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师今天穿着藏青色大衣，里面一件卡其色高领毛衣, 配上她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依旧保守传统。

　　陆菀廷打量了她一眼, 视线转向何芷, 何芷和肖老师中间保持着半个人的距离, 外人看来，两人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雪花纷纷扬扬, 几人的目光交汇后又分开，在她们以为肖老师会从她们面前直直走过的时候, 肖老师向她们走了过来。

　　“陆总, 祁总。”肖老师和两人打了招呼，看着陆云榭说：“这是陆总的妹妹吧？”

　　“肖老师好。”陆云榭微笑问好, 女人直觉敏锐，她能感觉到肖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无法言喻的怪异。

　　陆菀廷点头，“嗯, 我妹妹，云榭。”陆菀廷故作不知情试探肖老师, “肖老师要接受财经杂志的专访？”

　　明明什么都知道, 还要这样问，何芷微笑地顺着她的话说, “对，我要对肖老师做一期专访。”

　　她话音刚落，肖老师开口了，出乎几人的意料, 更出乎何芷的意料，肖老师摘下脸上的眼镜，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否认了专访。

　　眼镜只是掩饰，没有了金丝框眼镜，肖老师的年纪变得年轻，她握住何芷的手，说：“何芷是我女朋友，她来学校看我。”

　　女朋友？承认自己是她的女朋友？

　　何芷不敢置信地看着肖老师。

　　江临大学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一生都烙印在她们身上，无法改变，因着身份特殊，即使她们是在她毕业后交往，也不得不保持地下恋情，而现在，肖老师告诉陆菀廷自己是她女朋友？

　　一时之间何芷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陆云榭人畜无害地笑。

　　肖老师神色镇定，握紧何芷，陆菀廷找了个理由结束这尴尬的对话，“不好意思，我公司有事，下次再聊。”

　　她们走了。

　　对着陆云榭的背影，肖阑谧轻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何芷。

　　何芷目送着陆云榭她们远去，察觉脸上的目光，何芷笑了起来，“肖老师，我是你女朋友？”

　　握在一起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因这个问题更紧，肖阑谧和她十指紧扣，“一直都是。”

　　远去的陆云榭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何芷收起脸上的笑容。

　　在成为肖老师的女朋友前，她曾暗恋过一个人，陆云榭从小喜欢陆菀廷，对她这个姐姐同学充满敌意，偏偏就是这样的敌意，让她动心。

　　心动很容易，暗恋也很容易，长情却十分困难。

　　何芷回握肖老师的手，“下一次，就是真的分手了。”何芷拉起围巾遮住下巴，挡住灌进脖子里的风。

　　肖阑谧倾身，“我知道，我的小情敌毕业了，你可以去追她了。”手上忽地一疼，何芷掐了她一把。

　　想起陆菀廷和祁清在人来人往的校园旁若无人地接吻，肖老师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雪容易让人迷失理智，肖阑谧专注地看着何芷，声音低缓，“如果我停职了，你要对我负责……”

　　人群里传来惊叫声，学生纷纷往十号教学楼那边涌去，陆菀廷和祁清停下脚步回了回头，她们刚从那边过来，这么一会儿功夫那边出什么事了？

　　很快，她们知道了。

　　几分钟的时间，教务处长肖老师和何芷的接吻照片传遍了朋友圈和学校论坛，成了话题度最高的热门帖。

　　捧着手机刷朋友圈的陆云榭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陆菀廷抬眸看了眼后视镜，“云榭，你还在看吗？”

　　大概是没有亲眼看到肖老师和何芷接吻觉得遗憾了，陆云榭关掉朋友圈，“不看了，看来看去就是那么几张照片，那么几个视频。”

　　祁清摸进学校论坛逛了逛，何芷的身份被扒了个干净。

　　祁清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开车的人，气血暗然翻涌，“没想到当初让我们注意形象的肖老师，有一天自己会在学校做这种事。”

　　“还是在云榭答辩这天。”陆菀廷话里有话，妹妹没听懂，祁清似懂非懂。

　　祁清转回头去看陆云榭，小姑子朝她挑眉，眼神轻佻，“姐姐在呢，你不要这样看我，等回家了慢慢看。”

　　祁清一脸问号。

　　车正往祁江科技方向开，听到这么暧昧的话，陆菀廷冷脸沉声，“你回家收拾一下，我送你去爸妈那边。”

　　陆云榭赶紧认错，“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让我继续在你家里住好不好？”

　　祁清瞄了眼陆菀廷，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祁江科技越来越近，祁清给花助理发消息，让她准备一会儿开会的资料，姐妹俩还在讨论住哪里的问题。

　　“那要不，我搬去祁清家住？”

　　说了多少回要喊嫂子，陆云榭总是叫着叫着就叫起了祁清名字。

　　车开进祁江科技，在办公楼门前停下，陆菀廷回头，“住祁清家不方便，离公司太远。”

　　“不远啊，十几二十分钟就到公司了。”陆菀廷下了车，陆云榭打开车门跟着下去，粘在姐姐身边，“姐，我说过要一直陪着你的。”

　　祁清站在公司门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们，在看到陆云榭撒娇的时候，眼神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宠溺。

　　瞧见她这眼神陆菀廷后悔不迭，当初妹妹看不顺眼祁清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让妹妹努力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现在好了，妹妹越来越喜欢祁清，祁清看着妹妹的眼神也越来越亲密。

　　陆菀廷走过去牵住祁清，想告诉陆云榭自己有祁清陪着，她可以去谈恋爱，妹妹扬唇一笑，“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陆菀廷脸色复杂地看着妹妹，祁清忍俊不禁，“你不会想一直这样陪着我们吧？”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快点到姐姐身边，守在姐姐身边，在她心里，有亲情就够了。

　　爱情？她不需要。

　　陆菀廷送祁清上楼，小电灯泡站在旁边发光发热，祁清和陆菀廷只能眉目传情，牵在一起的手悄悄勾一勾挠一挠。

　　“祁总。”电梯门一打开，花助理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瞧见陆云榭，她的目光微微顿了下。

　　祁清出了电梯，回头对上陆菀廷勾人的温柔浅笑，心扑通扑通加速，“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陆菀廷关上电梯门，姐妹俩离开了。

　　会议半个小时后开始，资料花助理都准备好了，祁清趁着这半小时的时间把资料过一遍。

　　“祁总，你早上没来是陪小陆总去答辩了吗？”花助理状似随意的闲聊八卦，在想到陆云榭那张脸的时候，心陡然漏了那么几拍。

　　祁清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一页资料，翻到下一页。

　　在她看了三页资料后，办公室里又响起了花助理的声音，“下次你还要陪她去吗？”

　　“她答辩过了。”察觉花助理对陆云榭不同寻常的关心，祁清抬起眼眸，“小花，你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上辈子吧。”这辈子她还从没谈过恋爱。

　　“我怎么记得有一阵子有个人天天给你送午餐？”

　　“……”小花助理无语，“那是外卖员。”

　　瞧瞧，她关心祁总，祁总一点都不关心她，还把外卖员当成她的对象。

　　祁清喝了口花助理亲手泡的花茶，看了眼窗外，雪早停了。

　　她放下资料走到窗边，冬景萧瑟，万物沉睡，花助理亦步亦趋站在她身旁，祁清看了眼花助理，“我要结婚了。”

　　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祁总明年五月要举行婚礼，花助理默默点头，不明白祁总这时候说这个事的意思。

　　到了开会时间。

　　开会前，祁清给陆菀廷发消息，陆菀廷和陆云榭没回家，去了陆氏集团。

　　看来小姑子一时半会儿不会从她们家里搬走了。

　　祁清放下手机，坐直身扫了圈会议室里的人，进入开会状态。

　　越往后天气越冷，在忙碌的日子里，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距离婚期也更近了。

　　这天早上醒来，祁清摸到手机一看，手机上各种消息，祁清睡眼惺忪迷着眼睛翻看，背后温暖的怀抱拥了上来。

　　纤长的手臂把祁清整个人圈在怀里，陆菀廷轻吻祁清后颈，侧脸贴着她，“谁给你发消息？”

　　“很多人。”祁清一一回了谢谢，放下手机转过身说：“今天是我生日啊。”

　　从昨晚到今早凌晨，她们在床上庆祝了生日。

　　陆菀廷睁开眼睛，温润的眸子似情丝将祁清缠绕，她抬手轻轻揉祁清头发，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温柔，微微沙哑的嗓音又勾得祁清心口发痒，“你觉得被你折腾了一夜我就忘了吗？”

　　祁清面红耳赤，昨晚陆菀廷乖巧温顺地由着她折腾了一夜，祁清帮她揉后腰，“累不累？”

　　“不累。”陆菀廷微微一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脖颈上，陆菀廷拉起被子，两人又折腾了起来。

　　直到下午，两人才慢悠悠起床。

　　围巾遮住了脖颈上的吻痕，遮不住她们的满面红光。

　　从公司回来的陆云榭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文件一边等着她们。

　　见到祁清，陆云榭把一早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她，“嫂子，生日快乐，本来想早上送给你。”

　　她看看姐姐，“怕打扰到你们，就没送了。”

　　祁清道了声谢谢，收下她的礼物，靛蓝色包装盒，封面上印着金色品牌Logo，不用打开可以猜到小姑子送了珠宝首饰。

　　陆云榭问：“你们今晚去哪里过生日？”

　　其实昨晚已经过过了，陆菀廷看着妹妹送的礼物，微笑反问，“你有什么建议？”

　　看看两人脸上的气色，陆云榭拿起平板，“没有建议。”

　　再多建议，也是她们妻妻俩一块儿玩，不会带上她这只小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