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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考试为武经,此场考试裴若源得了中等,可是他简直比前两场考试还要高兴,基本就是喜出望外了,毕竟他是抱着一定要合格一定要合格求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我合格的态度去的。当考官宣布成绩时,裴若源差点给人家跪下,不过他很努力的管住了自己的腿,却还是一脸激动地说了好几个谢谢,搞得考官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事后想来,此次成绩得益于裴若源的字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比起当年的鬼画符强了不知多少,虽然比不上封秋白的让人赞不绝口,最起码考官阅卷起来并不费力。考官也很辛苦,毕竟习武之人真心文化造诣不高,看那些自创草体着实费力,毕竟不是颜体柳体也就这么两个,好歹有个字迹工整阅读无障碍的自然老怀大慰。他s顺利通关,便兴致勃勃的去找封秋白,很自然的又一次把邝远扔在了脑后,好在邝远已经长了记性,一看约定地点鬼影都没,转身就走了。
因着太初考试实行的是排位制,考试过半,已经不少人被刷了下去。虽然如此,因为策论是文考最重一环,毕竟在文考里策论最能反映一个学生的真实水平,无论是立意文笔还是书法都可尽情展现,因此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成绩还需当场评判,考官勘察的便更为仔细,而且有时候几位考官还会反复斟酌,耗时自然长些,往年甚至有考生在考场里等上一夜的先例。
裴若源在考场外等着,本以为就算晚,封秋白也是早出来的那批,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裴若源心里想着几天前的事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朝客栈奔去。可是到了客栈却发现只有邝远一个人在,他心里一下子就急了,脸色大变道,“邝远,快吩咐人出去找封秋白,快!”
邝远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几天的事情特虽未听两人细说,但他也不是傻的,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如今见裴若源神色仓皇,立马出言劝慰道,“小公爷吉人自有天相,许是考试耽搁了,你莫着急,此时不宜生张,我带些人出去找,你先不要乱动。”
裴若源听邝远如此说,心思也慢慢定了下来,邝远虽然看着粗狂,实则心思细腻,他思虑的十分对,如今自乱阵脚反落下乘,只是想到封秋白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知道要造什么罪,他就觉得怒火中烧,于是咬咬刚要开口应允,谁知门口竟然闪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封秋白!”裴若源又惊又喜,立马冲了上去,拉着封秋白的手臂仔细查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
封秋白任他拉着转圈,脸上淡淡的瞧不出喜怒,可是一双眼睛却满是温柔。
“抱歉,让你担心,实在是分不出心神通知你。”封秋白语气温柔的很,说着还捏了捏裴若源的脸,裴若源何时受过此等待遇,一下子脸就红透了,像是被烫着一般闪到一边去,结巴道,“谁谁,谁担心,哎哎,你随便动手脚做什么。”
“前两日谁一路牵着我的手不撒开的。”封秋白好整以暇道,“论年纪你是我弟,兄友弟恭,你是如何同我说话的。”
“我……”裴若源还想抬扛,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想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被看穿的封秋白,轻轻咳了下道,“你胡说什么,来,认识下,这是顾逸尘,今后同我们一起。顾逸尘,这是裴若源,那是邝远。”
一个人从封秋白身后闪了出来,布衣素服,面容精致,算得上气质出尘的一位公子,只是有封秋白此等珠玉在前,就让人觉得逊色了许多。他一一行礼,裴若源微微皱眉,他虽然觉得此人面善,可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不过既然是封秋白引荐的人,自是不可怠慢,于是正要打声招呼,却猛然间听到邝远大声道,“是你!”
“是你……”
与此同时,顾逸尘也低呼一声。两个人异口同声,也算是种缘分。这回倒是连封秋白都有些兴味,他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前几日在街上我们二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因此起了些误会,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说。”顾逸尘向封秋白解释道。
邝远张口欲言,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顾逸尘并没有说错什么,只不过隐去自己故意报假名这事不提罢了。
“哦,”封秋白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顾逸尘道,“既然你二人认识,便干脆住到一起。”
“谢小公爷体恤,不过邝公子身份尊贵,草民不变叨扰,只让小人和奴仆住一间即可。今日多谢小公爷据理力争,不然在下就要打道回府了。”顾逸尘粲然一笑,到比邝远之前见到的成熟大方许多,仿若两个人一样。
“怎么回事?”裴若源问封秋白。
封秋白顿了顿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和考官争执了几句。”
“您也太谦虚了,小公爷。”顾逸尘苦笑道,“在下可是连累你差点成绩作废的。”
封秋白看了顾逸尘一眼,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裴若源还要开口询问,封秋白便说了起来,“顾逸尘写的文章在我之上,可是却犯了忌讳。几个考官为了成绩争执起来,要选我写的文章为头名,他的不合格。我说如若他的名次在我之下,我将退出考试。”
考试还有一场,如果封秋白退出,必定引发轩然大波,可是如果选顾逸尘的的文章为头名,策论卷子是会上报给朝廷的,由吏部礼部共同编卷成册,呈送给康正帝,头名的文章自是必不可少的。那么康正帝看到一篇说他居安不知危的卷子被选为头名,他的脸色必定不好看,如若是旁的也就算了,偏偏是在他最忌讳的军权上置喙,肯定不会那么轻轻放下。如此想来,也肯定不会给考官们什么好果子吃,虽然太初的考官拔擢和朝堂没有关系,但是大家却都明白明哲保身的意思,在康正帝的眼睛里揉沙子无异于自断前途。
“那后来如何?”裴若源不知道这其中的弯绕,但他知道封秋白越是话少,事情越是麻烦。
“还是多亏了小公爷和蓝公,蓝公说文无第一,可以并列。并且蓝公做了担保,如若出事,他将一力承担,可叹我一介布衣,蝼蚁般的人物竟然接连得贵人相助。”顾逸尘说完飒然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莫要自轻!”封秋白轻斥道,顾逸尘一愣,看向封秋白的眼中带了一丝暖意,连笑容都真心了几分。
“好。”顾逸尘淡淡应道。
封秋白对他说,“这事情我虽出手帮了你,但是从今次起你便脱不了先□□的阴鸷,这必定于你仕途有碍,你可想清楚了?”
“都跟你来了,自是打定了主意。”顾逸尘又挂上了一丝痞笑,显得十分随意,看起来颇有几分不正经。他这神情直看的邝远目瞪口呆,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那日怕是碰到了另一个同样长相的人罢了。
封秋白看了看他,挥手道,“你先污屋内休息,我吩咐福松去替你收拾东西。”
顾逸尘笑着道了谢,闪身走了。封秋白看了一眼仍愣在原地的邝远,邝远立马明白过去,急忙跟了过去。
“别想应付我,你给我从头仔仔细细的讲一遍,”裴若源直接上前,俯身将封秋白压在了座位上。他神色认真,眉宇间皆是不满,封秋白看着他执拗的眼神,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得说道,“蓝公是今日策论的主考,也是当世大儒,如若不是他一力作保,顾逸尘必定名落孙山。”
“你说的是蓝怀谷?”裴若源问道,他爹虽然对他不咋地,他爹是有真才实学,交友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这蓝怀古便也是他的好友之一,据说他哥小的时候,蓝怀古还曾经亲自辅导过他哥一阵。他爹每到年下都会差人给他送份年礼,裴若源对此人算得上熟悉。
“看来蓝公果然德高望重,居然你也熟知?”封秋白不动声色损了裴若源一把。
裴若源怎会听不出,使劲哼了一声,以示抗议,封秋白神色微暖,继续说道,“顾逸尘此篇文章词藻只算中上,但是立意深刻,行文犀利,让人过目不忘。”
“当真如此之好?”裴若源有点不相信的反问,“比你还好?”
“我很好?”封秋白反问。
“自然是顶好的。”裴若源微微有些得意,好似是他自己这般。
“自是不会,我若不放水,怎么显出他来。”封秋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十分受用,啜了一口茶水答道,“所以锋芒过露,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那是自然……”裴若源特别想说我就知道你就是装摸做样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你还厉害,除非你放水,但是拜托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要干脆的承认。
“怎么?”封秋白看了看裴若源,“有什么不对?”
“没有。”裴若源干巴巴的蹦出来两个字,特别的不心甘情愿。
封秋白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却假装轻咳一声,用袖子掩了,看去就是一股子高冷。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封秋白负手而立,轻轻吟诵起来,他面色清冷,语气低沉,不自觉便戴上了肃穆的意味。“西陵兵临城下,先皇西顾,不过二三十年,如今西陵虽内乱混战,可是狼子野心日月可鉴,北越亦不可安心与之,是故天下虽平,不可忘战。”
“说得真好!”
裴若源简直要击掌,他虽然在太子身边不问世事,可是太子的主张他是明了得很,太子不主张裁军,和主张裁军的康正帝已经向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也是导致他们父子离心的根源。毕竟卫国公虽戍边已久,但是战神之名已久,白袍军军威犹在,卫国公虽然从未说明,但是和太子主张相同,更不消说,太子和定远侯关系虽不亲近,可是定远侯是兆恩皇后的母族,是□□无疑。两个军工世家都是太子一派的,同气连枝,自然为康正皇帝介怀。
“这就是顾逸尘的策论内容,你说康正帝该作何感想。”封秋白看向裴若源问道。
“原来是他写的……”明白对方的观点和太子契合,裴若源平白对顾逸尘生出了几分好感。“那你也是因此想要把他拉拢过来。”
“唔……”封秋白含糊应着,他自然不会轻易的拉人入伙,只是顾逸尘才华出众,又有心靠拢。他虽隐隐约约觉察出顾逸尘带着目的,可是却没有恶意,因此才留他下来。只是不知深浅的家伙,毕竟不定真心以待,但是他却不想告诉裴若源,让他平白烦恼不说,裴若源那压不住事儿的性子兴许就让顾逸尘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越发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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