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 凯觉得陆不转很恐怖。虽然陆不转的唇角含笑, 眼神平和, 以一种极其舒展的姿势坐在总裁椅里面，但那种隐约的威严, 却让凯的额角冒汗。

　　“如果你想问工作的事情，我建议你去找简从善简主任，她应该已经给你安排了具体的经纪人。”陆不转给凯的只是一份新人合约, 可以说跟任何没有基础的科班毕业生一模一样。当然, 陆不转实际上还不怎么想给凯那么好的条件，说到底，凯并不是科班毕业的专业演员。

　　在这个问题上面，陆不转似乎完全没有参考他当年签程汐的经验。总之，陆不转并没有因为凯曾经是第一流量, 自带粉丝, 就给凯任何优待，对凯的要求也是严格的从小做起, 从配角开始演起。

　　“我不是想问工作的事情，我就是想问, 那个……”凯小心的看了陆不转一眼, 再次低下头,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才问道, “小八为什么没有跟星耀签约, 反而跟菠萝蜜续约了。”

　　“这个问题, 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么？”陆不转笑着看凯，“之前小八来问我，是不是也要跟你签约。我告诉他说是。”

　　“然后他就拒绝跟星耀签约了？”凯难受的问。

　　陆不转摇头，实事求是的说，“如果小八对我说，他跟你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我一定会选小八，而不是你。他说那样还挺好的，又可以跟你一个公司。”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为什么没跟你们签约。你们给他开了什么不能接受的条件么？”凯有些激动的说。

　　陆不转扯了下唇角，好笑的看着凯，“你应该跟程汐同岁吧。”

　　“没有，差一年。不过我只比程汐小几个月。”

　　“那也满20岁了吧。”

　　凯点点头。

　　“20岁了，还不知道，人是会说谎的么？”陆不转叹了一声，更加后悔签了凯。说好听点，凯是单纯，说难听点，凯就是蠢。

　　“你为什么要说谎？”凯显然还没能理解陆不转的话，瞪着一双大眼睛看陆不转。

　　陆不转终于收起了笑容，语气平淡的解释，“不是我说谎，而是小八说谎。他说希望跟你在一家公司，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迷惑我。我以为同时签你们两个没什么问题，所以也没做什么犹豫就先跟你签了合同。而实际上，小八压根就不想跟你在一个公司。你跟星耀签约，他就不会跟星耀签约。现在你懂了么？小八为了不跟你在同一家公司，对我说了谎。”

　　凯的脸瞬间白了，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让那张本就有些忧郁的俏脸更加哀戚。他低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是给我添麻烦。你是给程汐添麻烦。”陆不转轻叹一声，也不想再继续责备凯。说到底，如今的局面也不能怪到凯的头上，真正可恶的是那个欧扬。

　　“我能做些什么弥补么？”凯仍旧低着头，声音颤抖。

　　“你做好公司给你安排的工作就可以。还有艺人培训课，你要认真去上，虽然你出道4年了。但在娱乐圈真不算时间长，很多东西还需要继续学习。”陆不转毫无感情波动的说，“还有，别去跟程汐说什么，他最近拍戏很忙。”

　　凯点了点头，站起身，小声说着，“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

　　说完，凯离开来了办公室。

　　陆不转皱了皱眉，凯这样的性格，到底为什么要来娱乐圈混？

　　之前不知道凯的家庭情况，还以为凯是红了之后贪恋娱乐圈的财富，所以才违背心愿的当偶像。可后来知道凯家里一点都不缺钱，并且他的父母非常反对他当个“戏子”，可凯却坚持要当偶像，还要当演员。

　　然而陆不转并看不出凯对演戏有一丝一毫的热情，从签约到现在，凯从来也没问过公司有什么角色要给他演。真的是来演戏的么？

　　陆不转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凯，反而开始思考怎么利用现在的局面帮程汐再上一层楼。

　　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但陆不转和简从善却一致认为可以先让事件发酵一下。因为在这件事里面，程汐完全是无辜的，网络暴民对他的所有指责，全都是没有任何根据和逻辑，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路人在嘲讽YES-OK的粉丝恶臭。

　　可以想见，凭借程汐本身的知名度，不需要买水军，就会有正义路人来维护程汐。只要程汐自己不在意网络上那些恶意重伤就可以。

　　程汐也确实不在意欧粉的那些谩骂，因为有很多理智的普通网友在帮他说话，还有他的粉丝一直在安慰他。他就是好奇，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程汐给凯打了电话。

　　凯对程汐的主动联系有些惊讶，而实际上程汐自己也挺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八卦。

　　“对不起啊。程汐，害得你被骂那么惨。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哪怕陆不转不提醒凯，凯也是不敢去找程汐的。程汐一直那么照顾他，他却给程汐惹了这么多麻烦。

　　“这又不怪你。”程汐大方的说。

　　“如果不是我非要跟公司解约，来星耀的话……”

　　“跟那些没关系。要怪就怪欧扬倒霉，新剧被禁止播放。”程汐觉得一切的源头还是欧扬的新剧。如果那部剧没被毙，《剑走偏锋》没有作为替代补上空缺，欧粉们也就不会脑洞大开，认为星耀是为了抢凯，故意为难欧扬，针对菠萝蜜。

　　凯在电话那头长长叹了一声，闷闷地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嘛？”

　　“你好好工作就够了，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为星耀多赚点钱吧。”程汐开玩笑的说。

　　凯也笑了一声：“你跟陆总说得怎么一模一样。”

　　“你去见陆不转了？他最近，”程汐想说“很闲”，但转念一想，那岂不是暗示见凯是没事闲的，所以改口说，“他最近都在忙你的事情吧。”

　　凯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去问陆总，小八为什么没来星耀。”

　　程汐咦了一声。他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不过他以为这个问题凯比较清楚，而陆不转不清楚，所以他现在才是在跟凯通话。

　　“陆总告诉我，小八是因为不想跟我同公司，所以没有签约星耀。”凯说着，声音里有了些哭腔，“他讨厌我了。”

　　程汐略微沉吟，认真的说，“我觉得小八不会讨厌你的。你，你该不是跟他表白了吧。”

　　“怎么可能！”凯大声说，声音有些慌张，“我怎么敢，我哪里能跟他。我就是想在他身边，我才……他才不会喜欢我呢。我不该总是缠着他，惹他讨厌。”

　　“我觉得他并不讨厌你。”虽然小八总是对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小八并没有真的不耐烦，如果小八真的不耐烦，就一定能赶走凯。

　　小八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想要让凯离开，有很多办法。也许现在这种，就是他的办法。

　　没错。当初把凯介绍给他的，不就是小八么？

　　难道小八最开始就打算让凯签约到星耀？为什么？

　　凯又说了很多，不是跟程汐道歉，就是念叨凯有多么的厌烦自己。说到最后，凯仿佛心灰意冷，“我不演戏了。我要回去省队。”

　　“嗯？你说什么？”程汐一直在分析小八的心思，没有专心听凯说话。

　　“之前省队来找我，说希望我回去继续训练，认为我还有可能冲击世界冠军。但是我没答应，我想着都已经4年没训练了，已经不可能了。”凯说着，凄惨的笑了，“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那还不如再去试试。20岁，我还没老到拿不起枪。”

　　程汐猛然愣住了，他觉得他终于吃到真瓜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小八做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逼凯回去。回到凯真正擅长的领域去，回到凯真正属于的世界里去。

　　程汐又跟凯聊了一会儿，鼓励凯回去继续训练射击。说到射击，凯的状态明显好了一些，语调都轻快了。

　　挂断跟凯的电话，程汐便急不可耐的想跟陆不转分享这个惊天大瓜。结果场务喊他准备拍戏，他只得放下手机，调整状态。

　　等到程汐那场戏拍完，又被陈敏风拉着看反转，没时间给陆不转打电话了。

　　这几天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YES-OK的粉丝对程汐的抹黑，终于有正义的路人看不下去，爆出了半张批文照片，上面很明确的写着“与史实严重不符，恶意丑化民族英雄”这样的字句。

　　该博主还嘲讽欧扬和欧粉，“《剑走偏锋》是什么档次，程汐是什么档次，专门针对你？你算个什么，半点演技都没有，普通话都说不标准，说你是演员都侮辱这个职业。真以为全世界都是你的粉丝，还有脸组织粉丝去黑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搞邪教呢。”

　　连正主都被骂得一钱不值，欧粉自然彻底炸锅了。她们这段时间嚣张得意识模糊，因为她们不是自己在战斗，身后还有团粉和队友粉。这些跟他们互撕了四年的敌人，在凯出走之后彻底成了她们的战友，使她们的力量空前强大，信心无边膨胀。

　　欧粉立刻爆了那个博主的微博评论，最近发的十几条微博全都是恶毒的辱骂，用词令人作呕。这还不止，她们甚至人肉出博主的真实身份，曝光了博主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工作关系等等，甚至还有同城粉丝堵在该博主的单位门口辱骂该博主。

　　网络暴力直接上升为恶性事件，警察都出动了。

　　该博主也是非常的刚，直接发了律师函，控告侵犯他隐私权的网友和恐吓他的几个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啊，那岂不是成年了。我还以为是未成年呢。”程汐靠在陆不转怀里，愉快的吃瓜。

　　“欧粉一直标榜她们年龄偏大，是有审美能力的成年人，喜欢欧扬完全是因为欧扬有才华。说凯粉都是小学生，没有一点审美能力，该回家喝奶。”陆不转用手指揉着程汐脑袋顶上的发旋，愉快的看着程汐的笑脸。

　　“哎，又有爆料了。天啊，这两天的瓜实在是太多了，吃都吃不完。”

　　那个博主刚爆了批文的料，接下来就有自称番茄台内部人士的网友在八卦论坛发帖爆料，说是番茄台主动去求星耀救场。

　　-《剑走偏锋》原本是定档明年暑假，在地瓜台播。但我们台长的儿子最近很喜欢程汐，又很喜欢扶弟魔，特别希望能提前看到《剑走偏锋》。

　　我们台也是连播了三部现代剧，太久没有播古装剧，希望有一部古装剧来顶上。可偏偏之后要上的几部古装剧都还没做完，于是台长就突发奇想，去问星耀《剑走偏锋》做没做完。

　　人家预计明年暑假播，现在当然没做完。不过星耀的老总比较仗义，说那就把做完的先给你家播好了，正好分成两部。就这样，《剑走偏锋》才代替了那部剧，下周开播。

　　这名网友就比之前的博主聪明，改了IP地址，没被欧粉查出来。发完帖子也立刻消失，可能完全都没去看贴字里面的欧粉是怎么骂他的。

　　这两个爆料还不算结束。刚刚，又有一个菠萝蜜离职的化妆师实名爆料，说YES-OK之所以会解散，根本就不是凯闹的，而是欧扬作的。

　　-发完这条微博，我就跟老公去米国了，欧粉有本事就追过来。我早就看欧扬不顺眼了，没错，就是欧扬。

　　组合刚成立，什么资源都偏向他，结果他自己不争气，起不来，反而是处处不如他的凯起来了。

　　自从凯成了三大流量，欧扬就开始闹解约。没错，你没看错，大概两年前，欧扬就想要解约。可惜，没有一家公司看得上他，愿意帮他付违约金，他自己又付不起，除了闹一闹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组合里闹不是一次两次，好几次把凯骂哭，差点跟小八打起来。YES-OK早就变成了Y0-KE-S了。

　　这次之所以闹成了，是公司松口了。凯想要去演戏，但公司开价太高，几乎断绝了凯往演员发展的可能。凯实在忍不下去，想要把影视约签到星耀，公司不同意，凯才开始闹解约。

　　我不知道凯的违约金是谁付的，总之不是星耀付的。凯是解约之后才跟星耀签的合同，据说几乎是白送，特别委屈。不过今天不说凯，说欧扬。

　　因为凯解约了，组合无论如何要解散。所以菠萝蜜想要赚点钱，就让凯付一半的违约金就可以走，这次终于有公司愿意要欧扬了。结果凯那部电视剧不能播出，人家公司立刻反悔，又不要欧扬了。欧扬只能赖皮赖脸的回去求菠萝蜜，表示自己不想解约，希望萝蜜继续捧他。

　　你们可以不信。但等着瞧，马上欧扬就会开始上综艺。之前他不是扬言不上综艺么？现在也不得不低头了，否则菠萝蜜也不会要他。呵呵。

　　博主的爆料特别长，后面还拉拉杂杂写了很多欧扬素质差，人品烂的事情，程汐都没看完，都是后来听陈敏风说的。

　　程汐放下手机，眯着眼睛看陆不转，“这些是不是你安排的？这才两天不到，这么多人站出来黑欧扬。”

　　“什么叫黑，这是揭露好吧。”这些消息陆不转其实早就知道，他是打算再等等，再让这件事发酵一下，热度再滚烫一点再把一切爆出来。

　　既然已经受了委屈，那就不能白受委屈，必须有所得。得借着这次的事件为《剑走偏锋》的播出打广告，帮程汐涨粉才行。

　　“所以，你花了多少钱让这些人揭露真相。”程汐问。

　　陆不转轻笑一声：“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程汐瘪了瘪嘴，到底凑上去，啵唧亲了一下陆不转。

　　陆不转又回亲了程汐一下，这才说，“没花钱。”

　　“没花钱？难道这些，真的是正义路人？”程汐突然有些感动，所以说他的口碑终于征服了大众，哪怕不是粉丝也愿意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

　　“不全是。”陆不转慢悠悠的说。

　　程汐看向陆不转：“你不会又要让我亲你一下，才告诉我哪些是，哪些不是吧。”

　　“真聪明。”

　　“我才没兴趣知道呢。”

　　“哦。”

　　程汐大概坚持了半分钟，到底还是凑过去，啵唧又亲了陆不转一下，“快说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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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汐：我其实就是个吃瓜群众。

　　陆不转：慢点吃，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