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苏红豆回过头看他，因为嘴里叼着棒棒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池涟澈眯了眯眼，怎么看她怎么不爽。

　　“你又给我吃棒棒糖？”

　　呵。

　　苏红豆一听就不乐意了，学着他那副很拽的样子，眯眼上前，仗着身高优势，很不客气地揉着他头道，“小宝贝儿，我这是在给你戒烟呢，你可别不知好歹哦。”

　　池涟澈：“？？？”

　　他眼眯得更厉害，这是发出危险警告的意思。要换做往常，谁要是看见他这副表情，基本已经死亡预定了。

　　奈何，就算他现在想发狠，一想到今非昔比，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不是拿自己身体耀武扬威的苏红豆对手。上次，还被她当众羞辱过，只能暗自握紧拳头，忍气吞声。

　　苏红豆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尝到甜头，就美滋滋地离开了。

　　不过，就是这副不爽的表情在自己身体的脸上，就让她有种，自己在欺负自己的怪异感觉。

　　还有就是，离开的时候，她好像又听到某几位女同学偷偷议论她的声音？

　　——“我靠，传言不假，池涟澈真的是个臭流氓。”

　　——“呜呜呜，刚开学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那种很高冷的人，估计女生们都被他蒙蔽双眼了。那时候还流行什么集体给他送情书。现在想来，她们肯定后悔死了吧。”

　　——“是啊，她们好可怜，校花也是，被收了还被退了。不过，估计她也看清池涟澈了，早就不喜欢他了。”

　　——“苏红豆也好可怜，每天被骚扰。”

　　苏红豆：“？？？”

　　对不住了，老铁。

　　然而，这个“死流氓”的坑，一开始，好像是您自己挖的呢：-）

　　*

　　随第二个双周即将进入尾声，温城一中即将迎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某天晚自习，25班后排的同学们日常聚众玩三国杀。

　　苏红豆提前死了，在李肖南“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的嘲讽下，颠颠跑到班级前面的公告栏前，看月考考场和座次安排表。顺便，看看池涟澈开学考试的成绩。

　　很好，倒数第一考场，倒数第十桌。

　　很好，也就是说，池涟澈在开学考试里取得了全级部倒数第十的光荣成绩，平均下来，每科成绩不超过30，她心里就有数了。

　　这还不简单呢。

　　回到后排，她默默坐在一旁观战，等待下一局开始。

　　“池哥，你刚才到前面看什么去了，不会是月考座次表吧？”某人道。

　　“对啊，”另一人也接话，“我发现，池哥你最近真的变了好多，就像突然改过自新了一样，忽然不抽烟了。现在，竟然还关心起月考的事。”

　　甚至，在李肖南眼里，池涟澈也没什么威严了，“老大，恕我直言，你玩游戏好像也不太行了。难道，这就是你中午不再跟我们去网咖了的理由？”

　　苏红豆：“……”

　　她默默踹了李肖南一脚，跟他们飙骚话，“我就是去看看，我上次考了几分，倒数第一什么水平，这次能不能拿下他。”

　　众人：“……”

　　纷纷抱拳喊“牛逼”。

　　太社会了。

　　上次考了倒数第一的洪三听闻，直接匍匐在苏红豆脚下，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呜呜呜，池哥，这次就仰仗您了。”

　　说着，还颤颤巍巍地递过他手里，刚吃了一半的一包辣条。

　　苏红豆摸摸他一头油腻的乱毛，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乖，你自己吃吧。”

　　哇咔咔，25班真是太好玩了。

　　*

　　晚上，池涟澈回到苏红豆家，做完几道晚自习没解决的数学提高题，忽然想起什么，直接给苏红豆拨去视频电话。

　　想起来的事就是，这几天在学校遇到苏红豆时，隐隐看见，她，也就是自己那副身体的脸上……

　　电话接通。

　　果不其然，出现的视频画面中，光线阴暗，闪闪烁烁的光芒映在“自己”面庞上，不知道还以为其人正坐在电影院里。

　　“别看电影了，”池涟澈又懒又冷淡地跟她说，“你都长胡子了。”

　　苏红豆：“？？？”

　　听闻，她使劲将脸贴近摄像头，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着嘴唇上面那一片。

　　果然，池涟澈不说她还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顶着的这张池涟澈的脸上，就冒出了一层小胡茬，严重影响到颜值，显出几分邋遢。

　　“我靠，”她不禁一声惊呼，“我都没注意。”

　　“……”

　　池涟澈默默看着手机里那张大脸，“你特么……能不能别用老子脸贴镜头那么近，真是丑死了。”

　　“你才是，好吧！”苏红豆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那张迷之角度的脸，“你能不能不要把手机从下面往上照啊，这种角度最丑了。”

　　“反正就我们两个人看。”池涟澈满不在乎。

　　“也是。”苏红豆觉得有理。

　　不过，越想又越不对。

　　最开始嫌丑的人，不也是你吗！

　　“好了，快去洗把脸，帮我刮一下胡子。把手机放镜子支架上，我看着，教你，以后记得定期做，不然我会变丑。”池涟澈吩咐道。

　　“行吧。”

　　于是，苏红豆恋恋不舍地暂停了电影。

　　你别说，池涟澈这电影品味还行，虽然屋里光碟多是些老片或者带科幻元素的影片，但一点都不无聊，也不俗套，剧情还挺跌宕精彩。

　　苏红豆看了几部就迷上了，这几天看得津津有味，准备看完再玩玩他的游戏。

　　她听从池涟澈吩咐，走进洗手间，将开着视频通话的手机放在镜子支架上，找出剃须刀，按照他说的做。

　　因为剃须刀是电动的，所以不用什么泡沫，洗完脸后，就开始听池涟澈在电话里叨叨，“先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一定顺着我胡子的生长顺序来……然后再逆着来一遍……”

　　听着听着，苏红豆忽然想起什么，一边帮他刮胡子，一边一脸严肃地对着手机摄像头。

　　“池涟澈，快月考了。”

　　却没想到，手机屏幕里，听到这一消息的池涟澈却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慌乱的情绪。

　　苏红豆以为是电动剃须刀声音太大，他没听见。

　　然而，他面无表情之余，还发出淡淡的一声“哦”。

　　苏红豆：“……”

　　池涟澈注意力还在眼前的事上，叮嘱苏红豆，“你刮胡子的时候还是别说话了，我怕你给我刮花脸，我脸皮嫩得很。”

　　苏红豆：“……？”

　　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于是，她关了剃须刀，更加严肃地对着视频讲道，“池涟澈，你给我严肃点，我跟你说月考的事，你到底听见没！”

　　结果，池涟澈依旧懒洋洋，好像困了一样。

　　“听见了啊。”

　　“我说——哦。”

　　苏红豆：“……”

　　尽管心里冒出一股火，但她仍努力控制着情绪，心平气和地跟他讲，“听着，你肯定要考个倒数的成绩，实在不行，你就先装肚子疼，或者怎么样，帮我把这次月考给鸽掉。虽然我现在不是苏红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丢不起这个人！”

　　从级部前几到级部倒数前几，这谁顶得住啊。

　　“而且，要是你执意考，那么垃圾的成绩，肯定也会被老师和我妈给折腾死，咱还是别遭这个罪了。”

　　电话里，池涟澈打个哈欠。

　　“这样，先说你吧。”其实这个问题，苏红豆早就开始考虑了，跟他说，“我会以你的身份，每次考试循序渐进，帮你把成绩提升上去，达到我原先的水平，你可满意？”

　　池涟澈默默摇头。

　　苏红豆懒得跟他扯皮，继续说，“而至于你，这次先别考了。我的计划是，反正高三刚开始从头复习，内容还不多，我先试着从头给你补习。理科那些东西学会了就会了，然后刷刷题，你一定要努力，先看看效果怎么样，再做决定，如何？”

　　池涟澈：“……”

　　他耷拉着眼皮，好像有点不耐烦。

　　“这事儿你别操心了，赶紧帮我洗把脸，啊，没事儿的话我挂了，886.”

　　苏红豆看着被挂断的视频通话，一脸懵逼。

　　“？？？”

　　*

　　月考安排在周二周三。

　　周六的时候，也是这个双周的最后一个上学日，成绩才正式公布出来。

　　同时，学校也非常及时效率地更新了公告栏排名榜。

　　苏红豆倒是挺轻松的，拿捏着开学考试洪三23分的成绩，给池涟澈考了个20分，稳拿第一，准备从下一考试开始慢慢进步。

　　说不定，努努力，还能给他缔造个什么从倒数第一逆袭到级部第一的成绩呢。

　　那简直是学校传奇了，池涟澈还不得磕头谢她。

　　然而，她还没考过级部第一，否则，她妈可能会把她捧上天。

　　这天，也没听到什么“1班苏红豆惨遭滑铁卢，成绩变成全级部倒数，直接从1班掉到25班”的悲惨传闻，苏红豆心想，池涟澈肯定乖乖请假了，鸽了这次考试，放下心来。

　　虽然，下次考试，他肯定会因为缺考被分配到最后一个考场，但总比考到最后一个考场好吧。

　　于是，苏红豆心情轻松，中午吃完饭，闲着没事，带着李肖南溜达到公告栏排名榜前，关心一下自己以前老同学们的成绩。

　　排名榜前，人还蛮多，而且多是些男生。

　　怎么平时，没见他们这么关心起成绩过，大概是在欣赏照片吧。

　　不过，看见池涟澈来，似乎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威名，主动让出位置，令苏红豆十分满意。

　　她从级部第一名看起。

　　结果……一下就看到了，考了级部第一的自己？

　　“？？？”

　　李肖南也惊呆了，指着级部第一的照片，对她道，“卧槽，老大，这特么不是和你传了不少绯闻的那个小女孩么，原来她在1班这么厉害啊！挖槽，级部第一呢。”

　　过了一会儿。

　　李肖南又指着苏红豆照片下面那句激励语，脸上露出了每天中午去网咖时的那种兴奋表情，“我靠，这女的还玩《英雄联盟》？这特么不是劫的台词？”

　　苏红豆：“？？？”

　　她眯着眼，凑近一看。

　　只见，苏红豆本次月考留下的排名榜激励语——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