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语揣了揣口袋，然后静静地等着方璟回来。

　　她也没什么心情写卷子了, 能写上的都写上了, 就坐在那里发呆。偏偏她俩的座位就在前几排, 监考老师看的很清楚。

　　监考老师认识年级第一的方璟, 但也认识年级倒一的顾不语。平时有什么通报批评的事情总有顾不语, 像什么破坏学校的东西都是小事，打群架的什么顾不语可不会缺席。

　　顾不语坐在那里无所事事, 自然很快就被监考老师看的一清二楚。监考老师瞪了她好几眼，平时顾不语要是看到监考老师这样, 可能还会反瞪回去。这次却连理都懒得理了, 她脑子里满都是方璟，想想方璟可能肚子痛在厕所难受着, 她也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早上她特地帮方璟接了一杯热水，说考试期间还是少喝凉水为好。方璟平时不注重养生，不来事的时候不怎么喝热水, 让顾不语发愁，凉水喝多了闹肚子, 于是是不是就下课帮方璟接水，还逼着方璟一天喝够七八杯才完事。

　　方璟此时在厕所, 一边忍着小腹剧痛, 一边还在担心自己卷子还没检查。

　　过了一会儿她慢悠悠捂着肚子出来, 感觉仍然不太舒服。

　　她刚一坐在位置上, 就感到身后的人在戳她，她也没力气跟顾不语生气了。

　　顾不语无奈, 见她不舒服，在监考老师一个不留神的情况下扔在方璟桌子上一个小东西。

　　方璟忍着痛拿起那个小东西，才发现是一个带包装的小红糖块。

　　她想起自己杯里是顾不语给她接的热水，突然心头一阵暖，然后泡红糖喝了点水，才渐渐缓过来。

　　方璟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卷子，勉强在打铃前看完了。

　　考完试后，顾不语才放心大胆地跟方璟说话：“肚子还疼吗？”

　　“好一些了。”

　　“回宿舍休息吧，我去帮你去食堂买份饭，想吃什么？”

　　顾不语让她坐在位置上，自己去帮她拿放在前面的书包，然后帮她整理好东西。

　　“把这杯红糖水喝完”，顾不语把那个杯子递给她，“你看，给你接热水总能用上的吧。”

　　方璟微微点头，笑着跟她说：“没事，我没那么难受了，我自己去买饭就可以了。你是走读生，尽快回去歇着吧。”

　　顾不语不高兴了，“那怎么行？”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先回了宿舍。然后让她在宿舍等着，自己给她买饭去。

　　迎面撞上了曲焓，曲焓看到从宿舍出来的顾不语，饶有兴趣：“顾哥，你不回家吗？”

　　“你先走吧，我给我女朋友买饭去。”

　　曲焓：“……”

　　这女人总是能在任何时候让人气掉脑袋。

　　他叹了口气，希望顾不语自己能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缘分或是命中注定。

　　但是他也管不上顾不语，她想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心里清楚，很少要求别人同意她的想法，也几乎没有人能劝说得了她。

　　就像当年，她突然就跑到最南边的一个城市参加了一个什么音乐创作的活动，然后为他们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拉到了一个赞助。

　　那个时候，是曲焓第一次对顾不语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

　　顾不语买完饭顺便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给方璟带饭的同时还给了她一个黑色的袋子。

　　方璟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你会用上的东西。”顾不语一笑，然后摆摆手，“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你们宿舍我不太方便一直待着。”

　　她打算去教室呆一中午。

　　-

　　终于放寒假了，顾不语却没有平时那么开心，曲焓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还特地给她买了一些零食慰问她：“顾哥，咋了？放假了诶，去网吧包夜走？”

　　顾不语闷闷不乐，“这一个多月就不能天天见到我家小可爱了，怎么办啊！”

　　曲焓：“……”

　　我真的想打死你。

　　“你怎么不住人家家去！”曲焓把零食扔她桌子上，没好气地说，“一天念叨来念叨去的！”

　　“我难道不想吗！她要是住我家这不就没事了吗！”顾不语说，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曲焓：“你他妈……”

　　还真要把人家小姑娘拐自家去啊！

　　我都替方璟心疼，怎么会惹上你这个魔鬼。

　　放假了，顾不语回到家中，没过几天就出了成绩。当然不是顾不语自己看群里的成绩单，而是某人疯狂连环逼问，她才知道成绩出来了。

　　【曲焓：顾哥，你是不是作弊了！】

　　【曲焓：我他妈平时数学也就60左右，你这次给我来一个90多！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曲焓：说好一起走，你居然这样抛下我？？】

　　【曲焓：我本来还在想方璟大学霸坐在你前面，你也会不为所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了，我就是你可有可无的沙雕网友。】

　　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卷子，往常只能考2.30的顾不语居然都考到了90。尽管不是什么高分，但对于顾不语这样的，大家还是很出乎意料。

　　而且不止数学，只要是平时方璟念叨过的科目，顾不语都能写上点东西拿点分了。

　　所以顾不语这次的成绩居然还挺能看，不再是全校倒一，在尖子班虽然还是倒数，但在全校还是进步了三百多名。

　　如果一个中等学生进步三百多名，那可能是认真学了一段时间达到的。但如果常年倒数第一的人进步了三百多名，那么只能说明要么脑子开窍了，要么作弊了。

　　显然，曲焓并不相信顾不语开窍了。

　　【顾不语：那是老子自己考出来的。】

　　曲焓都不相信，那就更别说老师了。其他同学早就炸开了锅，在班群里讨论得非常激烈。有几个胆大的发现这段时间顾不语好像没那么凶了，直接在群里艾特她。

　　顾不语回了一句：承蒙大家厚爱，我也是不希望被刷下尖子班，才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唉，我的真正水平终于藏不住了。

　　众人：……

　　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你就是考倒一，也没见刷下去过啊！

　　过了一会儿，方璟过来私聊她。

　　【方璟：数学卷子哪几道题不会？】

　　顾不语惊讶，她家小可爱居然没问她是不是作弊了，直接上来就问哪几道题不会。

　　【顾不语：选填最后一个，还有圆锥曲线导数两大题，空着没写。】

　　那是真的不会了。

　　她记忆力很好，领悟能力也强，做过的题不会再错，但就是懒。方璟给她画了几道题，她就做了几道题。一些知识她自然不会。

　　几乎没听过课，她就算是聪明，也做不出来。

　　【方璟：我问老师要了你的卷子，发现你一些基础知识很薄弱，假期我可以给你补习。】

　　顾不语眼睛都放光了，然后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完全ok，这样，我帮你腾了一间房子，你就搬着东西过来住吧。你要是答应了我现在就去买一套餐具专门给你用。”

　　【方璟：……】

　　我还什么也没说呢。

　　顾不语不用看方璟考了多少都能知道她肯定是第一名。后来还是出于好奇看了看她的成绩，成绩单上第一排写着她各科成绩，理化生都将近满分，数学更是直接一百五十分，这分数好像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第一。

　　她家小可爱太优秀了，而且还从来不骄傲，在她面前都是很谦逊很温和。

　　顾不语不禁感慨一句，她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小可爱啊。

　　【顾不语：小可爱，这次我考的怎么样？】

　　手机另一头的方璟愣了一下，然后打出几个字。

　　【方璟：挺好的。】

　　【顾不语：你不问问我作弊了没有吗？】

　　过了一会儿，方璟才回复。

　　【方璟：刚开始确实有点好奇。后来问老师要了你卷子，看到你的解题过程和我的思路不一样，应该是你自己写出来的。】

　　方璟的解题思路很详细，但是顾不语两步并作一步写得很简略，而且是和方璟完全不同的思路，所以顾不语应该是自己写出来的。

　　方璟作为课代表，也是班主任的得力小能手。放假的时候出了成绩就去学校帮老师整理家长通知书一类东西，自然就能看到顾不语的卷子。

　　顾不语的字龙飞凤舞，好像整张卷子都不够她写字的，恨不得能写成草书。

　　【方璟：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不语看了方璟发来的消息，感到心头一暖。这就是她的小可爱，从来都不会妄下定论，随意评判一个人。不会因为一件事情就否认所有，不会听信一人之言。

　　她从来都是得到了真相，才会有自己的答案。不会口说无凭，随波逐流。当时顾不语名声在外，大家都不怎么敢和她靠近的时候，方璟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看法，该给她讲题给她讲题，该和她说笑和她说笑。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在对自己并不是完完全全了解的时候，她相信顾不语。

　　这就是方璟，她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