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斯家的圣诞节是一早就开始布置起来的。

　　但是按照惯例，奥利弗奎恩会在家里安排一个盛大的舞会。

　　而一般情况下，亨利都会去参加这个舞会。

　　今年他提前给德洛丽丝准备了礼服，德洛丽丝就说不出反对的话：“你总得去认识一下其他人吧？今年罗伊也会回来。也许你还想见见罗伊呢。”

　　说句实话，他对星城的名流们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又是在不好意思去拂亨利的面子，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亨利让你过来的？”

　　康纳递给她一杯果汁。

　　德洛丽丝接了过来：“大概是我自己也有点兴趣吧，其实还不错，虽然我还没有正式参加过这种场合。”

　　自从她父母去世之后，路德维希家就不再公开举办舞会了。即便是受到邀请，她也没有出场过。

　　所以这对她而言，其实还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从人群中穿过去的时候，身上不免沾上了男人和女人的香水味，糟糟杂杂就像是整个舞会一样。

　　这个时候女人的低胸长裙是武器，男人的完美微笑也是武器，就像是都戴上了假面，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是其实在宴会的主人看来，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而已。

　　不然康纳也不会站在这里。

　　“但是亨利总是乐此不疲。”康纳把目光转向人群中的亨利·伊万斯，对方在这个环境中如鱼得水。

　　他不喜欢。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无比怀念远方上的一切，寂静辽阔，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那个时候一切都很简单，他不需要在星城勾心斗角，也不需要每天担忧自己是否能够接过绿箭侠的重担。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孩子，苍白脆弱，但是无比快乐。

　　他游走于山川之中，学习最精湛的格斗技术。而在那个时候并不需要担忧生命安全，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每一次行动是否能活着回来。

　　他练习武术从来都不是为了伤害他人，而是为了保护。

　　康纳·霍克，也许是这世间仅次于希瓦夫人的格斗大师。他当年与希瓦夫人一战几乎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多亏卡珊德拉·该隐——希瓦夫人的亲生女儿出现。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个时候他就更像是昙花一现了，于是便替他分担了火力。

　　“作为宴会的主人，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举办它？”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不是简单的喜欢与不喜欢。”康纳回答

　　德洛丽丝赞同：“我总觉得……有时候你和奎恩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看到了在舞会中心游刃有余的奥利弗·奎恩，也看到了带着温和笑容游走于女士中央的罗伊·哈珀。

　　但是只有康纳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等等？

　　罗伊·哈珀来了？

　　德洛丽丝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一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但是真正的对方自然而然把手搭在她腰上的时候，她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康纳·霍克体贴的伸出一只手，虚揽着她的腰：“陶德先生，这可不礼貌。”

　　杰森挑眉。

　　小甜饼干对他没有任何的表情。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让德洛丽丝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他想象里本来不应该是这样子。

　　所以他开口了：“我们应该聊一聊。”

　　“我们确实应该聊一聊——但不是在这里。我不想给主人家造成任何的不便。”

　　康纳这个时候意识到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而看这个节奏……他大概是误会了莱昂内尔。

　　他现在格外同情蝙蝠侠。

　　无所不知的蝙蝠侠大概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所以亨利的受伤还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他并不觉得德洛丽丝做错了就对了。

　　毕竟，以他对杰森·陶德的了解，对方绝对没有告诉她自己是红头罩。连带着，可能德洛丽丝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对方真名叫杰森·陶德的。

　　蝙蝠家族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

　　马甲跟洋葱似的，一层接一层，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套了几层马甲。

　　但是他这个时候只想看戏。

　　在星城呆了这么久，终于有一次的圣诞节让他产生兴趣了。

　　于是他开口：“也许你们可以去楼上聊？”

　　杰森扫了对方一眼。他看得出来对方想看戏，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德洛丽丝顿了一下：“那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聊一聊吧。”

　　康纳把两个人带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说是单人房间，但是里面所有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然后“啪”一下关上门。又“啪”一下打开：“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喊我。”

　　杰森：你、他、妈……

　　但是偏偏他还说不出来任何拒绝的话。因为从德洛丽丝的角度看，这个时候康纳的决定完全是为了她着想。

　　然后杰森看到了康纳挑衅的眼神。

　　“啪”一下，门又关上了。

　　事实证明，无论你在外面有多嚣张，这个时候你都得低头。

　　杰森在开口之前先软了语气：“我并不是非得要瞒着你……”

　　“我的养父是个混蛋。我会化妆，是因为有些时候需要女装去获得一些东西。”德洛丽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双手搭起来，塔尖一样。“他是个神经病控制狂，我和我的兄弟们都非常痛恨他。”

　　杰森心说，我也没说错呀。

　　蝙蝠侠本来就是一个神经病控制狂还是个混蛋。

　　然后德洛丽丝笑了：“所以，骗我是不是很好玩儿？噢，对，我忘了，奎恩家本来就有先例——当年，奥利弗·奎恩想要拿回自己的公司，所以让自己手下的一个计算机高手入侵了帕尔默先生的个人系统。但是很不巧，帕尔默先生也是个计算机高手，所以给了对方一份假数据。”

　　杰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是红头罩，毕竟是红头罩，他意识到自己让罗伊去入侵大都会所有互联网公司的最新入职名单被德洛丽丝发现了，并且传了一份假数据。

　　果然……难怪那个时候发现不了。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那关于布鲁斯破产呢？”

　　德洛丽丝并未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任何的变化。

　　也是了，怎么可能？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于是她站了起来：“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了，陶德先生。”

　　杰森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小D，我再说一遍，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叫我路德维希。”她轻声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所以你不如称呼我的姓氏。”

　　杰森突然意识到了，她到底是谁。

　　德洛丽丝一直以来都没有重点强调过自己的姓氏。也只有一开始他们两个遇见的时候，曾经自我介绍过。那个时候她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德洛丽丝·路德维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要在大都会见的那个表叔就是布鲁斯。

　　只不过她作为一个欧洲人，只隔了一道海湾，坐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跨越城市的距离，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同一个地方。

　　她说的那个表叔，就是布鲁斯。

　　那在她眼里是什么？他骗了她，让她以为布鲁斯是个混蛋，然后去问布鲁斯应该怎么解决家庭问题。布鲁斯以为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哥谭家庭的男人，所以告诉她解决方案。

　　这就是结果。

　　虽然布鲁斯本人不会在意所谓“破产”的事情，但是在德洛丽丝眼里就不一样。

　　可是他没法解释。

　　他要怎么解释？

　　解释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和布鲁斯的一个玩笑？

　　还是解释说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骗她的意思？

　　杰森松开了手。

　　德洛丽丝离开。

　　康纳确实就在门口站着。他看见德洛丽丝出来对方脸色不大好，看得出来是伤又疼了。

　　莱昂内尔没有任何关于普通人肋骨骨折之后恢复的经验，但是康纳在这方面的经验过于丰富。所以他立刻带着德洛丽丝去客房休息，并且给她准备了药。

　　而这个时候罗伊给他了一段视频：“杰森录下来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康纳有些意外，看了罗伊一眼，就点开了视频。

　　是红头罩和亨利打斗的那段。

　　确实是亨利先动的手，康纳觉得罗伊可能想表达这个——但是他们两个所站的角度不同，看的事情也就不同。

　　他不想和罗伊争论关于“陌生男性戴着头罩翻墙进入独居女性”算不算犯罪的话题——在罗伊眼里这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方作为绿箭侠助手，从小经受的教育就是这个样子。

　　可他曾经作为普通人跟着单身的母亲生活了很长时间。

　　他知道这种突然闯入的陌生男性会给独居的女性带来多大的恐慌。

　　然后他发现了问题。

　　“你确定……视频没有更改过？”

　　罗伊点头。

　　他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

　　德洛丽丝作为一个普通人，反应力不可能那么迅速——就算当时莱昂内尔毫无反抗之力，但是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他们落地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一个未经训练的普通女孩子有能力一瞬间反应过来并且立刻做出决断。

　　未经训练的人反射神经没有那么快。

　　但是他很清楚，德洛丽丝确实只是个未经训练的普通女孩子。

　　除非……

　　作者有话要说：　　康纳：别说，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