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榭：“……”

　　这个措辞如此熟悉，让他不由回想了刚才彭初苒被那个织布大姐支配的恐惧。

　　林榭：“慢点慢点慢点慢点我没看懂。”

　　大叔：“你可真笨！”

　　刚才还唱得欢快，现在就嫌弃我笨了。林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大叔：“来来来你再看一遍。”说归说，埋怨归埋怨，大叔还是尽职尽责地拆了这几步回去，再给林榭重复。

　　……

　　等林榭塞进去葫芦编完了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他挑的还是一个小葫芦，只有大叔那个一半大。

　　大叔：“这么简单，你都花了这么久。”

　　林榭：“……我第一次编这个！”

　　大叔：“我小时候你编得比你快，你看你这个还歪了，卖不出去的这种。”

　　林榭从他手里夺回来，藏在背后：“我编的！我买了，我带走！”

　　大叔嘿嘿笑着：“你编的，你拿走不要钱。”

　　林榭哼哼：“我不，我还要一个你编的，给你钱。”

　　大叔：“你是客人，我喜欢你，送你了。”

　　林榭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我给你唱歌。”

　　大叔：“好啊！”

　　XY的歌不适合这里，林榭想了想，选了《希冀》这首老歌。它曾经风靡大江南北，年长一辈少有没听过这歌的。就算大叔没听过，听这歌也会比较有共鸣。

　　而且，这是叶泠喜欢的歌曲之一。

　　林榭比较熟。

　　弹着大叔的吉他，林榭在他门前的空地上边弹边唱，大叔跟着他一起哼哼。

　　跟拍老师在一边记录着这个场景，都市里来的年轻人，和偏僻村庄里少数民族的长辈，用一首老歌，音乐交流，联系起了彼此。

　　一首歌唱完，林榭把吉他还给大叔，还不忘拎着那两个说好了给自己的葫芦。

　　林榭：“好啦，我得走了。”

　　大叔摆摆手：“慢着慢着。”

　　他又哒哒哒地往家里走，林榭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大叔可能就是进了个门，一只脚还在外面呢，拿了东西就转身迈了出来。

　　大叔：“给你这个。”

　　他递过来了一张卡片。

　　林榭接过后翻看：“这什么？诶，竹篾文化？”

　　正面是一个竹篾编织的背篓，背面是四个字“竹篾文化”，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拉祜族传统文化之一，竹篾编织。

　　林榭：“……”

　　这卡片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问：“导演组让你给我的吗？”

　　大叔：“学了之后，就给。”

　　林榭：“……”

　　还真是探索传统技艺啊？

　　那初苒姐学了织布，也能拿到卡片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彭初苒从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过来了。

　　彭初苒出现在路口了之后，就瞧见林榭站在不远处，她挥手大喊：“亭亭！”

　　林榭听到声音后转身：“姐！”

　　彭初苒捏着手里的卡片：“我多了一张卡！”

　　林榭也拿着卡跟她挥手：“我也多了一张！”

　　叶泠在不远处听见了这边两人的对话，他快走几步过来，在另一个路口出现。

　　林榭瞧见叶泠的身影，眼睛一亮：“叶老师！”

　　叶泠挑眉，叫彭初苒就是“姐”，喊我还是“叶老师”？我比彭老师年纪可还小呢。

　　叶泠想了一下，干脆也站在那里，扬了扬手里的卡，学着两人的对话：“我多了两张卡！”

　　林榭：？？？

　　卧槽，不愧是我爱豆！

　　果然厉害！

　　卡片

　　几人对了自己的经历，得出了“学一门手艺不论好坏都可以得到”这个结论。

　　彭初苒：“这有什么用呢？”

　　叶泠翻看着手里的两张卡片，背面都是该技艺的名字，然后是一行小字“拉祜族传统文化之一”，设计上比较朴素，花纹简单，浅蓝色的底。

　　叶泠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林榭手里的卡片要了过来。

　　比对之后发现，确实，每张卡片的花纹也是不一样的。

　　林榭：“怎么了？”

　　叶泠：“花纹可能也有讲究，是拉祜族的图腾吗？”

　　他沉思了下，说道：“彭姐，能看一下你的卡吗？”

　　彭初苒爽快应下。

　　四张卡放在一起，每一个上面的花纹形状都不一样，彭初苒那张卡更像是衣服上的花边纹路。

　　叶泠：“彭姐的卡是怎么得来的？跟衣服有关吗？”

　　彭初苒诧异：“诶，你怎么知道的？”

　　叶泠：“刚才见了不少人表演，衣服边上的纹路跟这个差不多。”

　　彭初苒：“我刚学了他们的织布，但是没织花纹啊。”

　　林榭不等他询问，便举手回答：“我跟一个大叔学编织竹篾了。”

　　说到这里，他把手里拎着的两个葫芦拎起来：“看！”

　　彭初苒：“哟哟哟，亭亭手真巧，做了两个呢。”

　　叶泠却是看了他一眼，道：“小的是你做的？”

　　大的那个编织紧密、规整，小的时不时就歪七扭八，一看就是老手带着新手做的。

　　林榭嘿嘿一笑：“大的是大叔做的，小的才是我的。”

　　彭初苒很捧场：“一会儿工夫能做出来这个样子，也很厉害了。亭亭天赋不错啊！”

　　叶泠听见彭初苒这般称呼林榭，意外地看了她一下。彭初苒正拿着林榭的小葫芦瞧，没有注意到叶泠的眼神。

　　林榭倒是看见了：“？？？”一脑袋问号。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这般想着。

　　叶泠：“没有，我是在想，彭姐怎么喊你亭亭了。”

　　彭初苒搭话道：“他粉丝都这么叫，我喊林榭太生疏了，小林又显得我卖弄辈分，还衬得我老了。还是亭亭好，亲昵，也好听。”才三十多，正是女性最有魅力的年纪，彭初苒遇到看得顺眼的后辈，态度也更为柔和，她很乐意叫林榭的小名。

　　看了看林榭，彭初苒笑着说道：“亭亭又乖又帅气，谁见了不喜欢啊，是不是？”

　　林榭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想到，还有当面直接夸人的。

　　而且还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内容。

　　叶泠深深地看了眼林榭，眸子里是突然凝聚的不知名情感，他点点头：“确实。”

　　话音刚落，林榭便吃惊地朝叶泠望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听到了什么？

　　“确实”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他顺着初苒姐的意思往下说的吗？

　　咦！我是不是被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算只是承认，那也是间接夸人！

　　这还不算，叶泠说完了之后，又补充道：“那我也喊你亭亭吧，亲昵。”

　　用的是彭初苒的原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另外一层意味。

　　林榭心脏砰砰跳，这世道变化太快，他一个往日里情绪起伏很平直的人，这两天因为叶泠生生变成了另外一个大喜大悲的模样。

　　简直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下去之后就一直往上，然后再往上，让人既期待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歘（chua）地落下来——可能是另一番天地，可能是另一番地狱。

　　但是，管他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起码现在过得愉快啊！

　　林榭狠狠点头：“可以啊可以啊～”

　　我头一次觉得我小名这么好听！

　　叠音喊起来真亲切！

　　像是瞬间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超棒的！

　　叶泠：“那你也别喊我叶老师了，生疏。我大你几岁，直接喊我哥就行。”

　　虽然平日里见到了其他前辈，那些大不了自己几岁的人，XY的三人一向是“老师”“哥”地乱喊一通，但是那种称呼里带着的是客气和礼貌，叶泠让林榭喊“哥”，很明显不是跟“老师”这样的称呼为一级的，他在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

　　林榭只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肯定，越发的开心。

　　林榭：“好啊！哥！”

　　他叫得情真意切，满心满眼是藏不住的喜悦。

　　彭初苒在一边看着，林榭跟叶泠的事情她没有关注过，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小矛盾。叶泠对林榭很照顾，她昨天刚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当时还以为是两人之前就认识呢。

　　后来才知道不是，林榭面对叶泠的时候很客气，叶泠倒是挺随意。这会儿瞧见林榭因为一个称呼便兴奋起来，彭初苒有点诧异，不明白他开心的点在哪里。

　　但林榭确实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跟褚澄的乖巧不同，他更像是那种不爱惹事却不怕事、骨子里带着狠的人。

　　这两种性格的少年，彭初苒都不反感。

　　闻导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人虽不熟，见面时却对彼此都有好感，短短一天不到的相处，便拉近了六人的距离。

　　彭初苒觉得这个氛围很好，一点都不闹腾，没有撕逼的可能。

　　除非各自的团队要作妖。

　　眼瞅着叶泠和林榭开始唠嗑了，彭初苒挥挥手：“哎哎哎，这卡干什么用的还不清楚呢，还要找石头呢，你俩别聊天了，来来来商讨一下。”

　　林榭：“要不要找找其他人，看看他们有没有拿到这种卡片？”

　　叶泠：“可能学了拉祜族的技艺就可以获得卡片，或许最后会指向拉祜石的所在。”

　　林榭：“集卡找线索？”

　　彭初苒疑惑：“闻导不是说要各自找吗？要是大家一起才能找到的话，这话就有毛病了。”

　　叶泠低头看看卡片，再抬头看下林榭手里的两个葫芦，他脑子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但还需要再等等看。

　　叶泠：“算了，我们先找下他们三个，不管怎么样，卡片总归是越多越好。谁要是还不知道的话，就提醒一下，我看找到并学习一个技艺，花费的时间还挺多的。”

　　林榭赞成。

　　彭初苒回想那简陋却实用的织布方式，也觉得是这样。

　　·

　　徐如风正蹲人家门口喝茶。

　　据说他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大爷在门口抽烟，他过去搭了两句。老人家不会说普通话，徐如风不懂拉祜语，就这么比划着，两人聊了一会儿。

　　然后大爷进屋去，给他倒了碗茶。

　　于是他就蹲门口喝着茶，大爷抽着烟，看着远处的风景。

　　林榭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摄像老师都找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手扶着机器拍那门口的两人。摄像老师一脸无奈。

　　徐如风一点点抿着茶，这跟他日常喝的不一样。

　　浓茶，刚才他顺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那位大爷是从一个陶罐里倒出来的茶水，茶叶黄，茶味香醇，提神醒脑又解渴。

　　徐如风：“看来这里也是个喜好喝茶的地方。”

　　茶烟酒，这位大爷似乎一样都不缺。

　　彭初苒走近了瞧：“徐老师喝茶呢？”

　　徐如风拍拍身边的门槛：“来，都坐。”

　　叶泠：“徐老师一直在这里吗？”

　　三人依次坐下，那位主人家吐出了一口咽，冲徐如风说着什么。

　　他听得认真，嗯嗯嗯地点头。

　　彭初苒：“你能听懂？”

　　徐如风摇摇头：“听不懂。”

　　彭初苒&叶泠&林榭：“……”

　　那你这就有点皮了。

　　徐如风大声笑道：“意会，意会。总不过就是问你们三个是谁，要不要喝茶。”

　　他话音落，果见大爷又脚步疾速地往里走，片刻后拿了个托盘，上面摆了三碗茶。

　　茶碗粗糙，像是古代的陶器上了层釉，朴素，简单。

　　倒有一些古朴的气息。

　　三人依次致谢，端了茶来喝。

　　林榭不太懂这个，只觉得味道浓厚，茶汤颜色鲜亮。

　　叶泠扭头问徐如风：“徐老师拿到卡片了吗？”

　　徐如风：“什么卡片？”

　　叶泠将自己的卡片给他瞧：“这种，应该是节目组给的。我们几个猜测，大概是发现并学习一个拉祜族技艺，对方就会给一张。”

　　徐如风接过来看，发现背面写了一个“芦笙舞”，他问：“你学跳舞了？”

　　叶泠笑笑：“刚到的时候，有一群人跳着舞欢迎我，我便参与进去跟着跳了一会儿。然后就拿到了这个。”

　　徐如风还给他：“我没有，我一直坐在这里看风景。”

　　快到叶泠手上的时候，徐如风突然又拿了回来，在叶泠讶异的目光下，他冲一边的大爷喊道：“你有这个吗？”

　　那大爷挥挥烟杆，说了句什么。

　　徐如风继续挥卡片：“这个，卡片，你有吗？”

　　大爷这一次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没有。

　　徐如风不放弃，他再次问道：“那你知道谁有吗？这个卡片！”

　　大爷似乎有点不耐烦，磕了磕烟杆，嘴里叽里咕噜又冒出来了一句话。

　　彭初苒在一边笑：“这你们还能交流起来，徐老师你也是厉害。”

　　大爷说完，又伸手指指，然后又说了句什么。

　　徐如风朝他指的那个方向看了看，扭头对大爷喊道：“知道了！”

　　那大爷见他点头，自己也点点头，继续抽烟了。

　　林榭看看大爷再看看徐如风，纳闷儿道：“徐老师知道什么了吗？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啊？”

　　徐如风的茶差不多喝完了，手支在膝盖上站起来，他把手里的碗还给那个大爷。

　　徐如风：“没听懂，但是可能是说那边有人会有这个卡。”

　　彭初苒&叶泠&林榭：“？？？”

　　懵逼三人组再次上线。

　　·

　　坐在这个青石块垒成的房子里，三人依旧一脸懵逼。

　　唯有徐如风，淡定一如既往。

　　一个爱笑的大姐拎着热水从门口进来，她普通话说得极为标准：“欢迎你们来我们的寨子里玩。”

　　几人客气过后，就见她从屋子一边翻了个陶罐出来，在火塘上烤热。趁这个间隙，她从桌子上拿了罐茶叶过去，放进陶罐抖烤，离得较近，四人能看见茶叶翻卷，叶边焦黄。大姐把之前林进来的开水倒了进去，片刻后去掉了浮沫。

　　又加了一次开水，煮了一会儿后，大姐倒出了少量的茶水先行品尝。似乎有些不对，她摇了摇头，又加了些水进去。等第二次试过之后，她满意地笑了。

　　从一旁竹编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套细腻好看的白瓷茶具，清洗后，她一一地倒好，端给了林榭四人。

　　跟之前那位大爷给的茶汤又不一样了。

　　清亮喷香，带着冉冉热气，味道浓烈。

　　徐如风点点头：“嗯，不错。”

　　他似乎话不多，更注重自己的感觉，闭着眼睛感受。

　　林榭只觉这茶比之前的更为浓厚，酽香浓郁。

　　大姐笑眯眯的：“这是我们的烤茶，待客用的。味道可能与你们日常喝的不一样，茶水香气足，味道浓。”

　　徐如风：“是还有其他的茶吗？”

　　大姐点点头：“有，多得很。以前日子苦，打猎种地时候累了渴了，喝竹筒茶。这边竹子多，我们的生活离不开葫芦和竹子。还有明子茶，可以治疗哮喘。糊米茶，治疗腹泻有奇效。还有盐茶、口嚼茶……”

　　大姐说起茶来兴致勃勃，徐如风跟她交流很是愉快。

　　其余三人在这里附和着，也了解了不少。

　　等离开的时候，四人多了一张“茶艺”的卡片。

　　林榭感叹：“原来真的是每人一张啊。”

　　导演组在不同的地方把六个人放下，只要在周围找一找，都可以寻觅到拉祜族的传统技艺，然后获得卡片。每人一张，很公平了。

　　除了我爱豆，他有两个。

　　爱豆最棒。

　　就是有点想看叶泠跳舞了……

　　卡片

　　徐如风拿着手里的问：“这做什么用的？”

　　三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徐如风：“多走走看？”

　　三人齐齐点头。

　　新的卡片上，边缘处是另外一种循环的花纹。从这五张卡片来看，每一种花纹应该是对应了不用的含义，只是，除了彭初苒那张跟拉祜族衣裳彩线纹路相近以外，余下的四张，叶泠实在看不出来这到底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