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各个科目的二卷就陆陆续续地被发下来了。

　　第二节课下课，周笑童拉起云昀，拖她帮忙去英语办公室找二卷。

　　云昀内心是抗拒的，因为不想看到班主任那张脸，但周笑童难得找她帮忙，她不帮就说不过去了。

　　答应后，周笑童又就近拉上姜子立和另外几名同学，几人一起去往英语办公室。

　　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几人就寸步难行。

　　不到30平米的空间里塞满了人，墙边一排排英语二卷凌乱地散在那里，不少同学正弯腰或蹲在地上翻找。

　　云昀缩紧肩膀，率先找了个狭窄的突破口一路挤进去。跟在她身后的同学按着她的路线再进去就要容易许多。

　　终于来到试卷旁边，可挡在试卷面前的同学没有留出什么空位。

　　“那个，能不能往旁边稍微移一移，谢谢。”云昀趁着有同学起身，赶紧过去占住其中一个空位。

　　姜子立看着云昀灵活的动作，也不枉她矮小的身板了。

　　就着云昀身边的空隙，姜子立利用手长的优势，直接在一堆卷子里面挑选。

　　因为站着费眼睛，云昀干脆蹲在地上，手不停地在一堆试卷里挑来选去，只要看到班级栏里有“2”这个字，就立马抓在手里。

　　选得正来劲，云昀手上已经拿上不少二卷。

　　旁边弓着背在地上翻找的女生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往后退，没太注意云昀缩成一团的身影，腿肚一下踢在云昀脸上。

　　本就脚麻的云昀重心不稳，直直向后倒去。

　　但是她没倒在地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姜子立的脚尖，背脊与地面形成60度靠在姜子立的小腿。

　　云昀单手撑着地面，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姜子立弯下腰，将自己手上的几张卷子全塞在云昀手中，然后双手抓着云昀的两臂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脚上的酸麻感还没褪去，被脚踢到的脸泛着疼。云昀右手捏着试卷，左手抚上自己的鼻子，借助姜子立的力量轻靠在他的身侧。

　　身旁人的身体很坚实，透过轻薄的衣服能感受微微的热度。

　　旁边的女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对着云昀道歉。

　　云昀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女生露出歉意的笑容，然后在视线上升，晃到云昀背后那个高个子男生时，目光相交。女生直直打个哆嗦，脊背发凉，笑容也僵在那里。

　　云昀以为女生还觉得抱歉，笑笑道，“我真的没关系。”

　　女生渐渐回了神，对着云昀充满歉意的欠了欠身，试卷也不找了，直接拿上卷子离开了办公室。

　　“她怎么了？”愣是云昀也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可回头看向姜子立时，他依旧摆着平时的臭脸，倒没什么不同。

　　云昀挠挠头，也不再去想，蹲下身子再去找。

　　这次姜子立换了个姿势，没再弯腰去找卷子，而是跟在云昀身后，随缘找卷子。

　　找了半天，手上的卷子厚厚一叠，云昀还是很有成就感，可惜的是，她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试卷。

　　“应该差不多了吧......”云昀借用大腿把卷子对齐，起身就见姜子立还在她身旁，便不满地抱怨，“你怎么都不去找卷子。”

　　“我找了。”姜子立说道。

　　云昀看着他手中被风凌乱的几张薄薄的试卷，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成果，“我这才叫找了。”

　　就那么几张，真没出息。

　　懒得和姜子立争辩，云昀把手中的卷子全交给周笑童，拍拍手回了教室。

　　没过一会儿，之前去找试卷的同学全部走了回来，周笑童把所有二卷分成四份让人帮忙一齐发下去。

　　云昀撑着脑袋，看着在过道间来回穿梭的同学。

　　教室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失望或是惊喜的叫声，弄得她愈发紧张。

　　很幸运，其他找试卷的同学有找到她的卷子。

　　但同时，不幸运的是，满分65的二卷，她只拿了43分。

　　“完蛋了......”云昀捂着脑袋，两边的耳发被揉得散乱。

　　正好又有同学靠过来，将一张打上61的二卷放在她的桌上，名字栏那里写着清秀的几个字——姜子立。

　　“只扣了四分？”云昀拿起姜子立的试卷，仔细看了看，就作文扣了四分，顿时惊讶得石化在原地。

　　“可以还给我了吗。”姜子立将自己的卷子从云昀手中轻而易举的抽出。

　　桌面还留有一张试卷，很明显是云昀的。

　　“不准看不准看！”云昀赶忙把自己的卷子捂起来。

　　姜子立不是故意想鄙视云昀，但云昀确实太蠢，“捂错地方了，我都看到了，43。”

　　脸涨得通红，云昀手忙脚乱地把卷子翻了个面，眼睛睁得溜圆望着姜子立。

　　简直过分！这人竟然还专门念出来。

　　......

　　学校改卷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趁着放假的前一天就把全部卷子改了出来。

　　因为要放国庆，学校周六还在上课。

　　这天，刚上完第二节课，就有同学跑进来，不知从哪儿听的消息，激动地说名次表已经排出来了。

　　一群同学立马围上去，七嘴八舌在那里询问。

　　成绩表真的出来了吗？成绩表在班主任手里吗？你有没有看到成绩呀？

　　带来消息的同学大手一挥，“我看别人班的老师手上拿的有，我们班主任肯定也拿到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一些同学急不可耐地冲出教室。

　　云昀也想冲过去问，但是马上要跑操，她硬是压住好奇心，跟着周笑童他们去了操场。

　　跑操的整个过程，云昀都是在神游的，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当然，班里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同学们都在不停议论关于成绩的事情，或担忧、或兴奋。

　　“别担心，云昀你之前不是算过成绩么，应该不会差。”周笑童拍着云昀的肩安慰。

　　云昀撇着嘴，“我每次估分都会比我的实际成绩高出许多。”

　　“那你减掉一些分数不就行了吗。”

　　“减掉一些分数，我就完蛋了。”

　　云山的重点班，学生压力大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一旦全校排名低太多，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出班级。

　　跑完操集合解散，临近得知成绩的时刻，云昀反倒不想那么早面对了。她拉上周笑童去小卖部买了袋小零嘴。

　　食物，是人类最大的力量来源。

　　回到教室，有不少座位空着，估摸都去看成绩了。

　　云昀回到座位，因为紧张，手心不断分泌着汗水。塑料制的零食口袋在她手中怎么撕都撕不开。

　　“拿过来。”姜子立最终忍不住扯过云昀手上的零食，也就一秒，袋子就开了口。

　　“谢谢......”云昀接过零食，立马塞了几口，但依旧阻止不了砰砰直跳的心。

　　一些先一步去看成绩的学生已经回来了，有人喜有人愁，基本一看表情，什么都知道了。

　　就在云昀他们这组的同学也去看了成绩，一回来就对着云昀他们满脸兴奋加羡慕，“你么这团人可真厉害，前五占了仨儿！”

　　云昀自知前三里面肯定没自己，赶忙拉住路过的同学问道，“有没有看到我的成绩啊？”

　　同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晃到了我排名的位置，没看到你的成绩，姜子立的倒是看到了，全班第五。”

　　云昀猛地把头甩向姜子立的方向，没想姜子立成绩真这么好。

　　姜子立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已习惯。

　　云昀抓着同学又再次询问，“那你的排名是多少啊？”

　　同学嘿嘿一笑，稍有羞涩，“我还好，第十。”

　　云昀的脸色暗淡下来，第十才还好么，这可是重点班啊喂。

　　放走同学，没多久教室前门传来一阵轰动，一名同学被好几人围着，手上拿着一张长长的纸，可不就是排名表吗。

　　那名同学推开身边的人，扯了两张透明胶，将报名表贴在教室后方黑板旁的白墙上。

　　一时之间，那里成为了整个教室的焦点，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不少人。

　　云昀扭着脖子远远眺望那张密密麻麻打满字的报名表，犹豫再三，皱着眉头给自己打气，气势凶猛地走过去。

　　可还没走到，整个人就焉了。小小的个子被淹没在一圈人当中，啥都看不见。

　　就当云昀扒着前方同学的肩膀拼命踮脚探长脖子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用看了。”

　　姜子立把她拉离人群。

　　云昀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我还没看到呢。”

　　“我看到了。”姜子立垂眸，眼前人圆溜溜的双眼中燃起丢丢期盼，他别开视线，简略道，“45。”

　　旁边的声音很嘈杂，云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姜子立倒有些不忍了，盯着面前的人，郑重地再重复一次，“44。”

　　云昀的脸蛋一下子垮了下来，全班也就48个人，44......

　　姜子立眼瞅着云昀越来越悲伤的表情，以为她快要哭出来，心里思询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却没想下一秒，云昀脸也不愁了，只是有点点小惋惜。

　　“幸好还没在倒数三名。”云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刚开学时就有按成绩排的表单，她看过，她是压着线儿进这个班的。

　　她真正伤心的是，为什么她没能爆个种，毕竟这段时间也努力学习了呢。

　　“你有看到我的全年级排名吗？”云昀眨眨眼。

　　姜子立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改变中缓过神来，“你不难过？”

　　“难过什么呀！”云昀倒挺乐观，“你直接告诉我我全年级排名是多少。”

　　姜子立沉默半天，才说道，“131。”

　　“131？”云昀这下乐呵了，“那还进步了呀，我上学期期末147，这样就不用被踢出去了！”

　　云昀笑嘻嘻地走回座位，留下姜子立一脸茫然，不知该喜该忧。

　　他走回座位，忍不住想打击一下云昀一直以来缺根神经的白痴乐观，“吊车尾也这么开心。”

　　这下云昀收回笑容，但随即笑得更灿烂，“我开心啊，吊车尾那也是凤尾，凤尾多了不起！”

　　说完还沾沾自喜。

　　姜子立摇摇头，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