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鬼医没人性(相公有问题之二)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章】
山顶寒气逼人。
明明是正午时分,悬在空中的金阳就像团火球般炽热,可山中的温度却依旧冰寒刺骨。
这古怪至极的缈雾峰让严喜乐吃足了苦头,终于有点苦命小药僮的模样。
此时,她听从厉天行的吩咐站在寸草不生的岩石小径上,右侧是万丈深渊的山崖,左侧则是陡峭的石壁。
站在这个狂风一刮便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地带,就算是身高七尺的壮汉恐怕也会吓得双腿打颤,更何况是严喜乐这原本就十分胆小的姑娘。
但此刻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可能会失足摔下山崖,而是那个徒手爬上山壁的男人。
她忧心忡忡的仰望着攀在岩壁上寻找洛蔓花的厉天行。“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崖边的风狂得惊人,风劲几乎能将她吹得倒退好几步,若不是厉天行用藤蔓将她与一旁的大岩石绑在一起,恐怕这会儿她早被阵阵寒风给吹下崖去了。
然而她身上绑了藤蔓,厉天行可没有,就算他轻功再了得,摔下这深不见底的山崖里,也不可能会活命。
因此她很担心,一双杏眼怎么也离不开山壁上的男人。
听到她在底下大喊,厉天行扬声回答,“知道。”
他晓得她会害怕,若他没答话,那丫头肯定会怕到嚎啕大哭,这不会是他所乐见的,毕竟他可不想在这紧绷时刻,还得分神领教她比这险恶情势还恐怖的哭声。
即便听见他说会小心,严喜乐仍然提心吊胆,不久她扬声又喊,“那朵花长啥模样?你形容给我听,我在下头可以帮你注意。”
“艳红,蕊心为蓝紫色。”他飞跳到另一块突起的石块,那画面令严喜乐担忧的小脸更显苍白。
他的回答非常简洁,有形容等于没形容,一点帮助也没有,但严喜乐也不敢再问下去,生怕这样会让他分神,于是她睁大双眸,努力在那黑灰相间的山壁梭巡。
说真格的,那洛蔓花若像厉天行所说的色彩鲜艳,在这光秃秃的山壁上应当不难找。这里连杂草都不见半株,如果洛蔓花真的长在此处,绝对一眼就能瞧见,而不是找上半天都还找不着。
忍不住的,她又开口询问。“厉天行,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厉天行没回答她,因为他从没指望这经常帮倒忙的丫头能找着。
得不到他的回应,严喜乐只好怯懦的探出脚步,走向另一边寻找。
她紧贴着山壁走,除了帮他巡视,还得注意脚下步伐,一不留神,右脚便踩了个空,整个人往下滑。
她在惊呼逸出口之前连忙捂住了嘴,目光朝上头专心一致的男人望去,发现他并没听见她的呼喊后,才放心的爬起身,可就在那瞬间,她的视线陡然被山崖下一抹绚丽色彩给吸引住。
殷红似血的花瓣、神秘的蓝紫色花蕊……
那朵长在崖壁下的艳花不就是厉天行遍寻不着的洛蔓花
她蓦地瞪大眼,惊呼出声,“洛蔓花!我找着洛蔓花了!”
听见她的大喊,厉天行身形一顿,连忙看向她所在之处,当他瞧见她整个身子跌在裂着一道深切裂缝的路面上时,脸色猛地一白,他急喊,“快起来!”
狂风让那声警告变得模糊,她皱眉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该死!”他低咒一声,连忙往下爬去。
见他急匆匆的往下攀爬,一点也不顾忌那随时能把他扫落的狂风,严喜乐连忙喊道:“你慢点,别急!洛蔓花我帮你采!”说着,她探出手,朝距离自己约莫一只手臂长的洛蔓花勾了勾。
听见她不知死活的话语,厉天行心口一紧,厉声就吼,“住手!你马上给我离开那里!”
“你放心,我能采到的!”她努力伸长手。
表面上她装着没事,心里其实害怕得很,可洛蔓花就近在咫尺,只要她的手再伸长一些就能摘到,没道理放弃。
她尽量不往底下的幽幽深崖看,咬紧牙关,大胆的探出半个身子,踩住山壁上突起的石块,努力朝那岩缝中的珍贵药花伸出手。
再一点……只要再一点点就能勾到了……
屏着呼吸,她紧握环在腰上的藤蔓,往那仅差一寸便能勾到的洛蔓花一蹬—
“我采到了!厉天行!我采到洛蔓花了!”
手中紧握那株千辛万苦才采到的花,严喜乐开心的旋过头去朝他喊着,可下一秒她身子便一斜,小脸微愕,杏眸漾满恐慌的看着自己连同突然坍塌的路面往崖下跌去。
“啊—”
“严喜乐!”甫踏上路面,厉天行便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急忙拉住圈在岩石上的藤蔓。“严喜乐!听到回答我!”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当他见到绷断的藤蔓后,心脏剧痛,高大的身子一晃,全身血液像是瞬间被抽离的感觉令他站不住脚,双膝跪地。
“不……不可能……”心脏紧缩得几近爆裂,他难以置信的瞪着空无一人的另一端藤蔓,脑里闪过今晨她像是会被云雾给带离的画面,痛得他心口发疼,无法呼吸。
紧紧握着那没能救她一命的藤蔓,他面色惨白,无神的瞪着眼前的万丈深渊,与她相处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涌现。
她像孩子般灿烂的笑靥、她笨拙的摔倒在地、她胆小的紧紧抱住他时的颤抖模样……那一切……那一切还记忆犹新,他甚至还能听见她气恼的骂他欺侮人……
不可以!她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他是鬼医!是人称可以和阎王抢人的鬼医,只要他肯,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前死去,尤其是严喜乐,就算是抢,他也要抢回她!
“该死的!严喜乐你给我回来!”霍地站起身,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跃的同时,一道细微嗓音让他止住了脚步。
“我、我回不去……”
瞪着那死里逃生的女人,厉天行像是也死过一回般,高大的身子不住颤抖,不是因救回她而欣喜的缘故,而是气到浑身发抖。
“你是白痴呀!”他气得破口大骂,脸上哪还有什么冷漠,只有浓浓的怒气,一双褐瞳被炽烈的怒火熏得通红,恼怒至极的瞪着她。“你以为自己有几两重?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采到花?该死的!你难道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眼里还浮着点点水光,严喜乐心有余悸的直拍胸脯。“我、我怎么知道那条路会突然坍塌,要是知道我才不可能去采呢!”
“你还狡辩!”这不知死活的笨丫头!
“我哪是狡辩呀!瞧,这洛蔓花不就采到手了吗?”她把手上的药花举到他面前,得意扬扬的抬高下颚。
“采到又如何?你究竟晓不晓得你差点就没命了”听她还嘴硬,他恼到抢过花就要往崖下扔。
“不行—唔!好痛……”她想要阻止,不料扯痛了脚踝上的伤口,痛得她又晃着身子要往崖边跌。
厉天行连忙拉回她,脸色铁青,抱着她远离断崖,直往浓雾满怖的幽林走去。
他先是找了一块空地将她放下,诊看她的伤势,发现那纤细的右脚上有道深长见骨的血口,心中暗咒一句,跟着撕下袍摆,迅速且简易的替她包扎。
“给我好好待着,别乱动!”他的怒火已足够燃烧整片山头,偏偏就是有人听不懂人话,硬是要在火上加油。
“把花给我,你知不知道那花是我用命换来的,你怎么可以把它扔了?快点给我!”严喜乐爬起身,也不顾痛到不行的右脚,硬是要和他抢下花。
“你胆敢再给我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朵该死的花掐个粉碎”他的嗓音因不断吼叫而嘶哑,胸中怒火翻腾乱窜。
他真会让这不听话的蠢丫头给气到吐血!
“唔!”缩了下肩,严喜乐倏地闭上嘴,并不是被他的怒火给吓到,也不是畏惧他的威胁,而是因为头一阵发晕,胸臆突然间感到一阵闷。
她大口吸气,怎知竟愈吸头愈昏,胸口也发闷,只能抬起有些灰白的小脸看着他,气弱的说:“厉天行……我有点儿不舒服……”
浓眉拧得更紧,他暂且压下怒火为她把脉。才按至她浮动的脉络,气得铁青的脸瞬间惨白。
该死!是瘴气!
十二个时辰已到,她服下的解毒丸时效当然也过了,可他的药袋在方才攀下山崖救她时已掉入山谷,现在,他身上不仅没有解毒丸,就连止血的金创药都没有,她脚上的伤还是他用就近找来的止血药草裹起。
当机立断,他抽出腰间匕首,在自己的肩膀上划下一道血口。
见他自残,严喜乐脸色更白,“你……你做啥伤了自己……你有毛病呀……”她连说几句话都很费力,浑身力气一点一滴的抽离,胸口像是有鞭子在抽似的,一下又一下,痛得她直发抖。
他没时间答话,按住她的脑袋,往自己渗着血的肩膀处压,“快喝!”
“喝……”她蓦地睁眼,“你叫我喝……喝你、你的血?”就算她受了伤、流了血,他也不必叫她喝血吧?
“别啰唆!你中毒了。”眉宇间烙着深刻的皱摺,他用食指抹血,强迫她沾了一口。“我的血能解毒,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喝!”
说完,他背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奔去。
“毒?”原来她中了毒?怪不得她浑身极不舒坦,又痛又难受,但是—“你……喂我喝你的血……又背着我走,若是……若是失血过多怎么办?”
吮着那流出的鲜血,温烫的腥味一入口,虽说没神奇得教她马上减轻脑袋发晕的症状,但意识倒是清明了不少。
“你少管!继续喝,不准停,我可不想白白挨了这刀去救个死人。”他的话虽然恶劣,可仔细一听,不难发现语调里细微的颤抖。
他在害怕!害怕这笨丫头死掉。
他从不在意任何事物,即便是人也一样。他寡情冷血,就算有人在他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不会挑一下眉头,但这次……不,是连续两次。
这女人竟让他连续两回吓失了心魂,就怕她在他眼前送了命。
想到她摔落山崖那一幕,他的心口就像是被凿穿了个大洞,痛得他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她?
头晕目眩的严喜乐压根没力气回嘴,也没想过要回嘴,她心里明白他只是担心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思及他为了自己而划出这道血口,心便盈满了感动,那浓腻的血腥味顿时也变得甜美。
她唇角扬起,细臂紧紧的环抱住他,再也不放。
“乐姊姊—”
娇嫩嗓音将严喜乐由香甜的睡梦中给唤醒。她轻眨眼眸,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还让厉天行背在背上,而那欣喜的呼唤则是来自朝他们跑来的周媛媛。
见着那跑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她扬起笑容,开心的对她挥挥手。
“媛媛、小杰!我们回来了。”转转僵硬的颈子,在看清天色后,她忍不住惊呼,“现在才傍晚吗?怎么可能?咱们怎会这么快下山了”
厉天行究竟是跑多快才将他们走了四日的路程赶在半天之内走完?他难道都没歇息吗?
思及此,她蓦地忆起他肩上的伤口,连忙问:“厉天行,你的伤要不要紧?头会昏吗?”
厉天行侧着微渗薄汗的脸斜睨她,“你还会不舒服吗?”
她一呆,傻傻的瞅着他。“是我先问你话的,你怎么不回答?”
“我没事。”他也不同她争,干脆的回答,“你呢?”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缓缓摇头,“我没事,脑袋不昏、胸口不痛,除了腿上的伤麻呼呼的,其他都好。”要不是她的脚还伤着,这会儿定会因为离开那阴森森的缈雾峰而开心的跳起来。
她的回答让厉天行徐缓的心跳又扬,一双浓眉倏地拢起,迅速飞掠到正朝他们跑来的周牧杰身旁。
暂且将她放在一旁大石上,他转身便问:“我给你们的药还留着吗?”
见严喜乐脸色白得吓人,周牧杰惊得忙点头,将怀中药袋递上,担忧的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裤管。“你怎么了?脚受伤了吗?”
脚程稍慢的周媛媛喘嘘嘘的跑来,才见到厉天行将裹在严喜乐脚上的布巾拆下来,正往隐约能见骨的伤口洒着药粉,她小脸倏地刷白,整个人僵硬成石,乌黑大眼像是也染上血迹似的爆出红雾。
“啊—啊啊啊啊—啊—”
周媛媛突来的尖叫,不仅吓傻了三人,还引来十几个寻常村民打扮的人家。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啥事了?娃儿你怎么了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朝不停发出尖锐叫声的小女娃走来,口气还带着异常的熟稔。
厉天行浓眉紧锁,瞪住那些不知是善是恶的人们,下一刻就见周媛媛突然软倒在地。
“媛媛”
周牧杰率先冲上前抱住妹妹,严喜乐也想冲过去,无奈肩上压着一只大掌。
“别动,别忘了你是伤患。”
“可是媛媛她……”
“乖乖待着!”他沉声命令,旋身走向周媛媛,替她把脉。
“厉大哥,媛媛怎么了?”周牧杰着急的直问。
他不晓得妹妹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笑着和他玩闹,怎么下一刻便像是中邪般突然大叫?
“厉天行,你瞧得怎样了?”严喜乐在旁看着,秀眉像是打了结似的。
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媛媛冒出大量冷汗的小脸,片刻后,他徐声道:“她没事,只是晕过去。”
“真的?太好了……”听见他的话,她才放下心。既然鬼医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没事。
一旁,周牧杰小心翼翼的抱起妹妹,正想走向马车时,厉天行突然出声唤住,“等等。”
他困惑的回过头。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目光冷冷扫看将他们围成一圈的村民,最后停在周牧杰略带心虚的脸上。
“他们……”
没等他说完,村民们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抢着说。
“咱们是北村的村民,听说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鬼医’是不是?”一名老头发问。
“肯定是了,你没见到他方才为那姑娘洒了药粉,结果碗口大的伤口竟然马上愈合?他肯定就是鬼医了!”另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兴奋的指着严喜乐脚上的伤口。
旁人一听,个个眉开眼笑,将厉天行当活菩萨般膜拜。
“鬼大夫,请您一定要到咱们北村来,咱们村里有三百余口的村民,却没半个大夫,大大小小的病痛都得越过山头到邻村去诊治,有些病得太重,根本捱不到半路就断了气啊!”
“是啊是啊!请您到咱家救救我娘子吧,她生完孩子后整个人病恹恹的,也不晓得是生了啥病……”
“还有我阿娘,她前些日子摔断了腿……”
“我爹也是,请鬼大夫您行行好,帮帮我们……”
此起彼落的乞求声听得厉天行脸色渐沉,他不发一语,定定地看着周牧杰,等他给个解释。
见他眼神愈来愈冷,周牧杰只好深吸口气,全盘托出,“厉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前两日有个北村的村民病得好严重,正好从我们面前经过,说要上邻村去看病,我瞧他像是中了毒,就把你留下的解毒丸给他,没想到那村民真的好了起来,还带来这些人,说要在这等你……”
他真的不是有意要给厉大哥惹来麻烦,纯粹只是一片好心,谁知会引来这些村民?他也赶过他们,偏偏他们不听劝,硬是要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眸底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厉天行沉声问:“你怎么看出他是中了毒?”
“那村民指尖、舌头都泛着青紫,双眼浑浊,很像—”倏地止住话语,周牧杰缓了缓,才道:“很像我看过的医书上叙述的症状。”
厉天行又深凝了他一会,直到一直没说话的严喜乐出声。
“喂喂!厉天行,咱们就去嘛!好不好?”
闻言,他眉梢微挑,看向一脸兴奋的女人,“去哪?”
“北村呀!”她双眸闪着璀璨的光彩,环顾围在一旁的村民,语气十足轻快,“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真是好眼光,这位大爷正是鼎鼎大名的‘鬼医’,可他不叫鬼大夫,而是厉大夫。”说着,她比了比自己的伤脚。
“除了这道伤外,我还中了缈雾峰里的毒气,险些送了命,若不是厉大夫救了我,恐怕我这会儿就不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和各位乡亲说话。厉大夫很厉害的,不仅医术高明,人也好得不得了,就是那张嘴坏了点,不过别担心,他肯定会到你们北村去义诊的!”
听见这话,众村民一阵欢声雷动,又是跪又是道谢的,没有一个人不开心,只除了一个人。
“严、喜、乐—”铁青着一张脸,厉天行冰寒似刃的眼神狠狠朝那大放厥词的女人射去。
他人好?肯定会去义诊?还要他们别担心
她脑袋究竟是装了什么?竟会蠢到以为他是个大善人!
接收到仿佛能贯穿她的杀人眼神,严喜乐脖子一缩,紧跟着抚住额头,连忙装死。“厉天行……我、我的头好晕,好像要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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