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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神怒

肉肉喵 19217字 2023-01-26

  众人连夜商讨出突围计划,从六十万敌营中杀出条路,通到燕关城下,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不可。

  此次南楚和北燕各出兵三十万,分列左右,各自扎营,两国将士也是红眼多年,曾经更是打得不可开交,营地相接处还划了道楚河汉界,正对燕关城门,这便是天赐良路。

  苏辞指着地图,有条不紊道:“陆非厌率三百人占据西侧有利地形,从左翼对楚军进行干扰,吸引敌军主力,营造重军突围的假象。

  言简率两百精锐混入大梁敌营,火烧粮草,顺便四处点火,混淆视听。

  趁敌军大乱,扶苏澈与我率剩余五百骑兵从两军扎营的交界处直冲狂奔,一鼓作气杀至燕关城下。”

  众人纷纷点头。

  大将军的安排自是没问题的,她一辈子磕在南境战场上,以少胜多的硬仗没少打,此行虽险,但众人的目的不是杀敌,不是立功,而是想办法入燕关,故而至少有九成把握。

  楚梁联盟本就是利益勾结,翌日按计划行事时,当两国敌军各自“后院”着火,一帮子忙翻天的敌军眼巴巴看着势如破竹般冲来一股队伍,竟开始争论中间这条“楚河汉界”到底该由谁来管。

  故而,当扶苏澈和苏辞率军抵达燕关下时,死伤将士仅一成,也已经算是奇迹了。

  但苏辞算漏了一点,如今燕关守城的不是苏家军,不是荀子深,而是由一名唤良商的将军,是朝中新贵,亲姐姐是皇上亲封的良贵妃。

  良商似笑非笑地瞧着城下一身新伤旧伤的扶苏澈,不使援手,反而落井下石,“这不是扶苏大人吗?竟没死在梁地,真是福大命大。”

  此人年仅二十,一副穷酸刻薄的长相,本该血气方刚的年纪脸却白得和鬼一样,看人的眼睛却总带毒,心高气傲,请旨南下领军,想讨个军侯官衔当当,也帮姐姐巩固宫中地位,好不容易争来个监军名头,却被扶苏澈顶了。

  外加上,这些年来扶苏皇后和良贵妃可谓斗得如火如荼,宫中传闻燕帝偏爱良贵妃,已有废后另立的念头。

  扶苏澈抬头望去,持剑的手虎□□裂,血顺着剑尖滴落,拧眉道:“良将军,请开城门。”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将军?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昔年高高在上的丞相了,一名小小的监军敢对本将军指手画脚?”

  一开始,良商被燕帝派来守城,眼睁睁瞧着荀子深和扶苏澈率兵攻打大梁,自个半分功劳都捞不到,心里那个气啊,谁知战事瞬息万变,他竟摇身一变成了边关守城大将,老天爷把唾手可得的功勋送到眼前。

  这人自大且无脑。

  良商冷笑道:“扶苏大人就凭这几百兵马,穿过六十万大军腹地至此,别怪本将军怀疑,谁知是不是通敌叛国,这城门开不得……”

  与此同时,楚军帅帐中。

  淳于朗从侍卫手中接过汤药,扫了一眼禀报的将士,“你再说一遍。”

  “启禀并肩王,我在扶苏澈突围的兵马中发现一名红衣金甲的将军,虽然她没戴面具,但看着像北燕杀神苏辞。”

  淳于朗嗤鼻一笑,“虚陶那老不死的还信誓旦旦地说杀了她,也是,若苏辞真死了,皇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淡定。”

  “属下还有事禀报,燕军那边不知怎么回事,将他们拒之门外。”

  他眼中划过一抹嘲讽,“整顿兵马,本王亲自去会会她。”

  “是。”

  将士告退后,淳于朗并未着急出去,反而端着汤药走到里间,看着躺上因涣神散而武功暂失、意识不清的天子,温柔地扶起他,让他靠着软枕,坐在床边。

  “幼时臣弟体弱,皇兄担心后宫手段,都是亲自伺候我汤药,如今换臣弟来照顾你。”

  说着,他细致将勺中的汤药吹凉才递到淳于初嘴边,一副兄友弟恭的良善模样。

  淳于初尚有些力气,艰难地抬起右手,一把掀翻了汤药,声音微凉听不出喜怒,“在朕的饮食和汤药中加涣神散,这就是你照顾朕的方式。”

  淳于朗看着地上碎裂的药碗,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语气温和中透着强硬,“臣弟只想皇兄能听话。”

  “所以便挟天子令诸侯?”

  苏辞离开京城后不久,南楚皇全心信任地弟弟就给他来了一出逼宫,和虚陶狼狈为奸,竟背着他答应了与大梁结盟,还擅自拿玉玺盖了国书和发兵的圣旨。

  终究这世上能在你背后捅你一刀的,都是你会放心将后背交出去的人。

  淳于朗竟有一瞬落寞,偏执入骨道:“在臣弟心里,皇兄永远是南楚的天子,谁都不能替代的存在,可您不该为了一个妖女舍弃大业……天下该是你的,你不要,臣弟帮你夺回来。”

  淳于先帝养他的时候,就有意把他养歪,让他成为淳于初一把开疆扩土的刀,因此淳于朗从小便有一个观念,像皇兄那般完美的人理应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苏辞,于皇兄而言是亵渎。

  “既然皇兄不肯好好喝药,那臣弟便带你去看一出戏如何?你定会喜欢的。”

  另一边的战场上。

  司徒不疑听到士兵来报说见到了红衣金甲,兴奋到狂躁,半分不耽搁,披甲提刀,当即领兵出营,杀到燕关城下。

  良商拒不开城门,已错过入城良机,扶苏澈回望茫茫一片、望不到头的敌军大营,事态已从突围变到了羊入虎口,只觉有愧,“是我连累了你。”

  他一辈子寡淡,走马观花过万里繁华,从无眷恋,只贪过一人。

  大将军握紧难全剑,万军面前声线依旧平稳,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摇动她的心神,“你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扶苏澈侧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苏辞,似想把她的轮廓刻进心里。

  他曾羡慕过燕帝与她冷宫十年的情谊,羡慕过褚慎微多年以军师身份相伴,可时至今日他于苏辞而言早已是不同的,足矣。

  天空飘起了雪花,整个南境苍白一片,这边城疆场上百年来不知染了多少男儿的血,因人心诡谲,而杀戮不止……

  两人身边剩下的不足五百名将士,其中只有一百人是苏家军的弟兄,称得上骁勇善战,剩下的普通将士们见了重兵围困的阵仗,皆面露恐惧,毫无斗志,有的连剑都握不稳。

  司徒不疑策马上前时,不住狂笑,“苏辞,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被自己人当做丧家之犬挡在门外……孤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归顺大梁,不……”

  他饶有兴致地改口道:“归顺孤一人。”

  论起来,司徒不疑和苏辞也纠缠了半生,从二人皆是少年时就在这沙场上斗得你死我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南境战场,单说死缠烂打真没人比得过司徒不疑,这份执念之深怕他自己都没察觉。

  大将军冷笑一声,“行啊,留下你脖子上那夜壶,我便归顺。”

  司徒不疑脸一黑,鹰眸如剑一眯,“你依旧如此不识抬举。”

  “我束手就擒,你信吗?”

  就算是真的,也多半是憋坏水准备事后讹他,大将军在战场上是个从不吃亏的人。

  “也是”,司徒不疑邪魅一笑,明明是该一刀杀了的对手,偏偏稀罕极了这人,势在必得道:“给孤抓活的。”

  “是。”

  话音刚落,一支长箭就笔直朝苏辞射去,放箭的正是随后而至的淳于朗。

  他惬意地于马上看戏,下令身后的士兵,诡异笑道:“就地射杀,一个不留。”

  好在扶苏澈反应快,一剑斩断了暗箭,但紧接着南楚几百号弓箭手一字列阵,朝城门射出箭雨。

  司徒不疑戾气的眸子瞥向淳于朗,一脸不满,但他并不急,苏辞这般命硬的人最终死在谁手上尚不可知。

  淳于朗瞧着有中箭的北燕将士陆续倒下,心情大好,悠悠道:“一个武功尽废、被帝王架空兵权的北燕杀神活捉也无益处,不如直接杀了,将尸体挂在大营前,定能鼓舞我军士气。”

  司徒不疑倒是刮目相看,“我以前竟不知,并肩王和苏辞有这般深仇大恨。”

  “蛊惑我圣上,乱我朝纲,她该死。”

  说着,他眸中燃了一片火海,恨不得立即烧死眼前人,忽然一笑,吩咐身侧的小将,“把那几批淬毒的箭拿上来。”

  将士恭敬呈上,淳于朗毕竟是从小在沙场长大的,骑射功夫了得,神态轻松地拉开重弓,回望了一眼轻纱遮掩的黄金马车,斜嘴一笑,朗声道:“陛下亲自督战,我南楚儿郎绝不可逊色,传我军令,取苏辞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一波箭雨刚停,得闻军令的将士和打了鸡血般拔剑冲向燕关城门,各个如狼似虎,宛如面前的是新鲜的血肉。

  苏辞望了一眼被整齐军队护在中间的黄金马车,风雪吹动帷帐,依稀能看见一袭白衣的身影。

  直到今日真的沙场对阵心中千般滋味难言,但大敌当前,绝非悲春怀秋之时,她目光中的悲戚一闪而过后,又变回了铁石心肠的将军。

  褚七,这一世家国面前,终究容不得你我半点儿女情长。

  淳于朗的箭锋一次次瞄准苏辞,但她身侧的苏家军将士一个个视死如归,以身相护,半分伤不到她。

  他突生一计,阴鸷开口,“大将军可知,你脚下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燕关城下确实有条护城河,但南境终年酷寒,故而河水长期冰封,没半个铜板的用处,一年只有一两个月解冻,如今正值初雪,河刚冻上,数千将士在上面厮杀竟无丝毫裂痕。

  苏辞未理会,即便已无武功,但为国之人心中有一口气血,单薄之躯依旧有惊人的爆发力,持剑斩了从扶苏澈身后偷袭的敌军。

  淳于朗继续道:“前几日本王捉了些北燕百姓轰到城门前,迫其开门,良商将军‘大义凛然’,颇有心得地教给本王一些处理蝼蚁之民的法子,你看,悉数在你脚下……”

  连日大雪,护城河早被积雪覆盖,如今被将士踩来踩去,倒让苏辞瞥见湖面一角――黑红色,骤然一阵心悸。

  多少人的血才能把十丈宽的河面染成黑红色?

  大将军一时脱力,险些跪在冰面上,被扶苏澈一把抓住,担忧的声音掺着恳求,“阿辞,别看。”

  苏辞回眸看他,他知道?

  淳于朗宛如胜利者般一笑,满眸不屑,心中看不起苏辞,更看不懂苏辞,皆是杀伐果断之人,皆是冷血无情的将军,可苏辞却生了颗可笑的慈悲心肠。

  他不痛不痒的声音比大雪还凉,“八千百姓皆是割断手筋脚筋后,扔入护城河,恰逢河水冰封之日,大将军就不仔细看看你一心护的子民吗?”

  那声音犹如刀山火海钻入苏辞耳中,心上火辣辣的疼。

  楚燕开战之前,淳于朗就早有预谋地下令抓了所有到楚地经商、求学、访亲探友的燕人,只要是出现在南楚境内的燕人就是重罪,为了就是这一日。

  大将军再也撑住,噗通一声跪在冰面上,直至这一刻,南境大雪的寒意才彻彻底底凉进将军的骨血,凉到心坎里,痛得一口鲜血都吐不出。

  而“乱世战火”这四字背后的鲜血淋漓才完完全全不再是史官笔下的一纸墨痕,而是死寂般的现实。

  大将军跪在冰冷的河面,冻得发红的手一点点划开河面一角的积雪,冰面之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提面孔浮现,狰狞地哭着,小手无力地向河面抓去,环抱孩子的是一位冻僵的母亲,睁着如铜铃大的血瞳望着燕关城墙,似乎在无声质问――将军安在?

  苏辞胸口一闷,有一瞬眼前漆黑一片,她看不到南境战场,听不到金戈铁马,北燕和南楚给她下的两股剧毒在体内肆虐,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她清楚感觉到自己这副破败的身体快走到尽头,却不甘心就此倒下。

  嗖的一声,淳于朗趁此良机放暗箭,却没想到苏辞竟反手一剑将其斩断,动作快很准……

  那人竟站起来了,脊背挺得笔直,犹如北燕残破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国门,像多年前一样,像他少年时在战场上偷瞥了一眼,却让他吓得屁股尿流的那位杀神。

  淳于朗对上苏辞凉薄的目光,心头一惊,慌乱道:“放箭、放箭,强/弩手呢?杀死她……”

  眼瞧着敌军上了强/弩手,强/弩的威力之强能射穿好几人,早已不是刀剑能挡的,剩余不足百名的苏家军将士分列成数道人墙,将苏辞护在中间,满脸绝然,视死如归。

  苏辞眸红如血,大吼:“不可。”

  不待反应,敌军鼓鸣,万箭齐发。

  众将士:“我等誓死护大将军周全。”

  以身为盾,护君安好。

  大将军心头一震,时光在她面前缩地成寸,从她第一次带兵出征,一手组建苏家军,看着身侧之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唯剩下她封侯拜相……

  一将功成万骨枯。

  强弩直接将一排排将士射得血肉模糊,几支劲头强劲的利箭穿过数名直直射向苏辞,而血肉模糊的将士已无力倒下。

  千钧一发之时,扶苏澈想都没想一把抱住她,挡在她身前,七八支箭死死钉在他的背上,刺透肺腑,不得已一口鲜血吐出,溅在她白皙的侧脸。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苏辞瞳孔一缩,手上还摸到扶苏澈温热的血,视线因滚烫的泪而模糊,“不要……”

  她仿佛又瞥见那年朝堂上宛如芝兰玉树,却冷得生人勿进的公子――是初见,那张冰山脸上写满了不待见。

  后来她于皇城酒家二楼像个登徒子般和他搭讪,旁观那人信手在街上救人……她知道那是个瞧着极冷,却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大将军开始死不要脸地将他拖进了朝堂暗斗,上赶着招惹他,后来想想,竟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他护她,爱她,万事都由着她,纵然不爱笑,可望着她时,眸中总会有宠溺。

  甚至到现在语气依旧温和纵容,“对不起,莫哀。”

  终究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护不了你的余生。

  苏辞那双万物皆消弭于眼底的眸子蒙上水色,泪水顺着脸颊不禁滑下来,喉咙间哽咽汹涌难以自制,“澈,我错了……”

  她像个无助的孩童,颤抖地抱着他,“我答应你了,我和你走好不好?这次你说,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扶苏澈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舍不得,终究最舍不得你……我若能早遇见你就好了,定不会让你遇见皇上、遇见淳于初,早早把你从宫里偷出来,好生养在身旁,捧在手心里护着,不教你兵法谋略,不教你天下大义,只让你糊涂一生、痴傻一世,断不许旁人伤你一分……”

  他想着自己是自私的,一直都不愿意把苏辞交给淳于初,纵然再爱又如何――你的余生交给别人,我如何放心?

  偏舍不得她为难,竟连抢人的胆子都没了。

  那人一辈子冷,最后却笑着,想抬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寻思着这人一生没掉个过几回眼泪,为自己哭成这般,已心满意足,“如此也好,我到来世等你,定然先找到你……”

  可终究手抬到一半,失了所有力气,缓缓垂下头。

  此生缘尽……

  苏辞亲眼看着他那双清透瞳眸渐渐黯然失色,所有温和纵然消逝,于这天地间再寻到丝毫。

  她似乎又回到了沈涵死的那年,无力地瞧着眼前天崩地裂,任由老天爷耗尽她最后一点心头血,都赎不回那人。

  敌军再次涌上来的时候,忽然城门大开,连夜赶来苏家军一举端掉了守城军,取而代之,见到城下惨状后,将士们红了眼,立即蜂拥而出与敌军厮杀。

  几名上将悲愤地跪在苏辞身侧,满脸担忧,七嘴八舌地说着。

  苏辞一直紧紧抱着扶苏澈的尸体,一瞬恍惚,只感觉有人在耳畔说话,却半点声音没听到,干巴巴地张口道:“撤军。”

  炎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大将军凉薄刺骨的眸子看向他,不容否置道:“撤军。”

  此时不是决战的佳机,绝不可意气用事。

  “是。”

  那袭红衣金甲缓缓站起,肩上落着一尘不染的雪花,望向护城河对岸的楚梁大军,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清晰入耳,比南境的雪还要寒,如地狱亡音。

  “三个月内,我要你楚梁六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北燕史书有记:燕昭十一年,楚梁攻燕,重兵压境,边关告急,朝堂大乱,大将军重回南境,统领四境之兵……

  史官记载到此,停笔良久,思量之下补上六字:杀神怒,山河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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