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谈判桌上没有常胜将军，这一点，在这两天的协谈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很多细节都已经摆到台面上，肖亦璇很辛苦，不但因为不对等的信息，还有不对等的甲乙方权益。

　　对李斯特逐步放出来的种种要求，张氏表现得十分容忍，由于他们是首次合作——如果这次谈成功的话。初步合作总是能有更多的蜜月期，尽管张氏肯定也想获得更多权益。

　　由于DTC和张氏的双重压迫，肖亦璇不得不在原则范围内的条约上开始让步，这样的头，一旦开了就了不得，缺点多得数都数不完，可肖亦璇没办法，隐隐有种无力感，肖亦璇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

　　午间吃饭时，趁徐臻不在，肖亦璇郑重告诫杨秀，一定要盯紧她，谈判桌上瞬息万变，有时深陷其中会看不清状况。因为被迷惑被忽悠被引诱而签下的脑残约每年都能数出十好几桩。肖亦璇非常郑重地对杨秀说，“如果我什么时候昏了头，出昏招，你一定要叫停，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就中断会议，以你的判断为准。”

　　尽管徐臻也在，但如果到最后落到要徐臻出面的地步，这对肖亦璇来说，实在太难看了。

　　而杨秀，尽管她对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但肖亦璇很清楚这个新人的优点，思维很敏锐，有时就像个超级计算机一样，虽然没有经验缺乏变通，但逻辑严密，落点准确，几乎不会被旁支细节干扰。

　　杨秀应了，安慰了肖亦璇几句，在她看来，肖亦璇一直都很清醒，对时代的利益把握得很稳当，这样的后手布置不太可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徐臻依旧不发一言，就像她第一天说的那样，到目前为止时代本次的决策完全以肖亦璇为主。这样的放权既让外人羡慕，也让肖亦璇压力倍增。

　　中午李斯特依旧在他的房间与伦敦通话。

　　显示屏对面是一张让李斯特敬畏的人的面孔，是道蒙思家族中，可以与赫非.道蒙思分庭抗礼的掌权者之一，也是DTC内部激进派的领导者之一，就是这么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这几天每天都与李斯特保持两个小时以上的通讯。

　　李斯特刚刚向他汇报完上午的情况，眼神坚定热烈，“叔叔，我强烈建议我们再进一步。”

　　“你有把握？”

　　“节奏一直掌握在我们这边，这个套是无解的，时代最近几天的态度我已经看得很明白，没问题。”

　　“徐臻呢？”

　　“她确实放权了，不是幌子，肖亦璇的准备非常充分，她们一开始就打着临阵换将的主意，这是徐臻给肖亦璇上位的机会，如果办成了，肖亦璇应该能在时代更进一步，就凭这一点，她绝不会放弃的。”

　　“机会难得，试试也无妨，但要注意徐臻的态度，一旦她生疑，你就罢手，不要贪心，更不要低估她，利益面前，下属也不是不能放弃，前两天的张氏刚给你上了这一课。”

　　“知道了，叔叔。”

　　“张氏那边怎么样？”

　　“我们给了张氏足够的利润，等与时代签约结束，DTC会立刻和张氏签署平行协约，他们将搭上时代的顺风车，这是稳赚的买卖。而对于我们，只有让两只老虎一直打下去，我们才能获得的利益。”

　　“很不错，很不错，李斯特，你想得很清楚，你让我惊喜。”

　　李斯特脸上露出兴奋的光，“谢谢叔叔夸奖！”

　　“等这次的事情全部完结，以后这一块的工作就由你负责，这是我们今年最大的胜仗，而你，李斯特，我们道蒙思家最优秀的年轻人，你的名字将很快传遍伦敦。”

　　“我一定会尽我一切努力的！”有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在这个年轻的道蒙思眼里毫不遮掩的透露出来，这让他的亲叔叔非常满意，两人再就细节聊了几句，才挂断通信。

　　另一边，张疏瞳与夏玉静正在就着下午的谈判做讨论。

　　张疏瞳，“你还是觉得我们没法在谈判桌上让肖亦璇就范？”

　　夏玉静静静道，“如果只有肖亦璇在，我们有五成的胜率，但徐臻也在，我们没法绕开她。”

　　张疏瞳皱眉道，“她不是放权了吗，你认为她还会参与？这不是打肖亦璇的脸吗。”

　　夏玉静道，“徐臻不是会被框架束缚住的人。”

　　张疏瞳想了想，打定主意道，“那就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这边，小静，如果下午不能一蹴而就，你就通知媒体，把这边的消息放出去。”

　　夏玉静没有犹豫，“我这就写稿子。”

　　张疏瞳看夏玉静熟练地打开文档，几乎不用思考就流畅地写出自己想要放出去的信息，突然道，“你为什么不怨我？”

　　夏玉静抬头看了张疏瞳一眼，“你是我的上司。”

　　“只是这样而已？”

　　夏玉静的手指顿了顿，没有再回应，身后温软的身体贴了上来，扣上电脑，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下，熟练地逐一解开衬衫的扣子，轻声道，“我会补偿给你的，小静。”

　　剩下的声音变成口舌之间的交缠，还有很快响起的喘息。

　　原本杨秀认为这次的协商已经非常激烈，她常常想得头疼，可到了当天下午，所有的激烈都进一步升级，张疏瞳都能挽起袖子对肖亦璇拍桌子，两个高管恨不能用唾沫星子将肖亦璇埋下去。

　　李斯特给出的条件越来越迫近时代的底线，肖亦璇几次发作，都被连消带打地磨下去。

　　杨秀总觉得有些东西藏在这张桌子下面，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楚，好几次忍不住去看徐臻，可徐臻没有回应她的注视。

　　肖亦璇越来越多地揉眉头，高压下的协谈给带来她非常大的负担。

　　日近黄昏，李斯特突然敲了敲桌子，示意正在指着肖亦璇鼻子吵的两个高管坐下。

　　李斯特一字一顿，“还剩一点时间，请留给我，今天，我们DTC希望大家可以坦诚相待，我将毫无保留地给出DTC对未来几年的商业计划，这将是决定性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