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9章 绝地求生(7)
她曾有几次跟着负责采办生活用度的金嬷嬷一同出府,只是当时有任务在身,加之她胆子又小,只敢低头走路搬东西,并不曾细细打量这临街街市。
这般真切瞧着,还真真是头一次。
只是她们出来是要做什么?
小丫鬟小心翼翼瞧了眼离她几步远的安程,见安程面色平静神情淡然,一颗心也安定许多。
安程觉得今日出门是很必要的。
奇卡同她提过,安阳府到都城路途遥远,路上不安定因素太多,若是不备些东西免不了舟车劳顿,更何况她昨儿还要了几锭银元宝,正好用了去。
只是买些什么比较有用呢?安程定定瞧了好一会儿,面上浮出了然的笑。
实用性和性价比最高的,估计只有药了。
这般想着,她拉着小丫鬟便去了药医阁。
药医阁是季梨幼时便知道的药店,那时她生母身子骨已经很弱了,小小茅屋中整日浸满了熬制中药的苦味,每天门前还会倒许许多多的药渣子。
而这儿,她曾经跟人来过几次,当时负责管账抓药的是个面慈心善的老爷爷,常在她过来时逗弄她,还赠她一盒子自个儿做的果脯,味道酸酸甜甜,是她那时收到为数不多的善意了。
时隔多年再次到这里,安程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也对,她不是曾经的季二小姐,那负责管帐抓药的也成了位中年男子,正立在中堂给人号脉。
季梨本科主修化学专业,直博确定的研究方向是化学高分子相关,而安程主修法学,平日发烧感冒都是直接去医院,对中医了解仅存于曾翻了好几页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若是知道有朝一日落得这般田地,嘤嘤嘤,她一定在填志愿时把第一志愿换成本校医学院!
正四处看这奇奇怪怪的中草药名,一个熟悉声音骤然飘到安程耳畔。
她四处望了望,先瞟了眼身着鸦青色长袍端正立着问诊的大夫,又歪头瞧了瞧他面前正在被针灸的妇人,内心生出一股子熟悉感。
妇人闭眼坐着,面色微黄,眉头也紧紧蹙着,不知大夫在问什么,偶尔张口答一句便要喘几口气,看起来身子极弱。
安程靠近,不确定地喊了句婶婶。
面前坐着的妇人和记忆中带着她去县府同季松柏讨说法的那位眉眼实在太像。
因着时辰尚早,此刻医馆人并不算多,妇人睁眼,看了安程好一会儿才确定如今这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就是当年缠着自己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当即眼中热泪就落了下来。
她是在流放路上认识安程她娘的。
那时她感了风寒,好几次快撑不住时都被她救下,被鼓励着向前看,当时只听有人说她出身好,是家族犯了大错才被流放,后来两人相熟她才知道她家族犯的是诛九族的死罪,被贵人悄悄换出才留了条命。
那段岁月着实清苦,但两人生活简单快乐,她甚至还调侃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曾想竟在季府被人欺了去,后来惨遭污蔑被杖杀,她原以为那时她都死了,结果又捡回半条命,只是,真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故人再相逢,妇人握住安程的手,唇也抿得紧紧的,但微红的眼眶和滚烫的热泪还是暴露出此刻她心中汹涌的思绪与情意,她执着安程手好一会儿,却只说了句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活着本身便是希望。
是夜,黑夜如潮水般涌进府邸,风顺着窗框吹进,带了些森寒。
是有些晚了,窗外秋风一阵阵的,吹到身上有些凉,安程瞧着瓷盏中沉浮不定的茶叶好一会儿,才起身剪了灯芯,脱了外衣爬上床榻。
夜色寒凉,周围宁静,偌大的院落像是无人区一般。
安程辗转好几次都难睡着,索性手枕了头瞧这帐帷旁插着的一株株橘色小花。
没猜错的话是小丫鬟临走时悄悄放的。
她今日凭着条件将小哑巴卖身契从白秋爽那要了回来,既然不能呆在这里,索性让她去陪婶婶,婶婶虽说年岁大了,心却是向善的,两人在一起还算有个照应。
明日,便是她一人的西天取经路了。
也不知左思右想,安程终于沉沉睡去,醒过来时,清晨的光已然照进屋内。
寒意跟着散了不少,与此同时,院中也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安程迅速继续躺好,眼睛紧闭着,耳朵却悄悄竖起,会是谁来的这般早?
那人也不敲门,直接挑了帘子进来,安程内心闪过一丝不悦,还能是谁?
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季芷柔。
季芷柔爱熏香,身上惯有一种不知名的气味,甚是好闻,只是她来找她做什么?
“妹妹醒了就莫要再睡了,再过一会儿接的人便来了。”
声音离得很近,安程甫一睁眼,季芷柔就站她床边。
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娉娉柔柔拢手立着,一袭鹅黄色罗裙将她衬得格外娇媚,这样站着不说话,好似一个画中走出的贵女。
见安程睁眼,季芷柔笑容淡淡,“时间不早了,妹妹还是快些起来洗漱的好,今日我送你。”
???
安程目光迅速扫了眼面前人,季芷柔面上是标准的笑,其他情绪丝毫不显,教人瞧不出端倪。
委实不应该。
安程慢吞吞爬起来拿帕子净脸,一边擦着一边脑瓜子转飞快。
季芷柔向来就瞧不上她,亲自送她,为什么?凭什么?她有什么值得她送的?昨日她还听到府上下人传播她必死无疑来着。
许是嫌弃她洗漱动作慢,安程穿好外衣后季芷柔已经很不耐,眉宇轻蹙催道,“待会儿就要走了。”
安程哦了声,不经意问:“姐姐今日为何送我?”
“姐妹情深,妹妹今日远行,当姐姐的自是要送上一送的。”
安程:“……”
她默默看了眼在凳上安安稳稳坐着的季芷柔,后者说完,目光温柔似水,教人挑不出错。
只是内心终是不屑的,她瞧了眼安程身上那已然失了款式和色泽的素色罗裙,眼底闪过得意的笑,“行李若是收拾好了那便去罢。”
安程没有什么可带。
昨日听那药医阁大夫提了些往年参加过这些赛事的百姓,听闻去的当日便要搜身、净身、换衣、竞物,自己带的东西是万不可悄然带入的,一经发现立刻处死,原来季安程之前就是因此送了命。
犹豫许久安程也消了那提前存药的念头,只用软布在腰间缠了一圈又一圈,若是受了刀伤箭伤,最起码还有包扎用的布。
其余的她只换了碎银买了些糕点果子,剩下便全给了婶婶和小丫鬟。
用完早膳,安程和季芷柔一同去给祖母请安,季老夫人原本并不待见她,只是人多口杂,昨儿听了那下人口中传出安程为季家日日祈福的话,今日待她的态度竟好上了不少。
饶是看着再碍眼,到底是存了血缘,临走时嘱咐不少话才回房歇下。
安程跟着季芷柔和她贴身小丫鬟登上马车,车夫虽说看着不熟悉,但瞧着面相是个稳妥行事的,一路马车架的颇为平稳,连颠簸都不曾有。
要去集合的地方离季府并不算远,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稳稳停下,安程正闭目养神,便听车夫在外恭敬喊了声到了。
她顺着缝隙掀开车帘,日头正足,映入眼帘的是白灿灿的光,不远处的客栈前拴了几匹骏马,几个官兵正坐在一旁喝酒谈笑,而离他们不远处,好几个带着脚镣的人面无表情地在火辣辣的日头下暴晒着。
安程忍不住蹙眉。
她刚准备下车,却见季芷柔手一伸,微微一笑,然后将抱了一路的瑞金雕花小金炉搁在安程手上,轻声吩咐:
“等片刻后再下车。”
说完,她贴身小丫鬟不知从哪搬来妆奁,竟帮她补起妆来,补着补着还掏出个海棠金簪子替她插上,等到全身上下全部妥当,季芷柔才披起早已备好的鎏纱,傲慢笑了:
“日头高,妹妹莫要晒伤了。”
哦。
季芷柔就着小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安程翻了个白眼,直接撑手跃下。
几乎是季芷柔下马车的瞬间,一道修长身影便直奔两人过来,还唤了句汀兰。
安程眼睛微微眯了眯。
女子十五笄而字,她没有小字,但汀兰可是季芷柔的小字。
她又看向唤她小字的男子,黑色劲装,眉目俊秀,一头墨发用发带高束,腰间配了把长刀,而那长刀旁侧还悬着一块青玉和一枚香囊。
看气质和打扮该是个武将,安程沉思了会儿终于了然,怪不得同自己过来,哪里是来送她,明明是来花前月下。
果然女人一盛妆,事情就不会简单。
见两人并未理自己,连问好都不曾有,安程翻了个白眼,径直登上那辆护卫当车夫的大马车。
“汀兰,”赵叶嗤了声,嘲讽目光落到不远处,睥睨道:“你这妹妹与你相比这通身气度可差太远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赵公子还是莫要这般说了,”季芷柔轻轻叹口气,再抬头时一双美目似泣欲泣我见犹怜,“妹妹自幼顽劣,母亲多次找先生教导都不顶用,若是妹妹学了,也该是极出色的。”
“聊她作甚,走,咱们去那树下坐坐,你好好歇歇,咱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竹林,说了好一会儿,才面露春色走了出来,安程掀了车帘,那树下喝酒闲谈的护卫已经牵马朝这里走了,估计是马上要出发了。
果然,下一刻,车帘被掀开,随着风进来的还有镣铐的刺啦声,安程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腮帮子鼓鼓的犹如一只胀了气的河豚,便对上一张温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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