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一笑长乐章节列表在线阅读+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76章 第76章 上门
挥舞的长剑微微震响着清鸣,鸣声徘徊在宽敞的演武场上空,剑刃挥掠起的风像是凝成的无形利刃划破平缓流淌的空气,每一声皆像是大风在狂啸。
一滴从天而降的水珠落在了刺出的剑刃上,似有一声清鸣。落在剑刃上的水珠像是被切开了口子似的四下溅开,剑身同样被垂落的水珠砸出一阵细微不可见的震动,用肉眼看上去剑身像是纹丝未动。
挥舞中的长剑似是因为这滴落下的水珠缘故停下了挥舞,持剑人定定站在演武场上,仰着头眺望遥不可及的天空。天空阴沉,黑云盖过了光芒,使得大地陷入了昏暗,光线暗淡不明。
落下的水珠中,有一滴不偏不倚落在了睁开的眼中,不疼,却打的眼眸很是难受。秦一笑眯了眯眼,不再仰着头装文艺去看什么天。
秦一笑不喜欢下雨天,从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已经忘记,或是不愿去想,只记得下雨的时候莫名烦躁。
翻腾的云中,水滴接二连三飘飘洋洋散落在大地上,倾泻的天河水愈来愈大,渐渐打湿了大地上的万物。
“下大了。”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落在剑上的雨滴敲击着长剑,清鸣声与雨声交奏出一段清歌。雨水顺着光滑的剑身似流水般滑落,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水花四溅,溅在了打湿的靴上。
脚步轻抬,迈向场边立着十八般武器的架子前,俯身拿起随意放在架边的剑鞘,锵地一声长剑入鞘,剑鞘与剑格相触的瞬间,水迹溅在了脸上。
哦,想起来了,他们走的时候很不凑巧都是在雨天,像是商量好的,都挤在了下雨天,倒是自己,那天好像是大晴天,艳阳高照。
随手将剑搁在架子旁,从架子上抽出一杆长.枪,多多枪花随在雨中绽放。
王府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守卫定睛瞧了瞧,脸上似浮现一抹惊喜。马车很普通,但在守卫眼里却一点也不普通,柳长史说了,王爷吩咐务必要他们记住丞相府的马车!
果不其然,从车厢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们楚王府将来的女主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清欢。
清欢钻出车厢,踩着马夫摆好的小凳子下了马车,又转身扶着刚出车厢的楚长乐下车,随后便在马夫的撑伞下走向楚王府。
守卫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像两棵直挺的松。
“楚大人!”守卫中气十足齐齐唤了声。
楚长乐回了礼,遂问:“楚王可在?”
“殿下在演武场!”守卫刚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吐话,一个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清欢差点喊出声来。
“你……你走路怎的没个声音!”清欢气恼地瞪着身后来人。
柳媚神色不变,淡淡睨了眼,眼中似有几分嫌弃,“除了你没人被吓着,就说明是你不长耳,不是我走路没声。”
“谁、谁没长耳朵了!分明是你走路没个声音!”清欢气急败坏跺着脚,恨不能在柳媚身上咬上一口。
“不长耳。”柳媚不着痕迹撇撇嘴。
“你、你才不长耳!”清欢气得伸长了脖子愤愤瞪着柳媚。
楚长乐站在一旁,看着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非要和人挣个胜负的清欢无奈叹了生气,继而对柳媚示意了眼便接过马夫手里的伞兀自踏入楚王府。
楚长乐记忆不错,走过一遍的路,第二遍时就像在走一条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老路。撑着伞轻车熟路到了演武场,演武场上有个身影冒着雨在舞枪,雨水无情地落在她身上,她却恍若未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着手腕的转动,持在手中舞动的长.枪,枪尖抖出朵朵虚虚实实交错的枪花,花影似与雨水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平缓的眉心浅浅蹙起,印下一条浅淡的痕迹,痕迹上似染着一丝怒意。
雨幕中,一把伞徐徐走向演武场,踏出的步子不知不觉踩在了一处水滩上,被雨水落下的声音盖过的声响仍是传入了秦一笑耳中,刺出的枪尖骤然停在一个点上。
蓦然回身,瞳孔似有一瞬的荡漾,一瞬间似乎连呼吸停滞在了这一刻。雨幕中,伞下的人腰肢款款莲步轻移,随着雨水吹拂的风掠过发间,鬓角发丝飞扬,肆意飘在那张令人深深着迷的容颜前,遮掩了那双似水般温柔的眼眸。
风止,发落,人驻步身前,纸伞将雨从身上隔离开来,也断掉了两人之间使得视线模糊不清的雨帘。刹那间,在心头燃烧的那撮火焰像被落在身上的雨水入侵了心,顷刻熄灭,一股寒颤随之从脚底冒上,秦一笑看到了那双似水温柔的眸中蕴含的怒意,怒上眉梢。
“长……长乐,你怎么、怎么来了……”秦一笑咧咧嘴,试图扯起一抹笑,可不管怎么扯,都是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淋到起不来为止?”楚长乐恼怒地刮了眼讪笑的秦一笑,皓腕轻抬掌心贴在滑着水珠的脸上,凉意透过掌心传遍整个身体,身子冷不丁打了个颤,爬上眉梢的怒气更甚一分。
一见楚长乐又要上怒,秦一笑忙不迭矢口否认,“没、没有的事,我打算练完了就回去洗个热水澡,你要相信我!”
竖起的指尖就差对天发誓,但秦一笑可不敢发誓,就怕老天爷不配合突然下个雷就完了。
楚长乐叹了口气,秦一笑口是心非的样子早就出卖了她。
“走吧。”说罢,转身退了步。
秦一笑随即抽过楚长乐手里的伞,伞身稍稍倾斜。脚步才抬起,尚未来得及落地,执伞的手上贴上了暖和的掌心,传来的力道是要将伞斜向另一边。
秦一笑非但没顺了楚长乐的意,更是‘变本加厉’将伞斜得过分,借口如是说:“反正我已经淋湿了,再淋一下也没什么,真要着凉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楚长乐看了眼她,没说什么,只是将下裳稍稍提起,步子比来时快了不少。
廊下,秦一笑收起伞抖了抖,留在伞面上的水珠四下飞溅。
“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神出鬼没的柳媚兀然出现在身边,秦一笑忍不住嘴角跳了跳。
“好……好。”压着涌起的吐槽欲望,秦一笑应了声,随又与楚长乐交谈了几句便先一步离开。
楚王府有着腐败阶级都有的典型例子,就好比这洗澡的地方,有个专门独立的屋子,屋子里有一个足够来回游个够的水池,可它却是个洗澡专用的浴池。
秦一笑离开后,楚长乐跟着柳媚去了一间屋子,屋内陈设简单,装饰朴实无华。
屋子西侧摆着一张矮桌,桌上零零散散铺着不少纸张和一小烛台;矮桌右侧对着窗,窗边有一张卧榻,卧榻上扔着一本摊开的书籍;矮桌左侧对着一堵墙,墙前立着一书架,书架上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几本书。
回眼望向屋子东侧,摆设同样简单明了。立床前挂着一柄剑,楚长乐认得这柄剑,是秦一笑的随身佩剑;床头边不远立这一柜子,衣柜与床之间竖有一烛台;床的对面是圆桌,桌上是一茶壶与倒放的几个杯子,再对面便是窗,窗下空荡毫无一物。
这间屋子是谁的由此不言而喻,楚长乐回首对着柳媚道:“不应去客室吗?”
楚长乐从未踏入过秦一笑的卧房,就连上一次跟随京兆伊来王府搜查时也为踏进过半步,是以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秦一笑的卧房。
柳媚笑笑,笑容甚是暧昧,“您早晚都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之一,不如直接来此。”
楚长乐面色一红不再与柳媚相对,朝屋内走了几步,蓦然想起一事,遂转身道:“媚儿,厨房可有备姜汤?”
柳媚轻起眉,摇摇头,“殿下不喜辛味,是以厨房从不备。”
楚长乐蹙了蹙眉,“让厨房准备一碗吧,喝不喝决定在我!”
柳媚遂笑道:“那奴婢这就去吩咐,请王妃在此歇候。”
说罢,柳媚戏谑地眨眨眼不顾楚长乐的羞怒轻笑着退出房,外边旋即传来好不容易找到此地的清欢激烈的反抗声,声音愈渐小下。
柳媚走后,楚长乐便走向了屋子东侧的床前,床头边放着些许针线和一绢未完成的刺绣,浅青色的丝绢上绣着一只像是鸭子的动物,身边还有只只绣了半身,楚长乐细细端详了下,指尖轻抚过丝绢上的鸭子,唇际不知觉间微微上扬。
“是鸳鸯吗……”
真是为难你了。
良久,楚长乐长吁了口气,将目光从丝绢上挪开望向他处,被子被叠的方方正正,压在枕头下,楚长乐惊奇地打量了会,随又将目光挪开。
莲步轻移,转向了屋子西侧卧榻前,拾起扔在榻上的书籍,是一本话本,讲述的是一浪子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传奇,楚长乐对这些并不喜欢,遂将其放回了榻上,转而走向书架,书架上寥寥几本书也都是话本。
略微无趣的收回探究的目光,步子悄然踏到了矮桌旁跪坐下来,随意拿起一张纸,纸上洋洋洒洒写满了字,是一篇抄录的文章,文章底下书写了一串古怪的字样,似字非字。文章字迹清秀,笔迹略微眼熟,脑中蓦然想起一个人,容娘。既是容娘所写,那这些纸上定藏有天行搜来的消息。
目光蓦然看向手腕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鱼玉。景龙四年起至今,也已有五个年头,五年里她没断过去往红袖馆了解天下万事的习惯,对天行记录事件的方式亦是了如指掌。
一张纸底部的古怪文字才是这张纸的内容所在,听容娘说,那是数字,代表着壹贰叄肆,听她说这是秦一笑告诉她的最简单的保密方法。
想来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所代表的数字,除了那个世界的人,谁也不懂其意,算得上是一种保密手段。
纸上说:探查到沧月山庄淘汰的弟子去向,多为闽州、幽州、蜀中与长安,有部分人进了军中,有部分人占山为王,亦有人混为平头百姓。
看到这个消息,楚长乐紧了紧眉,沧月山庄她从未去过,可却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一个地方。梦里,也便是前世,这个地方的主人和秦沐辰关系匪浅,听闻其山庄庄主视秦沐辰为子侄,对秦沐辰所爱更甚其亲子,在秦沐辰起兵时更是带着山庄弟子加入军中鞍前马后。
联系秦一笑在乾元殿和数日前对自己说的话,楚长乐从中猜到了不对劲,一个惊人的想法突然从深处涌现,这沧月山庄庄主的野心怕是已有不少年。
放下纸张,楚长乐长吸了口气压下沸腾的思绪,眼眸低垂,眸中光芒暗沉。
窗外雨势似又大了些许,砸的瓦片噼里啪啦响,扰人清静。落下的雨声盖过了传来的脚步声,直到人进了屋,楚长乐才发觉来人了,是个眼生的侍女,双手托着托盘,盘中盛有一瓷碗,碗中烟迹袅袅,嗅着飘来的辛味,是姜汤。
侍女将汤放至矮桌上,而后福身退去,中间未言过一句。
楚长乐敛起思绪,将桌上的纸张收拾了下,端过瓷碗,执起碗中调羹舀起一勺姜汤,姜汤又顺着倾斜的调羹落回碗中,调羹幅度不高,并未溅起多少水花,倒是碗中像是打破平静的湖面涟漪阵阵。
接连几个来回,双耳敏捷地捕捉到屋外传来的踏步声,步声急短,昭示了主人内心的急切。
楚长乐回过涣散的心神抬头望去,清澈的眸中旋映入一个身影,眉心不禁一紧。
第77章 第77章 谢谢你愿为我面目全非
“长乐……”
秦一笑讪讪站在楚长乐十步外不敢擅自向前踏上一步,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正蕴着些许怒意。秦一笑抓了抓脑袋,指缝间的湿润告诉了她原因,再低头看看落在身前的一缕发,发梢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一笑,过来。”
秦一笑面色一僵,犹豫着该不该过去,刚才这一句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可没有波澜的语气才更让人‘精神抖擞’。
迟犹了会,秦一笑挪着步子缓缓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了楚长乐对面。
楚长乐没作声,抬手伸向秦一笑披散的发隙,手掌当即被残留的水迹打湿,“怎的也不擦干了再来。”
没有收到责备的秦一笑咧开了嘴,觍着脸说:“想你!”
楚长乐微微一怔,旋即嗔了眼,“油嘴滑舌!”
秦一笑没皮没脸笑了笑,正要继续打趣,却被楚长乐抢了一步,“屋里可有布巾?”
秦一笑愣了会,随指着床边的柜子道:“柜子里有。”
顺着秦一笑所指望去,楚长乐站起了身朝柜子走去。打开柜门,柜中杂七杂八放了不少东西,布巾就放在柜子最上层。
拿着布巾,楚长乐站到秦一笑身后,布巾将披散的长发从上起包着轻轻拭擦。秦一笑直挺着背,眯着眼享受此刻独一无二的温柔,可还没来得及沉迷其中,身后传来的一句话让她愁起了脸。
“先把姜汤喝了,去去寒,免得着了凉。”
秦一笑睁开眼,嫌弃地看着放在案桌上冒着轻烟的姜汤,回过神的鼻子也灵敏了不少,姜的辛味毫无阻碍钻入鼻腔。
“不要!”秦一笑果断回驳了楚长乐的话。
“不喝也行,着了凉就别怪我不来看你。”楚长乐漫不经心的话语在身后轻描淡写的响着,“嫂子刚有身孕,我若是被你沾染了病气,传染了她可就不好办了。”
秦一笑苦着脸,看着飘着几片老姜的瓷碗满是不情愿,可她又不想远远看着楚长乐却不能靠近。
纠结良久,秦一笑不情不愿端起瓷碗,靠近的姜汤气味更浓,心底的抗拒也更为强烈。
又是纠结了一番,秦一笑闭着气将汤喝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比药的滋味要好上百倍。
喝了大半,碗中还剩三分之一时秦一笑便将碗伸向了身后,“你也喝点,今儿风大。”
拭擦的手停了下来,楚长乐浅浅一笑,接过瓷碗饮下剩下的姜汤。
瓷碗拿开的瞬间,一张放大的脸带着狡黠的笑意突兀贴在了眼前,炽热的气息就打在唇上,尚来不及回神,两瓣柔软随吻在了唇角,汲去了残留在唇边的姜水。
很快,柔软便从嘴边离开,清秀容颜上绽着浅浅的得意,“姜汤我喝了,总该给点奖励吧。”
“那奖励可还满意?”楚长乐佯怒乜了眼。
秦一笑嘻嘻笑道:“自然,没有什么奖励比你更让我满意。”
“贫嘴。”压着心底涟开的甜蜜,楚长乐故意虎着脸将秦一笑转了回去,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羞涩。
秦一笑漾着胜利者的笑容盘腿坐在矮桌前,再次眯起眼享受着身后的温柔。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了屋,在屋里肆意徘徊,顽皮地逗弄屋内它能戏弄的东西,帘子,书本,纸张,都是它玩耍的对象。
堆叠的纸张在风的挑逗下‘哗哗’作响,响声清脆响耳。
秦一笑睁开眼,看着被镇纸镇压的纸张挑了挑眉,“你看过了?”
身后,听到话声的楚长乐一愣,遂点头应了声:“看了一份。”
秦一笑拿开镇纸,拿起放在最上边的纸过了眼,正是楚长乐之前看的那张。
“你应该猜到了吧。”秦一笑晃晃手里的纸,以楚长乐的聪慧,必然会联想到一些事。
“是。”楚长乐痛快地承认了,“没想到魏贵妃会如此大胆,还有那沧月山庄庄主,也不知他的轻功是何等境界,这么多年在皇宫来去自如也未被发觉,可见其高超,还有其野心,更是叫人惊讶。”
“你都不知道?前……”说了半句,秦一笑立马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她可不敢再触及楚长乐的伤口。
秦一笑不敢提及,不代表楚长乐自己就不敢提及。
“前世的他不喜我插手他在外的事,为讨他欢心,除却府中事宜,其余我从未过问,所以输的一败涂地。”
语气平淡如水,像是所有不堪的回忆皆随着流水远去,留下的只有如同旁观人身临其境的叹息。秦一笑能听得出,楚长乐放下了,放下了前世的种种。
但是,秦一笑开心的同时也很不开心,楚长乐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君憔悴的全职妻子,嫉妒!
“吃醋了?”秦一笑的异样,楚长乐自然不会不知道,也一下子就猜到了缘由,无奈的同时亦是好笑。
“哼!”
秦一笑冷冷哼了声。
楚长乐默然摇摇头,探过身在秦一笑嘴角轻轻一印,“梦里梦外,你是唯一吻过我的人,如此可满意?”
“当然,吾心甚悦!”那抑不住的喜意吻在了唇上,浅而缱绻。
“醋坛子。”
“那也是你一人的醋坛子。”那得意洋洋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自豪的事。
楚长乐探回身,无奈摇摇头,双手不忘继续擦着发丝,“一笑。”
“嗯?”
“可否与我说说你的前世?”
“前世吗?”秦一笑紧了紧眉,“都有点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些对我而言都挺重要的人都走在下雨天,从小到大都一个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投胎的时候都商量好了要在同一种天气里离开。”
秦一笑知道楚长乐想知道什么,索性便从她想知道的那点开始,一点点将自己能记住的前世像说故事似的全盘脱出,连自己曾经是不是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例外。讲述时她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无关要紧的故事,但楚长乐却不这么认为,她听得出秦一笑的在意,更听得出掩藏在最深处的感情。
“哦?那她长的如何?”她故作吃味,将注意引到一个在秦一笑口中只有寥寥几字描述的女人身上。
秦一笑恍若未觉,愁苦地抓着脑袋冥思苦想当年令自己心动之人的样貌,只可惜,除了那白大褂还是白大褂,整个人的印象都只剩一个白字。
“嗯……不记得了,时间过去太久,轮廓都记不得大概,就连名字和声音也都忘了,只记得她很美,有不少人在追求她。”
“是吗?那一笑可有对她表明心意?”发丝已干去了不少,楚长乐却仍旧未停下手头的动作。
“这、这个……”秦一笑赧然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从心了!”
“从心?”楚长乐愣了神,显然没联系起两者之间的意思,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她就明白这两字的意思,直白点讲就是怂!
心底那一点淡淡的醋意当即去得干干净净。
“那我可真得感谢狐魅一声。”眉眼微微弯起,一抹笑意挂在了眉梢。
“才不想感谢她!”
嘴上说是如此,可秦一笑心底还是挺感激狐魅的,若不是她毫不讲理拉着秦一笑开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鼓起勇气去对楚长乐表明心意,也许是一辈子,也或许一辈子结束也不会言明一个字。
察觉到身后停下的动作,秦一笑拉着人,抓过案桌上的纸张走向卧榻。
“坐这说吧,”秦一笑脱了鞋,盘腿坐上。
楚长乐脱去鞋,收腿跪坐于榻上,背脊直挺,双手叠放膝上,比之秦一笑的随意,楚长乐绝对是端庄的典型代表。
“你打算怎么做?”楚长乐朝仍在榻上的纸张示意了眼。
“无他,查一个杀一个。”秦一笑肃声道,眸中凌厉不带丝毫犹豫,“他们既然有心想破坏安宁,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沧月山庄你要如何处理?”
秦一笑紧了紧眉:“沧月山庄在武林中颇有名望,对付它不能像对付往生楼一样随意,只能等他们主动撕脸皮,让那些所谓正义人士不敢插手朝廷和沧月山庄的事,在那之前只能派人盯着。”
“依我看,朝廷和沧月山庄无需动手。”楚长乐故作神秘浅浅笑了笑。
“何意?”秦一笑很上套,眼中好奇配合完美。
“我在容娘那看过沧月山庄的消息,沧月山庄不止沐家一个家族,另有三个长老族系,如今天下大局如何,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沧月山庄庄主沐朗可以为了秦沐辰不管不顾,但其他人与秦沐辰非亲非故,只要那三族没有上下皆被蒙蔽了眼,断不会为了他给宗族招来灭顶之灾。”
“除此之外,沐朗还有一子,为其长子,是其明媒正娶的夫人,沧月山庄二长老嫡孙女所生,名唤沐思洛,而魏贵太妃闺名中就有一洛字!”恍惚间,秦一笑似看到了楚长乐笑容中的恶意,“你说,若是沧月山庄与魏贵太妃暧昧不清的关系被沐思洛知晓,沧月山庄还能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为他们庄主卖命?”
“他们一家子的事,我们做外人的只需加油添醋告知一声便可,插手太多免得遭了人家嫌弃。”
“借刀杀人,手不刃血,你比我还狠。”秦一笑眼皮跳了跳,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词突然钻入脑海,蛇蝎毒妇!
“一笑莫要忘了一句话,最毒妇人心。”楚长乐言笑嫣然,“为了所在乎的人,哪怕是厉鬼缠身,永堕九幽亦不在话下,男人女人皆不例外。”
“后悔吗,一笑,喜欢上我这么个表里不一,面目全非的女人。”
“后悔?”秦一笑眉梢轻挑,看着楚长乐掩盖在从容后的紧张,直起身靠了过去,双手环至其背后轻轻拥住,将人揽在怀中,在她耳边言笑道:“你所在乎的人中亦有我,我为何要后悔?”
“自恋!”螓首抵在秦一笑硌人的锁骨上,眼睑低敛嗔骂道,“谁在乎你了!”
说归说,双手却环上了秦一笑的腰间。
“我不管,你就是在乎我!”
“无赖!”
“那也只对你一人。”高扬的语声突然落了下来,“谢谢。”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不,意义不同。”秦一笑摇摇头,背对着楚长乐的脸上露出一抹煦和的笑意。
“谢谢你愿为我面目全非!”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不想码字的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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