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静静侧坐回原来的姿势，四周又只剩绿色的风。

　　她把盆收起来，捂了一会头，闷声问：“你有没有事?”她还是有点生气。

　　魔女没有回答。

　　她沉默了很久，一直沉默到飞行结束。

　　扫帚降落在林地间一个空地上，静静跟魔女一块下来。她看着地上一人高的大扫帚，想了想说：“咱俩一块抗吧，换着抗屁股这里。”她指了指扫帚尾。

　　接着她就看到魔女朝扫帚伸出手，扫帚很快变成了小臂大小。

　　静静：“……”

　　对不起打扰了。

　　低垂的视野中，魔女的长袍转了个身，往远处走去。

　　静静偷眼看了看魔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头看表，发现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

　　她朝反方向环顾，就近找了个树干，拿叶子堆堆，掏出小坐垫盘腿坐下了。因为不知道周围可能出现什么，静静又掏出了个盆放在腿弯里。

　　她低头正整理着小挎包，却很快听到有沙沙声靠近，她抬起头。

　　“别看我。”

　　是魔女。

　　静静停住了。

　　“怎么了?”静静问。

　　魔女沉默一会，说：“你为什么不跟上。”

　　静静：???

　　朋友，你这种霸道总裁一样的逻辑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不欢迎我啊。”静静说，“你自顾自走了，并没有招呼我，我觉得你可能不喜欢我跟着你。”

　　静静看到魔女拖地长袍的褶皱左右变动，像里面站立的双脚在左右交换重心。

　　?

　　她在局促吗?

　　静静想了想，说：“那咱们现在走?”

　　她说着正要站起来，魔女却指尖一挥，清理出了旁边一片空地，浮空地坐到了静静身边不远处。

　　哇，有点帅。

　　“你会飞啊。”

　　静静上身向前，伸手在她身下挥了挥，什么都没有。她看出来，魔女清理空地只是为了不弄脏身下的长袍。

　　“嗯。”

　　“那你为什么还骑扫帚?”静静开玩笑，“为了保持邪恶形象?”

　　魔女没有作答。

　　林地间有不知名的鸟在嘁嘁喳喳，她仰起头，静静余光看到，也仰起头。高大的林木合唱着男低音献给魔女，像瓦伦丁节的耶稣诞辰歌。

　　魔女听着，却没有什么反应。

　　静静思索了一会，说：“你是故意的，对吗?”静静不敢看她，只能尽力从余光中观察。“刚才攻击我也不是真的想这样做，只是想让人以为你是这样的魔女?”

　　魔女哼笑一声，声音里没有动摇。

　　“对，我是故意的。”

　　静静挑了下眉。

　　意外的坦率啊，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

　　她正思考着，魔女却忽然主动发问。她语气有些犹豫，话说得不清楚，通译器翻译得乱七八糟，静静只听了个大概。

　　“什么?”静静反问。“抱歉我没有听清。”

　　魔女又说了一遍，话还是不清楚。

　　静静只得又反问一遍。

　　余光里，她看到魔女的脸气红了。

　　静静使劲儿整理了一下刚才的词组，犹豫着问：“你是想说……我胸部很大?你想问这方面的事?”

　　“……”

　　哇她脸好像更红了。

　　虽然有点想笑，但静静却在这一刻感到了真实。

　　在通过各种途径解释了很长时间后，静静勉强搞懂了她的话。长寿的魔女驻颜有术，唯有不大的胸部不可抗力的下垂了，她想知道静静为什么胸很大但没有这种情况。

　　而从之前那一摸，静静觉得她应该没有穿类似束胸之类的东西。

　　朋友，无痕胸罩了解一下。

　　静静给她解释了一下胸罩这个玩意儿的作用，“或者坚持做操也行啊，像这样。”静静在自己胸前比划，“你的魔法不起作用吗?”

　　“……嗯。”

　　听上去好失落。

　　静静猜这应该就是把她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原因，她不知道为什么魔女忽然愿意跟她说，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尽力帮忙。

　　“坚持的话还蛮管用的，这是我们没有魔法的人类想出的办法。”

　　魔女考虑了一下，问静静：“你说的那个小袍有图纸吗?”

　　静静：“……”

　　对不起没有。

　　谁会随身带胸罩的设计图纸啊!

　　静静说：“你要是想试试，我……可以买了，下回再碰面时带你给。”

　　“下回?你还会来?”魔女问。

　　静静的理所当然撞上了她的理所当然，她睁大眼：“也许会啊，我经常穿梭到重复的世界去，当然你这里也有可能性啊。”

　　“是么。”

　　魔女沉默一会，低声说：“我从没有见过像你一样，足以跳出世界的自由者。”

　　她低下头，抱着膝坐在那，以成年人的声音，泄露出少女的落寞。

　　“也没想过你会再回来。”

　　“……”

　　静静觉得心好像被撞了一下。

　　等，等等!她不想在这个年纪觉醒奇怪的属性啊!

　　静静慌里慌张地从包里掏出本子，边掏边说：“我觉得你、你才是很自由，又自由又帅气，虽然到处被人追，但你能飞，又会魔法，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才是……那个，你看，如果没有你的召唤，我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魔女嗤笑了一声。

　　静静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没有注意，错过了这声笑。她翻开本子说：“那个……说回去说回去，胸罩是有很多型号的，你得买适合自己的型号。”

　　“什么型号?”

　　魔女的声音里满是茫然。

　　“就是大小。”静静再度在自己胸前比划，“你看我的，我就穿36D，现在这种是为了方便才穿的，平常的比这个要大一点。”

　　静静使劲儿解释了半天，可惜魔女还是没听懂。

　　于是她干脆下地走过来，纤长的五指探出，放在了静静的胸前。

　　“……”

　　妈妈，我被魔女袭胸了。

　　……啊啊啊她还捏了!

　　魔女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放在静静的胸上。

　　“你的我抓不过来。”她评价道。

　　“你是D，那这样推算，我是A吗?”

　　静静憋了半天，梗着脖子说：“我怎么知道。”

　　魔女嗯了一声。

　　然后她拉起静静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上。

　　“我是A吗?”

　　她问。

　　魔女如此一本正经的耍流氓，静静反而没法说什么。她没忍住捏了捏，那手感像在触摸一包用塑料袋盛满的水，柔软而坚韧。

　　妈妈，魔女的胸比我软!

　　唔，而且的确有一点下垂……。

　　不对!

　　和刚认识不超过一个小时的人互相摸胸什么的太奇怪了啊!

　　静静抽回自己的手，勉强说：“差不多B、B吧。”她在本子上记下来，为了打发尴尬顺手看了眼表，发现竟然只剩三分钟了。

　　摸胸让时间变快了。

　　静静把手表给魔女晃了晃，她不能看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看清楚了没有。

　　“这是我的计时器，我快到时间回去了。”静静说。

　　魔女一下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静静忽然很想抬头，看看魔女的表情。

　　“不道个别吗?毕竟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啊。”静静笑了笑。

　　话音未落，她脸上忽然附上一只冰凉的手。现在这只手已经不会吓到静静了。

　　她抬手拍了拍它。

　　“……你还会再回来吗。”

　　魔女用下落式的语气，问出了本该上扬的话语。

　　“当然了，你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出现的。”静静的语气坚定，“而且我还要给你送胸罩。”她笑嘻嘻地说，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没脸没皮。

　　魔女又不说话了。

　　附在脸上的手拿了下来，静静的脸颊上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她忍不住搓了搓脸。

　　“你还有多长时间走。”魔女问。

　　“唔。”静静又看了眼表，“两分……很小一会。”她想起魔女不懂时刻。

　　“两分是你们世界的时间单位吗?”魔女问。

　　“对啊，很准的。”静静说。

　　“怎么算的?”

　　“下回来我教给你。”静静笑了一下，电子表滴滴的倒计时开始了。

　　“你呢?”静静问，“你又到底为什么装作邪恶?”

　　魔女也笑了一下。

　　她弯下腰，忽然两手揽住静静的肩头，在她耳边，她那微挪的视野中轻声说：

　　“下回告诉你。”

　　话语拂过耳畔，电子表滴滴的声音急促起来。

　　静静被突如其来的撩撞了下腰，她愣了一秒，忽然想起来：“对了，如果你想丰胸可以试试木瓜，那个——”

　　【——】

　　静静消失了。

　　魔女的掌下，空无一物。

　　“……”

　　沉默片刻，她直起腰，透过林间的碎叶，仰头望向天空。

　　“——也许能管用。”

　　静静跌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眨眨眼，猛地一拍床垫，“干!又没说完。”

　　她气鼓鼓地把包拿下来，好不容易写完了魔女世界的纪录，盖被子睡觉。

　　也许是有些生气，静静过了十二点才睡着，导致第二天早起时精神状态有点差。她的工作不算困难，但是如果休息不好，非常影响穿越时的状态。

　　早先时候她有一次打游戏过头，两点多才睡下，那天还没有请假不去上班，结果晚上穿越时，因为疏忽，被死神从她肩旁擦身而过，差一点死在那个世界。

　　虽然那个死神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和她一样起晚了，赶着去地狱打卡。

　　静静打着哈欠起床，上班路上慢跑去的，中午时又抽空午休了好一会，下午起来后，她感觉精神多了。

　　晚上回家时，静静拜托空楠把她送回的家。

　　她之前买的那箱旺仔是隔天达，静静忘记修改默认地址，奶送到了工作的单位。她一个人拿不了，空楠就开车帮她送到家里，顺带蹭晚饭。

　　“收好了吗?”空楠刷完碗，甩着手从厨房里出来。

　　“那里有毛巾。”静静指了一下。

　　“嗯。”

　　嗯地回答完，空楠还是继续甩手。

　　“别甩啦，地上弄湿了一会就踩脏了。”

　　空楠这才走去擦干手。

　　“快九点了，你不走吗?”自从开始穿梭，静静变得很注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