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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衍，我是不是很狼狈。”

　　语气轻轻，却一字一句砸在了周衍的心上。

　　没等周衍回答，梁信佳就自己哭了起来。大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梁信佳急得自己伸手去抹，却好像怎样也抹不干净。她越抹越急，越急越抹，还一边抽噎着。

　　周衍叹了一口气，伸手拉开了梁信佳的手。他双手托着梁信佳的脸，大拇指按在梁信佳眼角帮她抹眼泪。周衍从小学架子鼓，掌心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托在梁信佳脸颊上有点疼。

　　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不远处的KTV传来鬼哭狼嚎的歌声。这座城市很大，大到每天可以遇见上千个陌生人。这座城市又很小，小到此时仅剩他们俩人。

　　“不狼狈。”周衍突然开口，他弯着一双桃花眼。

　　梁信佳抬头去看他，一时忘了哭。

　　“在我心里，我俩之间狼狈的一直是我。”

　　梁信佳屏住了呼吸，怕这一切都是梦。她一吐气，梦就碎了。

　　梁信佳扭到了脚，膝盖划破了皮，渗着血珠。周衍拦了辆的，送她回家。

　　一路上，梁信佳着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只是在开车师傅问去哪时，才支支吾吾报出了地址。而周衍侧着头，脸朝窗外。

　　周衍好看，梁信佳一直都知道。她对他的喜欢，或许有几分是因为他的皮囊，可更多来自于她对周衍的依赖。

　　她在最无知的时候喜欢上周衍，也因周衍而变得无知。

　　师傅开车开的急，刹车时梁信佳没有坐稳。她直接倒在了周衍身上，手肘抵着周衍大腿。梁信佳急红了脸，偏偏膝盖还因为这个动作硬生生的疼。

　　周衍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吐了一小口气，然后故作轻松的扶起了她，“好好坐稳了。”俩人挨的近，声音传进梁信佳耳里，又酥又麻。

　　梁信佳红了脸，端端正正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这开车师傅再来个急刹车。

　　因为刚才这一遭，车里气氛尴尬的要命。下车后，梁信佳刚想走路，结果脚踝一动就痛，她虚虚扶住旁边路灯杆。

　　夜里的路灯映亮了地砖，侧边的君子兰俏生生的开着花，映着俏生生的梁信佳。

　　周衍回头，直接蹲了下来，示意梁信佳趴他背上。

　　二十几岁少年的背足以撑起一个家庭。梁信佳称之为少年，因为在她眼里，无论是以前的周衍还是现在的周衍，都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好像始终没有变过。

　　梁信佳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没有动作，周衍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裙子。

　　得嘞，和以前一样娇气。

　　然后直接起身，手勾住梁信佳小腿，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梁信佳在怀里挣扎，可她的力气远没有周衍大。周衍手臂缩紧了一圈，调戏般道，“你别乱动。”

　　梁信佳果真老老实实没有再乱动。

　　周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一直到了门口，周衍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梁信佳的手哆哆嗦嗦，钥匙一直插不进门锁。

　　“你先放我下来。”

　　周衍：“还和以前一样，紧张就手抖。”

　　梁信佳：“.......”

　　他这一说，梁信佳手更抖了。

　　周衍嗤地一笑，从梁信佳手里接过了钥匙。因穿的少，梁信佳的手指冰凉。他松一只手去开门时，梁信佳以为他要报复自己直接把自己给扔下去，她吓得两手环住了周衍脖子。

　　没料到梁信佳这一出，周衍身体僵了僵。即使周衍是君子，也受不了梁信佳这一出。更何况他不是君子。周衍两手捏着梁信佳的腰，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家里有医药箱吗？”周衍蹲下来问。

　　梁信佳不想承认自己没脑子，可她还是诚实道，“没有。”她想了又想，小声解释道，“我平时又用不着。”

　　“........”这是傻子吗？

　　梁信佳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在她拧着脖子等周衍骂她时，周衍却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杯温水。她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你在家等着，我出去买药。”周衍的身影从门外消失。

　　家这个字说出来时，竟真让梁信佳有一种他们俩只是一对在红尘俗世中生活的平凡夫妻的感觉。

　　梁信佳半躺在沙发上发呆，有种做梦的感觉。她竟然把周衍给带回家来了。

　　窗外秋雷一惊，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梁信佳想到周衍出门时没有带伞，心里着急。她一只腿跳到门外想出门看看，结果刚到门口。门咯吱一声就打开了。

　　梁信佳讪讪一笑，面色尴尬的说，“我散步，呵呵，散步。”

　　周衍关上门走了进来，脱了外套挂在一旁。

　　“你没事吧。”梁信佳指了指窗外，“外面下雨了。”

　　“没事。你家毛巾有吗？”梁信佳这才注意到周衍湿了的头发。她跳着去拿毛巾，却被拦住。

　　“你去坐着，毛巾在哪？”

　　“卧室衣柜里右边第二个抽屉。”

　　这是成年后的周衍第一次进梁信佳的房间。暖黄色的灯光使夜色也愈加温柔。床头柜上的花瓶插着干花。床头挂着一只捕梦网。

　　周衍收回目光拉开了抽屉，脸唰的一下通红。里面是梁信佳的贴身衣物。周衍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哆嗦着手关上了抽屉。

　　冷静了一小会，才发现这是左边抽屉。

　　他接着目不斜视的拉开了右边抽屉，拿去毛巾就走。

　　外面毫不知情的梁信佳问，“怎么拿了这么久。”

　　周衍咳了一声，“我...我挑块好看的。”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水瓢泼般落下。天空被雷劈的彻亮。

　　梁信佳倒吸着冷气，疼的囔囔道，“你轻点。”

　　“你刚才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了。”周衍眼一瞟，放轻了动作。

　　这话一出，俩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久，梁信佳直勾勾的盯着周衍问，“为什么骗我。”

　　周衍：“.......”

　　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骗我。”

　　一室之内安静的有点闷，灯光打在身上，泛着金晕。周衍把手上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给梁信佳腿上贴好的创可贴。

　　做完这些动作后，他才回看梁信佳。

　　周衍艰难道：“我没骗你。我....我最开始就想逗你玩。可...”

　　周衍不管了，他眼一闭，牙一咬，全说了，“可后来...后来发生那事我就不敢睁眼了。我当初怕我一睁眼，你就不理我了。”

　　其实周衍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按梁信佳那尿性，被发现了可能俩人朋友都做不成了，更别说像以前那样相处。

　　梁信佳低下了头，用手抠着沙发。

　　周衍：“再抠，沙发都被你抠坏了。”

　　梁信佳忍着哭腔，“不用你管。”

　　“梁小佳。”周衍扳过了梁信佳的头，让她看着他，“只有你，没有别人——”

　　他接着说，“——我和别人，连凑合都不能凑合。所以，你好好想想行吗？至少不要现在拒绝我。”

　　梁信佳突然之间又觉得周衍变了。以前的周衍从来不会这样以这样近乎恳求的姿态问“好吗”。

　　梁信佳脸上有点发红，她骗不了她自己。可理智告诉她，他们俩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事。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长达七年的时光。

　　周衍也没有现在要她回答。他将酒精绷带收拾好之后就道了别。

　　临走前，梁信佳半坐在沙发上说，“下雨了。”

　　周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梁信佳又强调了一句，“在下雨。”

　　梁信佳半坐在沙发上，眼尾泛红，眼睛里荡着水光，微张着红艳艳的嘴唇，乌发白肤。

　　周衍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唇能柔软成这样，就像多年前梁信佳在他眼睛上烙下轻飘飘的一个吻一样。

　　当时的他不敢说，他喜欢梁信佳没错，也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那么快。

　　“我知道。”周衍喉咙里像抵了硬块，他沙哑道。然后急急的落荒而逃。

　　晚上，梁信佳腿受伤了，没有洗澡。她换了睡衣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房间里开着小夜灯，外面雨还在下着。

　　梁信佳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拨通了闻满的电话号码。

　　闻满应该是刚睡着，她沙哑着声音愤怒道，“梁信佳，你这个点打电话来，要没有重要的事，我明天饶不了你。”

　　梁信佳小声道，“你先别急。”

　　闻满那边打了个哈欠。

　　梁信佳缓了一小会，压低了声音说，“周衍跟我表白了。”

　　“卧槽。梁信佳，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只管冲就好了。你都多少岁数了，也别装什么纯情少女了。遇见个喜欢的也不容易。”闻满没了睡意，梁信佳能听见她那边被子摩擦了声音。

　　梁信佳红了脸，她翻了个身说，“我知道，可就是我俩之间隔了太多的事。”

　　很多很多的事。

　　就像当年的陈希尔，还有高考志愿。

　　她接着说，“——隔的事太多了，让我不知道怎么和他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闻满沉默了好久，问，“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多说。我就问你一句——”

　　“你还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没羞没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