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这样。”

　　送走了那对夫妻，厄瑞涅挽起雅典娜的手臂笑着说道：“早就听说你和珀耳塞福涅居住在人间，过得比在圣山还要快乐悠闲。”

　　奈姬不满地扁嘴，“留我看家，结果在和别的女神一起。”

　　雅典娜贴了贴大表姐的脸，“只有把神殿交给你，我才能安心呀。今天来了就安安心心的住一段时间吧。”

　　奈姬知道，雅典娜一定会说动听的话哄骗她，但她每次都会信她的花言巧语。不高兴地哼哼两声，但也不再抱怨。

　　推开小院大门，厄里克托尼俄斯飞快跑过来迎接，见到两位陌生的女神，害怕又好奇的躲在雅典娜身后。

　　温柔的厄瑞涅俯下身和小家伙打招呼，面对这位和善美丽的女神，厄里克托尼俄斯露出腼腆羞赧的笑容。

　　今年冬天格外仁慈，风调雨顺，没有寒风和大雪，不过大地的季节变幻与女神们无关。

　　奈姬和厄瑞涅留在人间的房居里，关注厄里克托尼俄斯的成长和日常琐碎，会弹奏优美的竖琴，跳起欢快的舞蹈，偶尔也会和雅典娜一起去神庙里帮忙。

　　“雅典娜，阿瑞斯将厄瑞涅劫走了！”奈姬挥着翅膀，降落在雅典娜身边，急忙说道。

　　“阿瑞斯？”雅典娜雕刻石像的手一顿，回看奈姬问道。

　　奈姬神色焦急，接连点头，“今天，他突然出现在家里，抢走厄瑞涅，放话让你去见他！”

　　阿瑞斯没有隐瞒他在雅典城的行踪，雅典娜很快找到他的位置。

　　厄瑞涅被捆缚住手脚，靠坐在一株橡树边，见到雅典娜来，激动又委屈，面对横在她脖颈前的长剑，扁着嘴不敢开口。

　　雅典娜看向满腹委屈与恐惧和平女神，冷嗤一声对阿瑞斯说：“为你死去的情人出气吗？阿瑞斯，你真是报仇也赶不上热乎。”

　　她的身形如风沙一样消失，下一刻来到厄瑞涅面前，食指和中指夹住阿瑞斯的剑轻轻一折，那柄饮过无数人鲜血的长剑断做几节。

　　又在阿瑞斯未反应过来之前，将厄瑞涅带着脱离了危险，交给匆忙赶来的奈姬。

　　在雅典娜面前，阿瑞斯从来讨不到任何好处，何况这次他的目的并不在厄瑞涅身上。

　　“你既然把话挑明，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知道阿格劳洛斯是我的人还要杀她，当真以为我好欺负吗！”

　　雅典娜让奈姬带厄瑞涅离开，她并没有召唤她的武器，冷笑说道：“她的悲剧不是你造成的吗？她是我的祭司，我并没有怪罪她私德败坏未婚生育，也没有惩罚她不敬与渎神之罪。

　　“你引诱她，在她面前说我坏话，又挑唆她偷窥我的秘密，被吓得疯癫而失足摔死。我再三警告过她，不要偷看藤框里的东西，她偏听信了你的话。”

　　“至少，为了她我去过冥狱，让冥府的判官从轻审判她的罪过，不至于在地狱里受苦。还有你们的女儿，甚至我照看她的时间都比你多。

　　“你那时候在哪里呢？你在和色雷斯地方的仙女约会，有了新的子嗣。阿瑞斯，你怎敢来指责我？”

　　雅典娜一番话下来，阿瑞斯无可辩驳，只能嘴硬地道：“你狡辩！”

　　“我有狡辩的勇气和理由，而你，只会心虚且无能的痛斥我。阿瑞斯，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雅典娜理直气壮地斥责他。

　　阿瑞斯捂住耳朵飞快逃走，他说不过雅典娜，也打不过他，他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今天是自取其辱。

　　雅典娜深吸一口气，这个无理取闹的笨蛋终于走了。

　　橡树背后探出两个脑袋来，正是奈姬和厄瑞涅，雅典娜对上她们闪亮的目光，很是无奈地摇头，“厄瑞涅，这次连累你受过，太对不住你了。”

　　厄瑞涅从橡树背后走出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阿瑞斯这次没有为难我。”

　　“你没事就好，下次他不敢了。”雅典娜牵起和平女神的手，“今天提前收工，我做美食向您赔罪。”

　　“不用如此客气，不过你坚持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厄瑞涅笑逐颜开，欢喜的拥抱雅典娜。

　　从市场里买回一大堆食材，雅典娜回到城中的住地后，就换上围裙去厨房忙碌。奈姬接回厄里克托尼俄斯，教他书写和弹奏竖琴，厄瑞涅则坐在橄榄树下的秋千上品尝无花果。

　　等到日落掌灯十分，雅典娜将做好的美食端上桌。

　　奈姬端着碗，品尝她最喜欢的羊奶羹。雅典娜将烤得最焦香的羊排和牛里脊夹给厄瑞涅。

　　小蜜和小饼从地下钻出来，游走到雅典娜身边，张嘴嘶嘶地说起忒拜的事情。

　　“忒拜最近一个月没有什么大事，不过从昨天开始，我们觉察到了天后的气息？”小蜜说道。

　　小饼补充说：“不止是天后，还有其他神明，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有没有神王。”

　　奈姬听完两条花蛇的谈话，对雅典娜叹气说道：“我们的天后又开始惩罚宙斯的情人了，不知道这次她会用什么凶残的方式。”这也是她不愿意待在宙斯身边的理由。

　　雅典娜想起已经长成的塞墨勒，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你们慢慢吃，我要去忒拜一趟。”

　　奈姬还没来得及点头说话，雅典娜已经离开。

　　曾经熟悉的宫殿，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赫拉拦住宙斯的去路，大声控诉他对婚姻的不忠以及自己的无奈。

　　“我并不想这么做，一切都是你逼我！我身为婚姻和家庭的保护神，我忠于自己的神职，不能对任何破坏它们的行为无动于衷。

　　“我必须惩罚丈夫的情人，惩罚不断出现的私生子！宙斯，你明白吗！这是我的职责使然！我必须守护自己的荣光！”

　　“我厌倦了这种日子，我也想做一个温柔的女神，想做一个雍贵安详神生的贵妇人，但是你不给我机会！”

　　赫拉在火焰里嘶吼，宣泄积攒多年的怨气。

　　宙斯身边围绕着电光与雷霆，轰隆隆的声响让任何仙神与人类不敢靠近，面对妻子的控诉，他冷漠而无情。

　　雅典娜无瑕顾及他们的对峙，闯进火海中，抢出塞墨勒变得焦黑的尸体。

　　多么美丽的姑娘啊，曾经那样鲜活可爱，现在成了狰狞可怖的焦尸。甚至，她的腹部也被剖开，能看到里面的肠肚。

　　她曾经预见过她的结局，也曾经想办法阻止悲剧发生，却仍然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塞墨勒，你为何无视我的忠告？为什么不向我祈祷。

　　不，她的父亲在猎艳偷情上一向诡计多端，塞墨勒单纯无知，心性不定，无法抗拒众神之王的花言巧语，也无法抵御至尊权势的诱惑。

　　她该责怪心志不坚的塞墨勒，还是怨恨狠毒的赫拉？

　　不，她们不是罪魁祸首。

　　“雅典娜！你要插手管我和宙斯的恩怨吗？”赫拉眼睛的余光，注视到悄然出现的雅典娜，厉声呵斥道。

　　雅典娜向天后行礼致意，“尊敬的赫拉，我无意挑战您的权威，我来到这里，只是出于作为朋友的道义，替我冒犯您的好友收尸。她是个无知的可怜姑娘，已经受到惩罚失去生命，您的目的已经达到，请您让我带走她已经残破的尸身，让她安眠。”

　　赫拉想驳斥雅典娜，但她无法拒绝她的请求，用最后一丝怜悯说道：“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感谢您，尊贵的天后殿下。”雅典娜弯腰向她致意，抱起塞墨勒的尸体，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离开王宫，雅典娜下一刻站在忒拜城外的树林中，漆黑的夜里，她看到赫尔墨斯快如流星闪逝的身影，还有他怀里那闪着神光的东西。

　　那紫色的光点也觉察到她的存在，挣扎着想要下来找她。但很快又被众神的使者藏好，飞快消失在忒拜的夜空。

　　雅典娜目送赫尔墨斯离开，将塞墨勒的尸体放在地上。她死于神王雷霆的击打，无论阿波罗医术，还是最珍贵的神药都不能使她复活。

　　“可怜的姑娘啊，安息吧，我会把你的魂息引到至福乐园，请珀耳塞福涅看顾你。”雅典娜将塞墨勒的尸体放在拾捡来的干柴上。

　　火焰彻底吞噬她残留着恐惧的脸和已经不再美丽的胴体，等到大火熄灭，雅典娜捡起她的遗骸，装进金瓮里，带回雅典埋在卫城下的橄榄树林。

　　她又潜入幽深的地下，来到阿刻戎河边，找到在此徘徊的魂息。

　　塞墨勒不敢面对雅典娜，低垂着头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品达的《奥林匹亚颂歌2》里说，雅典娜和塞墨勒是闺蜜。具体怎么相处没有找到诗歌和相关记录，我就自由发挥了。

　　谢谢“云梭衣”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