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石愣了下，没想到才说了几句，沈樱就改变了态度，不过是有要求的态度，已经很大进步。

　　沈樱面上没体现，其实心跳得很快，两年来，第一次有老师说出愿意尊重她的话，第一次有老师没有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劈头盖脸训她一顿。

　　不管石头哥是真心还是假意，单冲着他说的，她就不想为难。但是，期限是一个月，这是她的骄傲，任何人都不可触碰的，没商量。

　　许永石犹豫了下，说了声，“好。”

　　虽然宋喜给的期限是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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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规定每个单元学习结束，要进行单元测试，巩固知识，加深印象。

　　下午第四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是个年轻女老师，在中老年教师队伍中算很有朝气的一枚新星。

　　学生们都喜欢听她的课，因为她总穿漂亮艳丽的连衣裙，特别是男同学，每次上课看的不是黑板，而是老师。

　　英语老师还没进门就听到她高跟鞋的踢踏声。

　　“Miss Liu来了！”

　　英语课代表喊了声，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她一进门就有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

　　沈樱曾怀疑是劣质香水。

　　“Good afternoon，my dear class.mates！”

　　同学们齐声回应：“Good afternoon，Miss Liu！”

　　她抱着一叠卷子进来的，大家有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听到说：“第一单元我们已经学完了哦！今天要做个单元测试。”

　　班里一阵哀嚎声。

　　“Miss Liu，你好残忍，也不打声招呼。”

　　她笑了笑，“不打招呼的测试才是最真实的，可以最快了解到大家学习吸收的状态，及时查漏补缺。不用怕，所有人都没复习，起点是一样滴。”

　　Miss Liu派发试卷，大家耷拉着头传卷子。

　　传到沈樱，她转身，有点头疼，后面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不在座位。

　　她伸腿踢了踢秦正阳，“喂，醒醒。英语测验了。”

　　秦正阳趴着，手臂上升一公分，沈樱很默契，把卷子塞进他手臂下，习惯了。

　　所有人开始动笔唰唰写卷子。

　　秦正阳趴了大概五分钟后，Miss Liu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桌子。

　　“正阳，醒醒哦。”

　　秦正阳嗯了一声，终于坐直了身子。她见人起来了就走开了，继续去其他位置巡查。

　　秦正阳翻抽屉，来回摸了几次，没摸到笔。上次拿笔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右边的梁子凡指望不上，右前方的敖天不是很对盘，当然也指望不上。

　　他看向前面染着三色短发的背影，踢了踢她凳子。

　　没反应，再踢。

　　沈樱正聚精会神写题呢，感觉屁股下方震动。

　　不理会，震动继续。

　　她烦躁转身，对他说：“你最好有正经事儿。”

　　秦正阳摊出右手掌心，“很正经，借笔。”

　　沈樱翻个白眼，胡乱在笔袋里拿了支丢到后面座位，还嘀咕了句：“笔都不带，上什么学。”

　　刚转身写了一个字母，凳子又在震。

　　她回头低声说：“还没满足你吗？”

　　他愣住，周围听到的人也愣住，特别是梁子凡一脸猥琐笑地看向他们，敖天啧啧。

　　秦正阳没笑，反问：“你要满足我吗？”

　　沈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到他们的表情后秒懂，瞬间耳根烫，这个秦正阳，原来也会闷不吭声地开带颜色的玩笑。

　　她才懒得跟他们瞎闹，就见一支笔从她右肩侧传了上来，是刚才她给秦正阳的。

　　后面传来低沉声音：“换一下黑笔。”

　　她掀眼，原来刚才给错了红笔，“哦。”

　　过了三十五分钟，还有十分钟就打铃了。

　　有一些人开始躁动，左右来回做“颈椎放松运动”，老师一经过就装模作样做劲椎上下运动，还要认真捏捏脖子。

　　敖天就是其中一个，他英语最差了，复习都不及格，何况不复习？虽然他也不会花多少心思去复习……

　　关键时刻靠的还是眼力。

　　他轻度近视，大概百来度，平时为顾及形象都不戴眼镜，独在考试时就拿出看家宝了。

　　他往右瞄，孟菀溪故意用笔袋挡住卷子，他小声呼唤：“溪溪，拜托你就给我看看嘛，一眼，就一眼！”

　　孟菀溪嫌弃地瞅他，平时都是喂来喂去，要利用时就溪溪前溪溪后，“你个势利鬼。”

　　“哎呀，我做鬼都给你捶腿嘛。”

　　孟菀溪铁了心不帮他，他绝望，只能往离自己最近的左手边位置瞄了。

　　不过他不太信任沈樱的答案，通常四肢发达的人头脑都简单。

　　不知道他在评价人家时有没想过，自己就是四肢发达那类的。

　　敖天端坐正中，脸不偏不倚，但眼睛已经斜得只剩眼白。

　　奇怪的是，沈樱的卷子写得满满当当，每一个窟窿都填了字，而且还有十分钟，她已经写了大半英语作文，没有任何因思考发生的停顿，下笔成文。

　　敖天纳闷，心里全是问号，她瞎写的吧？

　　但是决定搏一搏，他努力眯着眼远眺，填空第三题……好像是……A？

　　不管了，他照抄了。

　　看多了两题后，沈樱放下笔，哎哎？他还没瞄完呢。

　　只见沈樱站起来，抽起卷子，走向讲台。

　　敖天怔怔地看着她，嘴微张。

　　她把卷子拍在讲台上，“老师，我写好了，提前交卷。”

　　Miss Liu很诧异，在8班任教一年多，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前交，平时都是不催不交卷。

　　“哦，好……”

　　沈樱走回座位，秦正阳转着笔，看她。

　　同样看她的，还有敖天，不过那是深闺怨妇般的眼神。

　　沈樱坐下后，瞟了他眼，嘴角微上提，“就不给你抄。”

　　敖天眼睛逐渐瞪大，又耍他，最后朝她比了个中指。

　　下课铃响，传来哗啦哗啦的交卷声。

　　沈樱右肩旁边出现一份卷子和一支笔。

　　她接过，递给李磊。

　　“秦正阳，你不会道歉就算了，谢谢也不会说吗？”

　　后面的人说：“我没这个习惯。”

　　对不起谢谢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要有习惯才能做吗？

　　沈樱转头对他龇牙，“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心地善良的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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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放学轮到沈樱值日，她和一个叫叶彤彤的女生。

　　她负责扫地，叶彤彤负责拖地。

　　扫地时，她要穿梭在每一排的桌椅间，正弯腰扫呢，看到面前一张桌子的面儿上用铅笔写着字。

　　——级草，第一名秦正阳or敖天？

　　她嗤笑，小女孩心思，还评级草呢。

　　排个名都旗摆不定，真让你选个不得上天？不过放心吧，这两个眼睛都长头顶了，凡人都看不上。

　　沈樱摸着下巴，思考，其实这两个也不算很帅吧，一个面瘫怪，一个暴躁狂，都是缺点太过明显的人。

　　于是，她在附近桌上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第一名的第字前画了个“∧”，再在下面补充“倒数”两个字，瞬间由“第一名”变成了“倒数第一名”。

　　她放下铅笔，拍了拍掌，满意地继续扫地。

　　她一边扫地，叶彤彤就一边拖地，等扫完地，沈樱又去擦黑板，捂着鼻子用粉笔擦擦了一半，叶彤彤对她说：“沈樱同学，一会儿我用抹布湿水擦，这样擦得干净些，你忙完就先走吧。”

　　沈樱看了看她，点点头，既然她说让她走，那她就走了。

　　叶彤彤巴不得她走，沈樱在时她感觉浑身不自在，毕竟跟沈樱不是很熟，而且有点怕她。

　　沈樱背着书包出校门，她今天走了另一条路，没有走平时放学回家的那条路。主要是想走近路去小超市，买点零食回家。

　　南云县为了促进发展，屋子建的很集中，家家户户都扎堆建房子，并不会分得很散，所以小巷子、小路也特别多，七拐八拐的一不小心就能绕晕绕迷路。

　　她刚转进一个胡同，就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侧影。

　　这个人蹲在地上，抱着一只小橘猫，橘猫看起来很虚弱，也不知道饿了多久，病怏怏的。

　　他抱着猫在怀里，慢慢抚摸。

　　沈樱没出声，就静静看着他，秦正阳。

　　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温柔的他。

　　秦正阳刚好回头，两人对视。

　　沈樱犹豫了两秒，到底要不要打招呼，好像也没有很熟，过节倒是有。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抱着流浪猫，原来他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秦正阳见她没动静，看了看旁边的路，说：“我没挡住你路吧。”

　　“没。”沈樱走了过去，经过他，最后还是没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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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南云县九十年代末废弃的一个国营纺织工厂，曾经的经济旺盛之地，除了南云县中心，就是这里了，聚集了上万的纺织工人。

　　后来因为历经国企改革下岗潮，遣散了许多工人，渐渐的就荒废了。

　　现在，改建成了仓库、厂房，人流量远远没有往时的兴盛。

　　因为人少，值守的保安也不多，平时只有一个看门口的老大叔，他就住在门口的保安亭里，亭子里锅碗瓢盆、电磁炉、床铺蚊帐等一应俱全。

　　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保安亭前的竹椅上，看日落，左脚边有一只黑色土狗，它正对着阳光，眯着眼，头搭在狗腿上，一人一狗很惬意滋润。

　　逆着阳光，有个人朝保安亭的方向走来。他一看校服就认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