蚀骨灭身。

  直至木兰秋狝回宫,直至永璂病愈,复被送至海兰身边养育,直至如懿再度避世于翊坤宫中,她没有再与皇帝有一言的交集。心里反反复复念着的,是从前读过的一句诗,“与我偕老,老使我怨”。年少时未曾期许过的,连失望时也未曾想过,原来他是这样自负,自负至凉薄的人。

  恂嫔的死也无人再提起,迅速湮没于秋狝后盛宴举杯的欢浪里。左右她的生与死都逃不开紫禁城重重红墙的禁锢,依旧按着恂嫔的名位,草草下葬。

  那仿佛也是她日后的收梢,永远看不见光明的尾巴。

  偶尔的安慰是,在秋狝回銮的途中,遥遥望见凌云彻的背影,如远山巍峨,心里便定了又定。还好,还有他在。

  并无说话的机会,也不欲在此点眼。凌云彻虽然救了他们母子,可皇帝并不那么喜欢,赏赐归赏赐,却连一句安慰褒奖的话也没有。可不是,谁喜欢用旁人的英勇气概来彰显自己的自私凉薄呢?

章节 设置 书页

评论

上一章 | 章节 | 下一章

章节X

设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