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星渺“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床上，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捡起来，拨了一串数字过去，几声响后，电话接通了。

　　“喂，成哥，我现在收到很多不明账单，这怎么回事?”吕星渺心扑通扑通跳，按下录音键，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

　　成哥笑道：“仔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欠了一大笔钱。”

　　吕星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瞟了眼电脑上的各份合同，“我明明记得没有签这个字，为什么上面有我的名字?”

　　“既然你能死里逃生，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妖嘛，做这点手脚还是轻而易举的。”

　　“好，成哥，我跟你无冤无仇，报酬都是你七我三，我吕星渺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做这么狠?电视上的消息和记者都是你叫人去的吧?”

　　“是我，没错。不是你欠我，是你欠山神的，老实说，我五年前跟着你，就是打算把你送给山神当老婆，我算了这么多次，从没失过手，偏偏在你这栽了，现在山神很生气。”成哥轻笑一声，“仔仔，老实说，你让我很意外。”

　　“我的引擎有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做的手脚?我和你相处了六年，养条狗都熟了，你忍心看得我去死?”

　　“我的确一直知道你会死，但并不是我做的手脚，我们妖类还是一心想要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嘛，仔仔，记住一句话，这是天命。”

　　“天你大爷!老子就是逆天改命的人!”吕星渺实话实说。

　　“仔仔，你能逃过一劫，确实难得，但可就这一次咯。是不是舍不得你辛辛苦苦赚的六千万?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你只要答应我嫁给山神，山神什么没有，六千万对于他来说算得了什么，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安静静地死亡便好，你就当演个死尸，是不是很简单?”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准备从零开始吧，你还会背负上千万的债，我知道你现在在录音，但我告诉你，一点用都没有，毕竟我是妖，仔仔。”

　　“仔你奶奶个腿儿!”吕星渺立即挂断电话，连忙查看录音文件，可听到的却全是“滋滋滋”的声音，谈话内容消失无踪，“shift!”

　　黑猫舔了舔爪子，非常不客气地跳到冰箱上，翻找猫粮，一边吃一边幸灾乐祸道：“哼，愚蠢的人类，看来你运气比本殿下想象中的差多了。”

　　吕星渺一手夺过猫粮，“不给你吃了。”

　　黑猫“嗷嗷”叫了几声，已经气炸了，冲到他面前，就要抢过来。

　　吕星渺本想逗它，余光中又瞥到显示屏上的合同，逗猫的心情都没有，把猫粮还给它，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脖子，柔声道：“隐殿下，你可是殿下哦，难道你就只会隐身和卖萌吗，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

　　黑猫傲娇地甩甩脖子，把猫粮拱到一个角落里，吃得很欢，“不、知、道。”

　　“给你买世界上最贵的小鱼干。”

　　“你那个经纪人成哥就是妖界赫赫有名的神算子，蛇妖变的，拿手绝活就是预测，是山神的跟屁虫，不过论美貌实力气质，还是比不上尊贵的本殿下我啦!”

　　吕星渺张了张嘴巴，他没想到跟了自己五六年的成哥，竟然是一条蛇!

　　黑猫嫌恶地看他的表情，悠悠道：“看你那么蠢，本殿下就好心提醒你，山神和你口中的成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别惹就别惹吼，毕竟你不是本殿下我啦。”

　　不好意思，我已经惹了。吕星渺烦闷地坐在地上，紧接着，他的手机电话已经被打爆，网上也爆出更多□□，还得赔偿广告公司的费用，吕星渺本想报警，可上面的指纹和签名都是自己的，证据都有，这该怎么办?

　　他上网打开微博，黑他的水军已经把微博占领，营销号也一头倒地开始骂他渣男，网传的聊天记录虚虚实实，但吕星渺凭良心说，他在和别人谈恋爱期间，从来没乱搞过，可图片被成哥做的有头有尾，就连他这个当事人，有时都要反复思考，以前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事。

　　一晚的时间内，吕星渺的粉丝就少了三十万，两个忠心了五年的大粉丝头子相继退群，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他恶狠狠地再次拨通成哥的电话，骂道：“你个蛇妖卵子，你有种!”随即挂断。

　　但他不想和父母说他负债累累这件事，毕竟双亲在国外过得好好的，他又已经成年，一人做事一人担。

　　一个礼拜后，吕星渺开着一辆普通轿车，旁边坐着偷吃小鱼干的黑猫，后备箱里塞满物件，关上华丽的大门后，转身就走，从八百平的别墅里，搬到五环外的六十平方的小公寓，无钱一身轻。

　　吕大影帝，没钱了。

　　吃着低质猫粮的黑猫坐在六十平屋子里的镜子面前，大嚎道：“愚蠢的人类，你竟敢骗本殿下吃低等猫粮!本殿下要惩罚你!你等着倒霉吧!”

　　还在直播卖衣服的周祖臣看到吕星渺落魄的新闻后，冷笑三连，对身后一堆摆道具的摄影师说：“今天我高兴，下班我请客，刘姐大排档走起。”

　　“OK!周总威武!!!”

　　刘姐大排档里，三五个人围着烤串吃得正起劲，桌上点了二十几串烧烤。尤其是几人当中最帅的周祖臣，帅得惨绝人寰，烧烤大叔都给他多放了辣椒，辣得周祖臣直飙眼泪，旁边摊位上的学生都止不住地看他。

　　小李调笑道：“周总，旁边又有靓妹盯着你呢。”

　　周祖臣瞟了一眼那妹子，淡定地擦嘴巴，“没兴趣。”

　　“还想着那影帝呢?别想了，姓吕的全网黑，现在就是一坨屎，我听我哥说哈，你们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小李伸出一只手。

　　周祖臣停下吃串的动作，又怕被人看穿似的，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五十万?”

　　“五十万?开玩笑，就算是过气的，他好歹之前也算一个影帝，后面再加两个零，一亿。”

　　周祖臣手中的竹签抖了抖，继续大口吃肉。

　　小张碰了碰周祖臣的肩膀，劝道：“这样的渣男你就别想了，以前他起码有钱，现在比你还穷，再说了，我也没觉得他有多帅，我说你，干嘛这么多年就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着，我都替你累。”

　　周祖臣把竹签扔到垃圾桶里，面无表情道：“片子剪了吗?滤镜调了吗?微淘写了吗?宣传微博想好了吗?这么闲?”

　　小张叫了一瓶二锅头，比了个“OK”手势，“绝对把你p得帅帅哒。”

　　周祖臣“嗯”了一声，低头望着桌上数不清的竹签子，没有再说话。

　　五年前，自己和吕星渺天天跑到外面吃夜宵，这是吕星渺最爱的无骨相连，现在他破产了，自己应该不是很开心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一点泄恨的爽感都没有?

　　周祖臣百思不得其解，三秒后，他向老板娘要了一瓶二锅头，四五个人一人一瓶，干杯。

　　一个小时过去，五个人都喝醉了，周祖臣拿着一瓶啤酒，脸红成螃蟹，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拍着小李的肩，自言自语道：“我问你，我这个人......还挺好的是吧......?我自认为我没做错过什么事，我为了他，来学不喜欢的专业，我这么拼干嘛......小李，你说我干嘛?我不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吗!他之前成了影帝，我不舒服，他现在这么落魄了，你说......你说我这心怎么也这么不好受呢?”

　　“活该!高三那时候......你和他的事情，被你奶奶发现，哈，我那时就劝你分手，你不听是吧?把你奶奶气得住院了，你去照顾哈，那个人还怪你不接电话，人家在，哈，娱乐圈过得风生水起，你为了读艺校，天天打工，半夜两三点回来，他又在哪了?你家里出了事，缺钱，这才做网红直播卖衣服，你不活该谁活该!?”

　　周祖臣又喝了瓶啤酒，有些乖张地拍了拍脑袋，“我活该，是我活该。”

　　“是吧，你活该!前些天，还跟我说，他要跟你复合，瞧你那天高兴的哦，见谁都要发红包，拦都拦不住，哈哈哈，谁知道拿你炒作，你说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我进水，我进水了。”周祖臣又猛灌一大口酒，“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圈子。不怕你们笑话，我享受万人瞩目的感觉。”

　　“谁不喜欢啊?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当明星，就是难咯，你想想，艺校每年毕业的有多少，每年能火的又有多少?就别说火了，能让人记住名字的都屈指可数，我说周总......不是我打击你啊，你还是卖衣服，嗝，比较实在。”

　　几人都在吐槽前尘往事，隔壁摊上，一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看报纸的中年男子，趁人不注意时，快速用手机偷拍周祖臣几张照片，随即淡定地继续看报纸，十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