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干什么啊？”

　　唐老爷子探头看了一眼厨房，“快到晚饭时间了。”

　　冯念摆摆手，“唐政回来了，你们爷俩就先吃着吧。我出去一趟，短时间内回不来。”

　　三个月前，医院护士退休了四个，其中两个是护士长。

　　俩人都是闲不住的性子，退休这几个月时不时就过去医院一趟，她们俩早前就带出来了四五个可堪护士长重任的人，所以医院也并不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因此便没有返聘。

　　其他医院倒是有这个想法，只是离她们住的地方有点远，俩人就有点儿犹豫。

　　都是同一时期到医院的人，多少有些情分在，她过去邀约，多少也能考虑一下。

　　冯念是去给儿媳妇林微请人的，家里虽然已经有了王姐了，可是王姐比着真正的护士，尤其是护士长，还差了很远。

　　这次情况特殊，只王姐在她不放心。

　　“我让小钱送你。”

　　唐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跟着往外走。“老大等闲休息一次，上次还叮嘱我，让我跟你说在家等着呢。”

　　让小钱开车送，总能节省一些时间。

　　冯念笑了笑，“不用小钱，我快去快回就好。您也不想想，咱们得了个二胎指标，还没搬出大院，得多招人恨？估计不少人盯着咱们家呢，这些公器私用的事儿，还是不要做的好。”

　　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吧，她实在是烦透了那些举报过来举报过去的事儿，轮上点不好，还得被喊去调查。

　　多调查几次，估计就没什么前途了。

　　他们这些快退休的就不说了，还有儿子儿媳孙辈儿呢，总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唐老爷子被噎了一下，点点头，无奈道，“行，你路上注意点儿，别那么急躁。”

　　“得嘞，我尽快赶回来。”

　　冯念说着，脚上动作就快了一些。

　　自从那次去烈士陵园看过孩子，俩人算是从以前的事儿里慢慢挣脱出来，大概是补偿心理，孩子爸只要得空，便把以前追求她时许下的东西给补上。

　　说点不害臊的话，她都有点当初刚谈对象时候的青春岁月感了。

　　熟门熟路地到了找到地儿，冯念也不拐弯抹角，真诚表示邀请，将吃住行，还有工资说的清清楚楚。

　　陈护士长当场答应下来，她这个人比较爽朗，早就听说过林微，却没碰上过，冲着自己的好奇心，还有冯念开出的这些条件，直接答应下来。

　　她是不怎么愿意返聘的，但又不愿意闲着，冯念说的这个工作正合她的心意。

　　再说，她也抱着一个小心思。

　　林微不是外交部翻译司的人么？

　　到时候有点人情往来，孙辈儿上初高中的外语，就能拜托她给指导一下，或者给找个能耐人辅导了。

　　百利无一害，谁还犹豫？

　　搞定一个，冯念继续第二家，到的时候人家正在吃饭，好在她拎的东西也不薄，所以直接进去并没有不好意思，况且她也没有要跟他们上桌的打算。

　　喊了张护长出去，将同样的条件说了，便听到人说要考虑一下。

　　冯念闻歌知雅意，明白她是不同意，便直接去了剩下那两个护士家里。

　　护士不比护士长，返聘的机会想捞到不容易，听冯念给的条件，直接就同意了，也就省了冯念往第四个人家跑的功夫。

　　“冯主任，那您看，我什么时候过去？”

　　郑护是个比较温柔的人，想着冯念说的林微怀孕情况，使命感顿生。

　　她家里人口比较单一，就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家里都挺和和美美，儿媳妇是学校老师，平时孙子并不用她带。

　　如此，立即走马上任也是没问题的。

　　“你要是方便，那便阳历二月开始吧。”冯念跟郑护没有多少接触，这会儿倒是觉得她比张护长更好一些。“陈护士长也会去，不过她大概要三月份开始。”

　　“二月是没问题的，只是过年那几天，我可能没办法过去。”郑护说话温温柔柔，却不像张护士长那般藏着掖着想拒绝也绝不主动说出口的性子，这样直接说，反而很让人放心。

　　“那我也跟你透个底儿，吃住行你们待遇一样，只工资她每月要比你高一些。”冯念跟她说明白，“所以，你要是觉得不行，直接跟我说就成。”

　　不行的话，她好换人。

　　总之，年前她得把这事儿给落实了。

　　这不比单胎，要辛苦得多。

　　虽然生了一个孩子了，可毕竟年纪在这儿放着呢，人她得保证万无一失。

　　不然真有个什么意外，她怕她家儿子过不了这个坎儿。

　　“陈护士长是个很负责，又经验丰富的人，当年对我多有帮助，只是我比较笨，没有成为她那样的人。”郑护笑了，“我敬她呢。再说，医院工资也分等级，这不是应该的么？”

　　她这一说，冯念笑了，“你是个好的。”

　　相见恨晚，大概不外乎如此，郑护对冯念的观感上升了一个层次，也放开了一些，“其实医院里的小医生提起来您儿媳妇都是赞不绝口，我也想见见呐。这次，借您赏识了。”

　　这个时候的郑护不会想到，她这次答应下来的事儿，会给家里带来那样大的好处，也直接导致了张护士长跟她的翻脸决裂。

　　把该安排的该定下来的事儿给确定好，冯念才算是无事一身轻，骑着自行车，心里敞亮地回了家。

　　此时，唐政正等在大院门口，看见冯念回来，忙上去接过自行车，把军大衣递给她。

　　“怎么不戴个手套出去？”

　　冯念接过军大衣穿上，笑道，“心里高兴，就忘了这一茬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不假，她到现在也没觉得哪里冷。

　　不过接过军大衣，才发觉手有点僵硬。

　　“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冯念搓了搓手，扭头问他，“有没有人说什么给你听？”

　　唐政一张嘴，便有白色的哈气弥漫，他慢缓道，“刚回来十五分钟不到，还没有碰上什么人。”

　　这个点儿正是吃饭的时候，也不怪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