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死到临头，异常平静，甚至有心情感慨，一个“谁”字都嫌多，见面就是砍，不愧是暗黑修仙文男主之最。

　　然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哦？”

　　黑衣少年笑了，笑得手无寸铁且无缚鸡之力的重修人士一抖。

　　噌——！剑刃再起，空气中声声暴鸣。

　　第二道剑光凶狠毒辣，第三道霸道蛮横，紧接着是第四道，第五道……漫天剑雨，灵力狂暴，整个空间嗡嗡震动。

　　然而……就是打不着！

　　所有攻击尽数落空，那被砍之人，仿佛只是一记虚影！剑刃生生穿过其身体，仅仅是扎中了一团空气！

　　“哈哈哈哈哈！”姽婳笑了，笑得金丹五层杀人不眨眼魔修脸一沉。

　　她明白了，原来，她从原初神手中逃脱时，仍遭其暗算，被封印在了一个次元界面。

　　简单形容，就是她的身体，被裹了一层薄膜，这层薄膜之下，单独隔绝出一个a界面。她即使带着薄膜，一起穿梭到bcd界面，也无法与bcd界面内的事物沟通，因为她其实置身于a界面。

　　异界之间无法互相触碰，所以之前她才吸不着灵气，摸不到灵物，而与之对应的，方寒也砍不中她。

　　这本是原初神的桎梏，不想如今恰好救了她一命！

　　“唉，小子，我说你啊，灵泉还没泡好呢，瞧这半边身子还是烂的，干嘛火急火燎上岸砍人？这乱砍一通呢，还愈损身体，空间都要被你震坏了，不知道权衡利弊？”

　　姽婳浑身舒畅，啧啧摇头，绕着黑衣少年踱步。

　　“你怎么进来的？”人狠直接砍的男主，插剑入鞘。

　　姽婳一脸高深：“我是神，想去哪就去哪，谁都无法伤我。”

　　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尽情扯犊子了，真好。

　　“是吗？既然如此，想必我毁掉混沌空间，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方寒淡淡一眼，整个空间轰轰震动，草地咔擦裂开沟壑。

　　这就是暗黑修仙文男主之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分分钟自毁金手指，就为了排除一个不明异常！

　　姽婳咳咳几声：“年轻人，莫要开不起玩笑，其实我是混沌空间的器灵。”

　　她现在无法二次穿梭，若混沌空间毁了，那还得了！

　　“噢，器灵，我当初滴血认主时，似乎没有一点感应？让我想想，可能是我记错了？”黑衣少年眉头紧锁，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

　　方寒此人年轻，金丹筑成时才十九岁，在剧中却有“方老魔”之骂名，说的就是他老奸巨猾，阴狠毒辣。

　　姽婳换上和善脸：“年轻人，刚才我跟你开了第二个玩笑，其实我是上古大能的残魂，无意中破碎虚空，沦落至此。”

　　这话半真半假，加之妖女演技不差，对面总该有几分意动。

　　对面确实摸着下巴：“唔，大能残魂，阁下潜伏此处，伺机而动，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你欲夺舍？”

　　别的修仙文主角，碰到上古大能残魂，都供着当金手指老爷爷。这位暗黑风主角不同，他觉得你要夺舍！你要害他！

　　“我倒是想夺舍，可我被奸人所害，此生皆困于混沌空间。你方才也试过我的状态了，我不仅无法被人触及，亦碰不着别人。”

　　那虚影伸出手，方寒瞬间拔剑。

　　寒刃穿过虚影，虚影的手亦穿透肩头，双方互为虚无。

　　“你我之间根本无法相触，互无感知，想必你用法术也能探查到，我的情况，和一般残魂有所不同，因为我正处于封印之中。”

　　那虚影收了手，直接迈开步子。

　　方寒瞳孔一缩，当即又是狠狠一剑，凶暴之气令空间嗡鸣。

　　那虚影毫不受阻，扑面重叠，穿过他的身体，整个走了过去。

　　空间全寂，良久，咔哒轻响，剑入鞘。

　　皲裂的地面合上，终归青草安宁。

　　“那封印，不会趁我不注意，突然破开？”

　　“小子，不客气的说，我若能破开封印，区区金丹期修为，弹指灰飞。”

　　“所以，你不继续潜伏暗处，反故意暴露，是发现单凭自己难以脱身，需要借助外力？”

　　“孺子可教，上古神功，丹器符剑万法交换，如何？”

　　“成交。”

　　哗啦水声，少年缓缓走入碧湖，闭目盘坐。

　　草地上星星点点，一路蔓延湖边，皆是血迹滴答。方才一遭，好容易结痂的伤处再度迸裂，可自他神情语气，却看不出半点痛意。

　　姽婳也行至湖畔，坐下。

　　她回忆起了，自己在万魔窟的五十年。

　　那五十年里，除却呼吸，便是痛不欲生。后来她习惯了，仿佛神经全部麻木，被零虐时她佯装痛不欲生，惹得群魔大笑。之后群魔乏味暂离，地上宛若死了的人，手一动。

　　噗、噗噗、肩头倒刺，双腿血锏，脊梁琵琶锁，一一拔出……血肉飞溅，映衬眸底冰寒如霜。

　　湖中的少年闭着眼，猩红与灵泉水，打湿鬓边黑发。

　　暗黑修仙剧情中，方寒无数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无数次粉身碎骨，将神魂寄在肉块上，蠕动着逃，回混沌空间缓慢再生。

　　就像在万魔窟里，那团血肉模糊，被丢进血池中复原一样。

　　可天要亡，神欲诛，又何妨？

　　苟延残喘踉跄，用尽阴险狡诈，染得血衣加身，疯癫狂笑。

　　“你能不能看向别处？”

　　少年依旧未睁眼，只是眉头蹙起，厌烦之意了然。

　　方寒厌恶他人的久视，他的容貌是祸端，停留于那祸端的视线，在他眼中一律丑恶至极。

　　“能，我已经思考出来了，我果然还是比你优秀。”姽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子虚乌有的细草，“你自缚于昔日阴影，沉甸甸放不下，我快意寻仇，褪去血衣，又是海阔天高。”

　　“你能知晓我的过往？”方寒抓重点，眸光微闪。

　　姽婳一叹：“年轻人，我毕竟是上古大能，这点本事还是有的，除此之外，我还知晓你的未来，能看清你的命运……当然，天机不可泄露，多言即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