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你为什么不放弃这次任务？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放弃？”

“这是陈老头给我安排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了……又能怎样？不过是裁员。”

“我跟你不同……”

“我会死。”

颜可染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晴朗说过的话，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曾说和自己不同。

他被裁员，不过是做回悠闲度日的公子哥，而晴朗不行，他会失去一切。

包括命。

颜可染抬眼，举起手机甩了甩，“秦骆，你真是有心啊，特意装了定位系统，这事晴朗不知道吧？”

秦骆眼眸如同黑色不见光的死水，额头有些许细汗，脸上情绪被包裹得紧紧的。

“颜可染，我放过你姐，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颜可染无惧秦骆的话语，嘴角上翘，“你以为我会怕吗？”

他脸色又沉下来，“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我姐夫呢，我姐不过吸了点毒，你就和她分手。”

秦骆面对他的指责只是微微摇头，“我和她从来只是炒作，就算不是，也注定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

“我？”

秦骆挑眉，“一个对自己姐姐拥有病态占有欲的弟弟，不惜下药毁了她，这样的弟弟，会容许姐夫存在？”

颜可染眼眸布上了一层灰，很快又恢复笑脸，展开手快意得笑了两声，“晴朗就在里面，你想进去就过来！”

秦骆大步走过去，男人们迎面包抄，他立刻挥拳砸向男人正面，对方没想到他反抗来得这么快，当即倒地，他又抓过另一个的头发，拉下来用膝盖用力撞上头骨。

一瞬间他就解决了两个，但一拳难敌众手，打斗中他也被打中，淤青一块块印在脸上，嘴角也破皮，他什么也没说，一直回击着，那双黑眸始终盯着颜可染。

男人们最终全部倒下，秦骆站在中间，刘海被冷汗沾湿，一滴滴顺着发尾落下，衣物脏乱，已经失去了平日从容不迫的气质，眼角发红像一头暴怒的野兽。

“晴朗呢？”他朝颜可染逼近。

颜可染侧过身让出了门，没有因为手下被打倒感到不悦，笑眯眯指了指仓库，“在里面等着你呢。”

秦骆瞥了他一眼，便立刻打开仓库门。

“吱——”仓库门打开，外头明媚阳光投进阴冷的空间。

晴朗看上去凄惨无比，一边脸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眼角蔓延到了下巴，如同血泪一滴滴染红胸膛。

周围好像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秦骆眼眸充斥着血红色，心头发冷得厉害，意识恍惚间甚至出现了断片，等他回过神，晴朗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这一刻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温和，揉了揉晴朗带血的发丝，像是叫醒一个熟睡中的人。

“晴朗，该醒来了。”

晴朗本来阖上双眼睁开，或者他本来就是清醒的，干裂的嘴唇还挤出了笑。

“秦骆……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声音很微弱，每一个字似乎都要用上全身力气。

“别怕，伤口不深，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秦骆安抚似的拍拍后背，在晴朗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手没有停止发颤，一向镇定的脸庞露出惶恐。

“不去……医院，”晴朗攥着秦骆的衣角，抬眼时脸颊的伤口更是狰狞，他微摇头，“媒体会知道我毁容了。”

“只是小伤口，”秦骆甚至不敢伸手碰触那个伤口，裂开的口子毁了对方一整边脸，干涩的喉咙吐出一句句安慰，“我从来不骗你，你信我。”

毫无预兆间晴朗眼泪就开始掉落，抓住秦骆的衣领，嘶哑的声音仿佛在控诉着。

“我完了……”滚落的泪水覆在了伤口上，融合鲜血一同掉落，“你当年爱她的脸，我换了……”

“可你又用行动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他仰着脸不甘得看着秦骆，声音不大，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秦骆心里钝痛不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我回不去了……”晴朗笑中带泪，眼泪渗入口中，咸咸的铁锈味泛得心头苦涩。

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晴朗的手滑了下去，合上眼的瞬间一滴热泪狠狠地砸在秦骆手背上。

秦骆将晴朗轻轻放在一旁，一双摄人的黑眸涌动着黑雾，直接抓住颜可染的脖子，将他撞在墙上。

颜可染被他这突然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对方几乎要溢出鲜血的眼眸，咧嘴笑了笑，“你好像很生气？”

“你伤他，我杀你。”秦骆神色沉静，手还沾着晴朗的血，捏着脖子猛地发力。

颜可染面容痛苦，因为窒息甚至憋得涨红，可他没有挣扎，眼底深处还划过一丝玩味。

秦骆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杀了颜可染。

“咚！”

一个闷声，颜可染揉着自己解放的脖子，轻咳几声，伸脚踹了几下倒地的秦骆，对方只是身体动了动，双眼仍然紧闭。

“是晕过去了，赶紧动手吧。”颜可染啐了一口唾沫，脸色还因为刚才的窒息没恢复过来，显得有些苍白，“你确定这事靠谱？我看再来一下他直接死了。”

原本昏过去的晴朗此时全身是血站着，握着一根长棍，听到颜可染的话只是眼眸微动，“不会，我曾经在一个世界里当过医生。”

他举起长棍，阴影下的脸因为伤口像恶魔一般狰狞，“头部重创引起脑出血压迫视觉神经，这种伤势会有什么后果我一清二楚。”

“秦骆……”晴朗低声呢喃，蹲下来摸了摸秦骆的后脑勺，不出意外沾上了猩红的血，他嘴角笑意盈盈，“我说过，要把你带进地狱。”

“随我走吧……”

长棍迎风挥下，发出“咚”的一声。

秦骆身子剧烈颤动一下，两次重创下后脑勺流出了鲜血。

地面被鲜血覆盖，呈现出深红色。

“咣当！”长棍脱落掉在地上，晴朗脸上都是扭曲和疯狂的笑意，微张的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颜可染探了探秦骆的鼻息，没死，朝晴朗伸出大拇指，“操作不错，不过你的原主情绪崩溃了。”

晴朗点头，唯一冷静的只有那双眼眸，“我可以离开了，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摸着自己胸口，还想说什么，颜可染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我会送他们去医院的，别忘了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

晴朗听后点头，随后只是躺在秦骆身旁，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间却没有一丝温度传来。

可这回，他是真的放下心来。

秦骆是将他拖出深渊的魔鬼。

殊不知被救赎的他也是掺了毒的蜜饯。

真心话，句句伤人。

大冒险，件件离心。

第一眼，我爱你的权势，你爱我的相貌。

先有利益还是先有爱？

这个答案他不知道。

此生也没必要知道，他所求的，不过是不惜一切代价捕获秦骆。

哪怕以爱为名，以恨为终。

他欣然接受。

忽然意识开始模糊，晴朗慢慢脱离了原主灵魂。

他完成了原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