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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番外:梦境69

渲色芳华 17875字 2023-01-19

  谢欢想了想,吩咐冯清派人去查秦宁的去处。

  冯清领命。

  临出门的时候,谢欢叫住了他,取了一支甘松香给他,还特意嘱咐他在睡时用。

  冯清本就觉得秦宁制香神奇,早就心痒,眼下得了好东西,自然喜不自胜,笑着接下了。

  等他出门,谢欢看着盒子里仅剩的三根甘松香,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他在犹豫今晚这东西,他是用还是不用。

  不过到了晚间,谢欢还是取了一支点了。

  其实这熏香除了做那个怪诞的梦,也没什么。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梦里秦宁和容衡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他或许还能借此来猜测秦宁给他这甘松香的目的。

  甘松香有助眠的功效,就算是谢欢心中有事,却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不出意外,他真的在梦里再次看见了秦宁。

  她居然站在灶前煮面,身旁还站着宫人,其中有一个应当是个厨子,在细致的教导秦宁。

  秦宁应该是第一次下厨,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却不让旁人插手,连添柴都是她自己来。

  今天应该是容衡生辰,一碗长寿面秦宁折腾了许久才端上桌。

  谢欢在一旁看着,她添柴的时候不小心被火星子溅到了,那葱白的手上都烫出了几个水泡。可她竟然一声都不吭。

  谢欢突然觉得这样的秦宁其实挺可怜的。他当初喜欢符昭愿的时候,虽然求而不得,但也没有狼狈成这样。

  他正想着,梦里的秦宁却已经将筷子递到了容衡面前,让他尝一尝。

  容衡看了她一眼,然后这才接了筷子。

  他吃了一口,味道勉强能入口。

  秦宁这时候却急急地提醒道:“这是长寿面,要一根都吃下去,你别给咬断了。”

  她可能是真的急了,忍不住伸手去拦。

  容衡这次终于发现她右手手背上的水泡,眉头就皱了起来。

  难怪当时她递筷子的时候用的左手。

  他将那根面条都吃了,才将筷子放下,淡淡道:“以后这种事,陛下还是不要做了。”

  秦宁听着容衡这样说,手背上那灼烧般的痛楚似乎是蔓上了她的心头,咬着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最后她却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好,我以后不做了。”她又看了看容衡搁下的筷子,说:“你要是不爱吃,就放着罢,我让人倒了就是了。”

  容衡看她召来宫人将东西撤下,并没有阻止。

  秦宁之后也走了。

  容衡一个人在殿里坐了许久。

  谢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梦看似和秦宁相关,但是他现在发现,其实他的视角更像是在容衡这边。

  就如同昨晚他梦见秦宁去而复返,秦宁出门之后,他只能看见容衡一样。

  昨天在梦里,他甚至成为了容衡。

  难道自己就是梦里的容衡?

  这个猜测盘桓在谢欢心里,可惜檀香一灭,他就会从梦境中醒来。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想要探究秦宁和容衡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如同着了魔一般。

  当晚,他夜起忍不住又续了一支甘松香。

  后半夜,谢欢又做了一场梦。

  容衡在长宁殿看书,烛火彤彤,他一脸沉静,但谢欢发现,他看了许久书页都没翻动一下。

  容衡心不在焉,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焦灼的神色。

  谢欢看容衡将书放下,起身想要出去,可走到门前又折返回来。

  他站在殿里又犹豫了好一会,可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谢欢不知道他想要去哪,但隐约觉得这事情和秦宁有关。

  容衡重新拿起那本书来看。

  约莫看了半刻钟,当值的宫人在外面喊了一声“皇上万福”,语气里带着讶然。

  似乎是没想到秦宁会在这时候过来。

  秦宁在外面让他们都退下,不必在这当值了,宫人们应诺,都退了下去。

  殿门却被推开了,秦宁这才一个人走了进来。

  等她进了内殿,谢欢才看见秦宁此刻的模样。她两颊泛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上去应该是醉的不轻。

  容衡见她这副模样,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难得与秦宁亲近,这次却起身主动扶了她。

  秦宁却挣扎着要推开他,嘴里尽是埋怨的话,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容衡,你就真的半点都不难受?我有了新的男人,你就这般舍得……你不稀罕我,多得是人稀罕。我今天可以纳了严淮,以后还可以找更多人进宫来。你不要我,我难道还要为你守贞不成?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扶,你都不要我了,你还扶我做什么……”

  她说着,气性上来,挣扎的愈发厉害,到了后面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容衡看她这样,索性放了手,任她在地上坐着,对她说:“你要是在这里耍酒疯我不拦着你,严淮是你要纳,我没有逼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然也有些生气了。

  秦宁仰头看他,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眼神有些迷蒙,眸子泛着水雾,晶亮亮的。她抿了抿嘴,抽噎了两下,道:“我就是想气气你。谁让你都不要我?”

  她将头上的珠钗都拔下来,扔到容衡身上,嘴里还道:“你为什么不和我睡觉!我讨厌你!”

  容衡没想到秦宁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耳稍都红了。

  “你醉了,我让人给你备醒酒汤过来。”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不要。”秦宁却抓紧了他的衣摆,借力站起身,仰着头道:“你别走。”

  她整个人宛如八爪鱼一般缠上来,哼哼唧唧道:“我好渴,我想喝凉水。”

  醉酒的人容易口干。

  容衡轻叹一声,难得温声哄慰她,“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水。”

  秦宁“哦”了一声,果真放开了他。

  容衡去案几上倒了杯水回来,秦宁已经坐在了床头。

  他将杯子递给她。

  秦宁却不接,只是仰头巴巴地望着他,眼里满是希冀。

  容衡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杯子递到了她嘴边,喂她喝下。

  秦宁估计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将水都喝完,却还觉得不够,“我还要。”

  容衡只得又给她倒了一杯。

  秦宁喝完了,这次总算满足了,两眼笑得弯弯的,双唇因着水泽滋润显得愈发丰润诱人。

  容衡的喉头动了动,突然也觉得有些口渴。

  他出去也灌了两杯凉水才回来。

  秦宁却已经在解衣服了,外袍、绶带和环佩扔了一地。

  容衡下意识别开眼,沉声道:“陛下今夜不该在此处歇息,还是把衣服穿上罢。”

  “那你说,我该在哪歇息?嗯?”

  最后一个字,秦宁带着轻笑问他,鼻尖发出的尾音带着勾人的气息。

  她并未停下,利索的将自己外袍都解了,只穿了单薄的寝衣。

  娇媚的面庞,雪白的肌肤,玲珑的身姿,在烛火下近乎妖冶。

  容衡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秦宁就算曾经有同他圆房的意思,却也从未这般大胆过。

  不仅仅是容衡很尴尬,谢欢在梦境里看到秦宁这般模样,也觉得十分尴尬。

  可是他并不能左右,这个梦本就不是他来主导的,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此刻也如容衡一样,面颊发热,心跳如鼓。

  谢欢心里默默念着非礼勿视,想要从梦中醒来,可却只是徒劳,梦境里的一切还在继续。

  在他眼前一幕幕上演。

  秦宁似乎是看出了容衡想要离开,她已经抢先一步将他整个人抱住。

  “你、你不想吗?”她在容衡面前吐气如兰,带着蛊惑,“你不想抱抱我吗?阿衡?”

  这一把娇美的嗓子,仿佛棉柔的能掐出水来,让人听得皮苏肉麻。

  她整个人紧紧抱着容衡,像一只八爪鱼一般,甩不脱丢不开。

  容衡身子一震,呼吸顿时变得有些粗重。

  “秦宁,你别这样。”他伸手想要推开她,可手才碰上她,隔着寝衣却也能感受到秦宁肌肤的温软,一丝丝温热渐渐从掌中传来。

  容衡一下子像被烫到一样,手又缩了回来。

  秦宁却笑了,“你怕什么?你是我夫君,就算碰了我,又如何了?”

  她说着,居然大着胆子踮起脚想去咬容衡凸起的喉结。

  整个人更是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放。

  “秦宁。”容衡侧首避开了,想要呵斥她,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要命。

  秦宁很喜欢他此刻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容衡根本避无可避,分明喝醉的是秦宁,眼下失了分寸的却成了他,眼里、脑海里都是秦宁此刻尽态极妍的模样。

  其实他对秦宁并非不动心,可是她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他不能放纵她胡来。她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他也有他自己的底线。

  可是今时今日,容衡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着的底线并非如他想的那般牢不可破。

  要不然他不会因着秦宁纳了个男妃就心神不宁,眼下她就在他怀里,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想要成全她。

  也成全现在的自己。成全了自己这些年,不敢想,不能想,难以启齿的夙愿。

  秦宁除了他之外,谁也不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也都落入了谢欢眼中,与他来说太过于刺激。他甚至仿佛能感觉到秦宁的呼吸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谢欢猛然间想起他曾经有那么一瞬成为过容衡。他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

  他要醒过来,他试着闭上眼,又睁开眼。

  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被秦宁抱着,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见他无力抗拒,退无可退的模样。

  她竟然嗤嗤地笑了几声,那样的娇媚肆意。

  谢欢心头一惊,下意识想推开秦宁,可这一推,却发现身上的东西轻的要命。他心下一颤,猛地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来。

  入目的是半明半昧的卧室,他这次总算是醒来了。

  窗户外已经有了些许光亮,看来就快要天亮了。

  谢欢这才发现,他刚刚伸手推开的原来是身上的薄被。

  浑身的汗湿黏腻似乎都在提醒他刚刚自己梦到过什么,他再次体会到了刚才的尴尬和羞耻。

  谢欢让人备了热水,他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才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不由得又琢磨秦宁和甘松香的事情来。

  那完全不像是梦见,仿佛他亲身经历了一番一样。

  甘松香难道真有这样的奇效,还是每个人闻过之后都会梦见秦宁?

  那冯清岂不是……

  这个想法一出,谢欢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不成,这还了得。

  谢欢几乎是片刻也坐不住了,无论是被冯清察觉自己睡后梦见的那些的隐秘,还是秦宁出现字冯清梦里,他都觉得不能忍受。

  他立刻让人去差了冯清过来,自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真不该将甘松香给冯清。

  冯清很快就来了,看上去还有些睡眼惺忪。他也奇怪啊,这一大清早,主子这么急吼吼的找他过来干什么。

  可抱怨的话还是不敢说,恭恭敬敬的给谢欢行了个礼。

  谢欢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模样,看似不经意的问他,“你睡得不好?”

  冯清如实答道:“昨夜内子发了高热,又吐又泄,折腾了一夜,小的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谢欢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舒坦了许多。他点点头道:“那我给你的甘松香,你可用了?”

  冯清“哎”了一声,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用是用了,可忙了一晚上,哪还管得了这个,白白给浪费了。”

  谢欢听罢对他笑了一下,十分体恤道:“既然这样,你就下去休息吧,今天暂且不用当值了。”

  “啊?”冯清有些纳闷,丞相喊他过来,不是有事吩咐他做么?

  谢欢抬眸看了冯清一眼,见他一脸狐疑,他缓缓道:“怎么,不想休息?”

  冯清暗暗觑了上首的谢欢一眼,只觉得这一刻气势迫人,他忙说:“哪里,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随后忙不迭告退出门了。

  等冯清走后,谢欢想着必须要找到秦宁,才能真正查清楚她的一切。于是在上朝前,他又加派了人手去查探秦宁的下落。

  这日入夜,他看着盒中仅剩的一根甘松香有些出神。

  经过前一日那梦里那件荒唐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最后他还是决定不用了,等找到秦宁也能问出个究竟来。

  谢欢吹灭的烛火,躺上床。前几日燃了甘松香他很快便能睡去,可这一夜确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还是睡不着。

  更多的恐怕是好奇心作祟。

  时辰都快要过子时了,他爬起来,还是取了甘松香点上。

  香气清冽,随着烟雾在房内溢散,果真有效,谢欢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次却不同于以往都是秦宁来找容衡,在梦里,谢欢看见容衡快步走进一座宫殿,周围的宫人连宣报都来不及。

  他面沉如水,似是忍着极大的怒气。

  秦宁原本还在和一个武将打扮的人说着话,看见容衡这样进来,先是一惊,随即便察觉到他的不悦。

  容衡目不斜视,就直直的看着秦宁,道:“你们都退下。”

  那名武将似是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秦宁,询问她的意思。

  秦宁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殿内的众人才鱼贯而出,独留帝后二人谈话。

  “你还想瞒我多久?”说着话的时候,谢欢看见容衡的手明显在颤抖。

  秦宁同样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明显从容衡眼里看到了讥讽和不信任。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寒。有的人的心,就算她如何去捂都捂不热。

  秦宁原本想要辩解,可是到最后她却笑了起来,缓缓道:“你看,你一听到消息,就来同我兴师问罪。你从未相信过我,秦睿一出事,你就觉得是我对他下的手,你说我为什么要瞒你?”

  容衡被秦宁的话说得心中一窒,他确实是第一个就怀疑了她。可是秦睿才去封地不过半载,怎么会突然暴病而亡?

  那般活泼生气的人,就这么没了。

  若是秦宁愿意解释,哪怕是一句也好,他并非不能相信她。他说:“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又何须瞒我?”

  秦宁她想容衡是不懂她的,不懂她的爱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她是没有对秦睿下杀令,可她的心腹却瞒着她动了手,所以她才会害怕,怕就算如此,容衡也会怪她。

  最后秦宁摇了摇头,看着容衡说:“你既然认定了,那又何须来问我?”

  她说这话多少有些赌气,气他的不信任,更气他将她的承诺看的如此清浅。

  她既然答应了他放过秦睿,又怎会骗他。

  容衡看着秦宁,两人都静默下来,许久之后他才点点头道:“好,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秦宁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容衡,我给你的承诺,从未想过食言。你要是真的恨我,便想办法杀了我罢,我等着。”

  容衡脚步微顿。

  没有想过食言,并不代表没有食言。如同他答应先帝,会护好秦睿,如今秦睿却死了。

  他从未想过食言,可就是食言了。

  容衡自嘲一笑,没有回头,抬步跨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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