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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缓归矣 19322字 2023-01-24

  叶林到家之后便让人去把卢陈两家所有的人都喊到叶荣家里,当着叶奶奶说清楚。

  卢陈两家也知道叶林去了工业区,真怕他查出什么来,但是又想陈妍的确是因为心情不好郁郁寡欢流产血崩而死,叶衡就是把陈妍刺激得动了胎气,她休想把自己撇清。

  而且现在也已经坐定了叶衡落井下石不厚道,虽然他们家这样闹也不对但不是情有可原嘛!

  怎么看叶衡家都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而且叶奶奶也说了为他们做主,难道他们还敢忤逆长辈不成。

  等到叶林转述了良子的话之后,方雪君忍不住悲声大哭:“我说妍妍怎么会这样想不开,原来良子这么没良心,他居然只要孩子不要母亲,他把我们妍妍当什么了,他怎么可以怎么狠的心。”她只以为良子有了新欢冷落旧爱,哪里知道居然这样不念旧情,这人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

  两家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回事,都是愤怒不已,可是其他人比方雪君更早回过神来,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也不是追究良子的时候。

  卢敏娜扶着方雪君道:“妈,你别太伤心了。”暗里地掐了下方雪君,对她使了眼色。

  “妍妍你怎么这么命苦,他们一个一个都这么对你,一个不顾亲戚情分对你恶言相向,另一个不念夫妻情分见异思迁,你怎么这么苦,你是被生生给逼死的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要报应也报应在我身上,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去了。”不顾亲戚情分那个是谁,在场都知道。

  叶衡真是无语,都这样了,方雪君还是坚持不懈的要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她做的何德何能能和良子同等而论。话说良子那个人也真够狠的,只要孩子不要妈,换谁谁受得了,孩子可是当娘的心头肉,这样被生生剜去……

  不小心叶衡思想又跑远了。

  “够了!”叶父厉声喝道:“到底这么一回事,大家都心里清楚,你口口声声的把事情推到我家阿衡身上,不就是想咬着我们家要好处。”

  见方雪君还想再说什么,叶父盯着方雪君又接着道:“有本事你就说你们不稀罕我们叶家的东西,就是饿死也不会要我们家一分一厘。”

  方雪君哭的动作僵住,客厅里一片安静,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这样被叶父摊在明面上。

  “阿华,你怎么说话的,你舅舅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方阿姨伤心的蒙住了脑子才会来闹,她刚刚都跟我道歉了,本来想跟你道歉的,你不是死活不肯过来。”叶奶奶斥责,避开叶父的问题,这个问题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答应了,叶父肯定不会给粮食。

  不答应,叶父更不会给粮食,怎么会给粮食。

  至于答案,她自己也是心里有数,活了这么大年纪,她怎么会不明白,她也心寒啊,可是她能怎么办,如果没能力她也不强求,但是明明有能力还撇开弟弟不管,只怕等她死了都没颜面去见卢家的列祖列宗。她倒是想把弟弟和陈家撇开,可是今天的事,弟弟也跟来了,如果他不来,她哪里用这样为难。

  “我也想问舅舅怎么回事,方雪君脑子发昏,怎么连舅舅也发昏了,也认为是阿衡一句话逼死了陈妍,所以来给她讨公道了。”叶父看着卢海洋神色淡淡的问道,又唤了一声:“舅舅!”

  卢海洋避开叶父的眼神,目光躲闪,面红耳赤,嗫嚅这不敢开口。

  “陈妍是你舅舅看着长大的,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不是已经弄清楚了陈妍都是良子给逼的,这好好的姑娘就落到了这个地步,可怜啊!你舅舅也很难过说他冤枉了阿衡,还想给你道歉呢?道了歉这事就过了,亲舅甥哪里有过不了的坎。”

  叶奶奶话音刚落,卢海洋就站起来作势要给叶父鞠躬,长辈给晚辈,舅舅给外甥鞠躬道歉。

  叶父居然笑了一下,看了叶奶奶一眼,又定定的看着卢海洋不说话。

  叶衡却觉得心疼,这件事情中伤心的人不是她这个被冤枉,是叶父,他的亲人为了利益污蔑的他的女儿,让他情何以堪。

  本来他们都是让叶父不要出面的,反正他不是说了他以后不管事吗,可是叶父执意自己出面,他不出面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那些人即使在几个小的那里碰了壁还是会指望着他心软,谁让他向来‘心软’呢!

  见叶父没有阻止,卢海洋的姿势就坚持不下去,他原本以为叶父会来阻拦,他可是长辈,拦下之后,之前的龌龊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到底叶父家又没损失,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最后咬牙深深的给叶父鞠了一个躬。

  看的其他人都是眼皮一跳,叶父却是坦然受之,这是他该受的,他也不怕事后有人指指点点。他更想让卢海洋给叶衡道歉,但是传出去就不好了,叶衡到底是他孙辈。

  叶奶奶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二儿子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那可是他嫡亲的舅舅,想阻止却无话可说,道歉的话是她说的,只好道:“以后啊还是一家人,阿华,你看……”

  叶父打断叶奶奶的话:“舅舅既然也道歉了,就是说陈妍的事情和我们阿衡无关了是吗?”目光一个一个的划过卢陈两家,这是逼着他们要一个答复:“否则舅舅跟我道歉做什么,或者舅舅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你们是没有错的。”

  没人回应。

  方雪君想否认,在她眼里,良子是主凶,叶衡就是帮凶,她永远都记得叶衡气得陈妍动胎气,肯定那次之后本来好好的胎又不稳了,才会那么容易流产,甚至丧命。

  方雪君这种念头也好理解,良子她不能恨,不敢恨,心里对女儿又有歉意,只好把满腔的仇恨都发泄在叶衡身上。

  却被卢敏娜用眼神制止,她是明白了,再咬着不放,不会逼得叶父妥协,反而是把人惹火了,哪怕真是叶衡逼死了陈妍,叶家人如果豁出去不要脸面他们也无能为力。何况叶衡跟陈妍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许一开始就不该用这么激进的办法,试图胁迫叶家就范,坐下来好好谈的话,叶家可能也不会坐看着他们饿死,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叶家可是尽心尽力。

  陈景也觉得这是一个两家修好的机会,再咬着叶衡不放,看这位二表哥的态度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而且现在他们也站不住理,便道,不是叶衡逼死了陈妍,话锋一转刚想说叶衡对陈妍冷嘲热讽的事情,这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那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阿衡逼死谁的话,我不管他是谁,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叶父强硬道,至于暗地里,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越堵传的越凶,也许现在大家就已经在谈论了。

  众人都被叶父阴冷的语气吓了一跳,都是浑身不自在,就连叶奶奶都忍不住挪了挪位置。

  “还有我接受舅舅的道歉,但是不表示我原谅,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的好!”叶父又一句话把一些人炸的魂飞魄散。

  这怎么可以!!!

  叶奶奶第一个不答应:“那是你舅舅家,什么不要往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妈你为什么不问问,舅舅来讨公道的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记得你这个姐姐?”叶父语气带着微微的嘲讽。

  叶奶奶脸色突变,但是勉强道:“这件事情你舅舅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只是一时昏了头,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再说都道歉了,什么一会儿接受一会儿原谅的,既然受了礼就是揭过去了,你不能抓着一件事没完,谁没犯个错啊!”

  “我接受道歉是因为舅舅今年天真的错了,这个歉难道我不该受,这是我该得,我问心无愧。但是我不原谅,我亲舅舅为了逼我就范,居然把人命往我女儿身上泼,不要跟我说昏头不昏头,这话我不相信,我就是死了也不信,这样的舅舅我要来干嘛,要不是那是我舅舅今天这事没完。”叶父目光锐利的看着卢海洋,他清楚事情是方雪君带头的,对方雪君他愤怒,对着卢海洋却是伤心,只有你在乎的人才能伤你。

  “这个舅舅我不要!”叶父对着叶奶奶郑重声明,又道:“妈,阿衡是你的亲孙女,有人要她背一个逼死人的罪名,难道你不生气,反而还要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叶奶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生气,就算这个孙女不亲近她,顶撞她,但是也是她孙女啊,如果是别人她当然不会插手,但是那是别人吗,那是她亲弟弟,总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不认弟弟了吧!孙女和弟弟,还是弟弟重要一点,再说孙女又没事。

  卢海洋却是突然跪在叶父脚边,抱着叶父的腿忏悔,他是真的一时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情,也没想把叶衡怎么样,只是想让死人走的安稳一点巴拉巴拉一堆。

  不过他再怎么说,叶父也是眉头都没动一下,破镜难圆,一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哭两声就能掩饰过去的。

  叶父要和卢海洋恩断义绝的事情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

  卢海洋自然也明白了,转而爬到叶奶奶面前哭诉:“大姐,我是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叶奶奶看的眼睛都红了。

  眼见叶奶奶就要开始哭,叶父直接道:“这个舅舅我绝对不认,你就是逼我认了又怎么样,我心里不认他,有什么意义。”

  叶奶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是啊,没有情分了要名分做什么,看儿子这个态度是铁了心不要这个舅舅,她就是逼得儿子喊一声舅舅有什么意义,没意义。

  她的儿子和她的弟弟成了仇人,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叶奶奶徒然的靠在沙发上,看的几个儿女都是惊了一下,叶贵喊了一声:“二哥!”语气里带着点责怪的意味,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妈伤成这样啊!

  叶父淡淡的瞥了一眼叶贵:“我不认你可以认!”为什么叶奶奶一定要化解两人的纠葛,他很清楚,不过是要他养舅舅两家罢了,明知双方之间有这么多的恩怨,为什么还要他养呢?叶父真想问一问,他家里日子过得比别人好,难道理所当然地一家老小都要当牛做马无私奉献?

  叶贵立马不吱声了。

  “你就真的要眼看着你舅舅一家饿死不成?”叶奶奶质问叶父。

  “为什么是我眼看着?”为什么从来都只是逼他呢,其他几家如果真的愿意养的话,难道就真的挤不出这点粮食,考虑其他人的难处,为什么都闹到了这般地步还不考虑他的难处。

  “你的日子不是过的最好的,你就是不认这个舅舅了,拿点粮食出来怎么了。”又不缺粮食。

  “我都不认了,拿粮食出来做什么,没饭吃的人不少,难道我每一个都要送粮食不成。”

  “那是你舅舅!”

  “我没有!”叶父掷地有声,语气坚决。

  谈话再一次陷入僵局。

  叶衡觉得老人家还是无法接受儿子不认她弟弟的事实,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叶父帮卢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那是她弟弟。

  方雪君又哀哀的哭起来,叶奶奶看见她,浑浊的目光突然亮了一下:“原本你舅舅一家日子也是能过下去,哪里需要我们照顾了,可惜妍妍早早的去了,这个家就垮了。到底妍妍的事情阿衡也有点关系,女人的胎气是好动的吗,这胎一不稳,加上心情不好,可不就容易流了,一尸两命啊!这个家也就毁了!难道我们不该照顾人家,就算是没关系的人家也不能撒手不理何况是亲戚家,对得起良心吗?”她也不想说这个的,原本双方都有错,各退一步不就好了,何必把事情摊开来弄得大家都不好做人。可是叶父抓着卢海洋的错不放手,她也只能把叶衡的错拉出来了。

  这样一来,是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怕儿子一家也要埋怨她吧,可是她也是迫不得已,叶父摆明了不肯念情分。

  话音刚落,整个客厅安静是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哭泣的人都是保持着张嘴的动作不动了。这个说法可比卢陈两家的犀利多了,一尸九命。

  随着叶奶奶的话,叶父的心渐渐下沉,叶衡看着叶奶奶的目光也发凉。

  就为了让叶父替她养弟弟一家,她的奶奶不惜把这样的罪名往她身上推。

  “你的意思是阿衡害死了陈妍?”叶父非常的平静,一点都没有动怒。

  叶奶奶却是脸皮轻颤了一下,她还记得叶父刚刚说过不想再听到叶衡逼死陈妍的话,而且她本人也从来都不认为是叶衡逼死了陈妍,但是她的确认为叶衡对陈妍是要付一点责任,不知道是方雪君给她灌输的还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都是妍妍的对象害的,可是到底阿衡也有一点责任不是,她这样说人到底不对,还把人气得动胎气。”说着还不满的看着叶父身后的叶衡。

  方雪君忙不迭的应和,叶衡对陈妍的死是有责任的,难道她不应该愧疚吗?不应该给两家一个交代。

  叶父很疲惫,在明知道良子怎么对待陈妍之后,叶奶奶还是抓着叶衡一句话不放,一定要自己的女儿背上这样的罪名。到底有没有想过叶衡以后如何自处,如何面对悠悠众口,而且这还是她亲奶奶这样说,情何以堪啊!

  突然间他连话都不想说,事情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叶奶奶忽略所有的过程,一定要把叶衡牵扯进来,他还能说什么。叶衡刺激过陈妍,所以叶衡就要对陈妍的死负责,不管陈妍中间遭遇了什么。

  叶父的心灰意冷在场很多人都是看的心惊,半响叶父眼眶发红的看着叶奶奶说:“妈,我是你儿子,亲儿子,你何苦这样来逼我,我的心也会疼的。”

  陈妍的事情被村民频繁提起,这年头死个个把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流产意外身亡也有过,之前医院没有成立的时候,一些人怀孕了又不想要孩子,上蹿下跳就把自己的命都给折腾进去了。

  但是陈妍的事情是不一样,中间夹着很多可以让人津津乐道的情节,又被卢陈两家这样闹出来过,想不成为村里第一大新闻都难。

  叶衡毫无意外的被经常提起,倒是没人说她逼死陈妍,但是说她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也不少,虽然大家都有过与人有争执的时候,但是没谁死了啊!

  对于死者总是要同情一点的,罪魁祸首良子他们不好议论,唯一有名有姓的叶衡首当其冲就被人拿出来说嘴了,甚至越传越过分!都快成叶衡把陈妍当场气得流产身亡了。

  不过这种流言叶衡是没听说过的,也没人敢来他们一家面前说话。

  叶衡宅在家里不出门,林航也不出门了,这个时节已经有南飞的大雁,前几天林航一直带着一帮小孩射大雁,吃的他们满嘴流油。

  不过在林航偶然撞到一个小孩的家长在和别人说叶衡闲话之后,就再也不带这帮孩子射大雁了,何必呢,吃人都不会嘴软,他这是在干嘛。

  刚刚那群小孩眼巴巴的哀求林航,可是他一动都没动,过了一会儿这群孩子都是满头雾水带着失望愤怒离开。

  自卫队来交换物资的时候,与村民闲聊中透露,医生说陈妍的胎儿从一开始就不稳,很难保住,让她安心养胎,她偏要到处走,不断跟人炫耀。而且她仗着怀孕对自卫队的队员都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有些人就忍不住和她争辩起来,那个不依不饶啊,动不动就说自己动胎气了,结果都是骗人的,良子让她收敛,可是她不依,变本加厉,弄得良子也是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经常给她收拾烂摊子。

  陈妍更是向良子提各种各样的过分要求,良子不答应,她就大哭大闹,说不要孩子,娘儿两一起去死什么的,有几回闹得过了真的动了胎气喊了医生,良子也是不胜烦扰,

  巴拉巴拉一堆。

  为这,良子就有点躲着她,她就疑神疑鬼,情绪变得越加不正常,诶,没想到把孩子还是没保住。

  之前大家因为陈妍处于弱势地位,觉得他是被良子抛弃很可怜,所以总是为她说话的多,哪里知道原来是这样,和着整个是她自己恃宠而骄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的。对于无理取闹的女人,男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关于叶衡的谈论自然就没了了,谁知道陈妍上次动胎气是真是假,再说了陈妍肯定也是趾高气昂,自卫队队员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和她争起来,何况是叶衡一个姑娘,两人之前还有过节。

  卢陈两家想辩驳,但是人家自卫队干嘛骗人!

  卢陈两家就说自卫队当然是帮着叶家的,你不看看他们的关系。

  村民表示,那你们当然是为陈妍说话的,你们和自卫队我们当然相信自卫队。

  有人却琢磨开了,什么时候见自卫队跟村民讲过这些闲话,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表示他们和叶家关系好,不会眼看着叶家被说嘴这是为他们抱不平呢。如果是假的,那就更有意思了,自卫队都这样帮叶家了,明摆着要给叶家撑腰,我们傻啊,还去说叶家,打自卫队的脸吗?你打人家的脸,人家就能要你的命!

  想透这一点的不多,但是一个传一个也够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然后看叶家的眼神就更复杂了,和自卫队关系这么好,觉得心里有底,以后有事也有人可以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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