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比喜欢我自己还要喜欢，”沈宁想了想，季重阳一向最重视的就是生命，他便说道，“大概，喜欢你，是比我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事。”

　　他说完，紧张看着季重阳的表情，生怕错过了她任何的情绪。

　　可季重阳此刻又恢复沉默冷淡，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宁看着看着，眼神就从她的眼睛，溜到她的唇上。

　　她的眉眼越是清冷，这双形状漂亮的嘴唇就越显得可爱诱人，让人想不顾一切的讨好它，让它弯出美好的上扬的形状。

　　“亲一下就让我回去吗？”季重阳突然回头，正对上他深深的眼神。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能听出一丝情绪的克制。

　　沈宁觉得自己心脏被她这句淡淡的话狠狠击中，狂跳了一阵，他点点头，还没说话，季重阳就面无表情的凑了过来，在他脸上如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就像被春风卷起的羽毛拂到脸上，又像被小猫的尾巴扫到，如果不是季重阳别过去的脸有一丝压不住的红晕，他会以为刚才出现幻觉。

　　“这样不算。”沈宁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不由分说的亲上她的嘴唇。

　　她敢拉删掉他的微信，敢不理他，晾了他好多天没见面，好想好想她。

　　这急切的吻，像要弥补之前所有的思念和受伤，热情无比。

　　季重阳张嘴正要拒绝，猛然呼吸一窒，被他困在座椅和车门之间，也挣扎不开，只觉得被一个滚烫的火炉贴着，烫的她手脚发软，鼻间全是年轻的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那些气息钻进她的身体里，渐渐起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就连昏头昏脑被冲动控制下的沈宁都感觉到了那变化。

　　那双柔软饱满又带着弹性的触觉回馈下，不像之前那样僵硬和抗拒，虽然也不迎合，可微微颤动和绵软的身体，似乎有一丝依从。

　　甚至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累了，任由小孩子胡作非为。

　　那一丝少女的幽香和软滑被他全数占有，那种服用了迷幻剂一样的感觉，让沈宁几乎抑制不住，想做点更亲密更大胆的事。

　　直到季重阳摁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从他的禁锢里费劲的转过头，用力调整着乱掉的呼吸。

　　她又有羞愧的感觉，好像身体背叛了灵魂，被人蛊惑到一个不洁净也不清静的世界。

　　“这样才算亲。”沈宁的呼吸很粗重，他就将呼吸喷在她雪白的脸颊上，看见上面氤氲出红霞，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特别美。

　　“你……可以让我回去了吗？”季重阳觉得自己疯了才答应他各种无礼的要求，她已经无处可退，整个人贴在车窗和椅背中间，尽量不去看沈宁，将燃烧起来的荷尔蒙按下去，冷冷问道。

　　“这只是我第一个条件。”沈宁虽然亲的欲罢不能，但心情却好到飞起，觉得下一刻就能完全抓住心上人了。

　　“你骗我？”季重阳脸色一冷，红霞渐渐从脸上褪去，又恢复之前的清冷。

　　“没有，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先亲了我。”沈宁得寸进尺的贴紧她，一张俊秀的脸上即使耍无赖，也让人赏心悦目，“我还有三个要求呢。”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季重阳用力推开他，觉得自己落入狼口。

　　“不答应就算了，大不了把你的亲亲还给你。”沈宁在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而今天，终于满意了。

　　“沈宁！”季重阳有些窘迫，脸又红了，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气势被他冲散，“我是认真在和你说这件事，我没法去你家。”

　　“所以你就答应我第二个要求吧。”沈宁亲亲热热的看着她，眼里爱意满满倾泄出来，“做我女朋友。”

　　“我不能接受。”季重阳蹙眉，呼吸不畅的想打开车窗透气。

　　她在奶奶去世之后，就无法接受人生中任何一段亲密的关系。

　　就连普通的友情，都会让她生出失去的恐惧。

　　“那就算了。”沈宁猝不及防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退回自己的座位，“还给你之前的亲亲，去我家过年。”

　　“你……”季重阳知道他无耻，只是没想到这么无耻，她气得心口疼，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你在机场的时候还说的好好的，说不会拒绝我，我也没提什么明天结婚洞房之类的过分要求吧？只是让你娶我家过年而已，我家人又不会吃了你。”沈宁坐在一边，很生气她的反复，气鼓鼓的控诉着，“而且你不能接受，干嘛还要亲我？”

　　“你……是你要求的啊！”季重阳对他倒打一耙的能力也是服了，她本来就不擅长应付感情的事，现在更是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那我要求你爱我，做我女朋友，为什么你又不答应？”沈宁反问。

　　“我做不到的事当然没法答应。”

　　季重阳从一开始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沈宁那天在教室里说，以后她不会是一个人，他会一直陪着她开始，她就常常思考两人之间的事。

　　她不相信天长地久，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多的都是激素在作怪，人的身体是无法永远维持高涨的激素，早晚有一天会归为平静。

　　所以她总在掂量沈宁有多喜欢她。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到？”沈宁本来心情很好，听到她说做不到爱他，觉得心脏被挖出来丢地上踩出血来，脸色都沉了，“你不爱也没事，只要答应做我女朋友就好，点个头，又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也没当过别人的男朋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肯定会让你失望的。”季重阳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一会，有些伤感的开口，“我不喜欢失败，一眼能看到失败的结果，无论是美好还是痛苦的过程，都会让人对这个世界绝望。”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失败？”沈宁气愤的问道，“你不答应我，才让我失望。说到底，你就是不敢迈开那一步，不敢接纳别人成为你亲密的爱人，你害怕的不是失败的结果，你只是害怕自己的内心。”

　　“别逼我……我做不到。”季重阳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蜷缩起来，她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是，我爱不了，我害怕……”

　　她失去爱的能力，她害怕对一个人付出情感，她就是恐惧失去。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只有自己才不会失去自己。

　　“那就和我回家过年。”沈宁见她眼里闪过的那丝脆弱，心头又是一疼，咬牙忍住和她争吵的冲动，“不要你爱我，不要你做我女朋友，只要你和我回家过年。”

　　季重阳快要被他逼得崩溃了，她痛苦的弯下腰伏在自己的腿上，头发散落下，挡住了脸，像是在沼泽里艰难的挣扎着。

　　她知道自己要逃不掉了。

　　在那个风雪夜，狠心赶走沈宁，她就知道他像病毒，长在了她的大脑里。

　　到底有多喜欢她，到底是短暂痴迷的多巴胺还是能持久一点的内啡肽，其实都不重要。

　　她只想摆脱沈宁的纠缠，似乎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如愿以偿。

　　就像汤婷婷背后说的那样，富家子弟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到她这里不停吃闭门羹，得不到才更想要，如果她同意沈宁的靠近，让他发现自己真正的样子，就会厌倦吧？

　　沈宁打开了车窗，外面冰冷的北风吹进来，让他更冷静，内心也更坚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一次，他不能心软。

　　季重阳没有完整的家庭，她害怕接触别人的家庭，而沈宁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感受到正常家庭的温暖。

　　虽然他的家庭……也不算特别正常。

　　但好歹父母都在，爷爷奶奶很疼他，除了他爸，他的家就是世界上最美好家庭的样子。

　　“半学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重阳直起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和冷静。

　　“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但只有半学期。”季重阳像是做出了人生最大的抉择，转过头，看着沈宁，“半学期后……”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宁热切的唇堵住了。

　　管它半学期的期限，之后怎么样，就由不得她了。

　　妈妈说的对，只要女生一松口，就会节节败退。

　　季重阳预料到他的举动，费劲的偏过脸，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不容易冷静的表情有点气急：“我也有要求。”

　　“我什么都听女朋友的！”沈宁像块糖人，眼神化了，表情也化了，黏糊糊甜腻腻的沾在她的身上。

　　“不要……在公众场合做不得体的行为。”季重阳用力推开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好学习，不可以耽误学业。还有，不能干涉彼此的空间……”

　　“那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沈宁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吃掉她了，咬住她的手指，眼神变得更粘稠。

　　“不可以。”季重阳缩回手，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也是医学生，知道年轻男生需求多，但我也知道，你们控制力很差，多巴胺会让你们不停想进一步发展，我希望你不要做**的奴隶，能把这些变成内啡肽，转化成进步的动力。”

　　沈宁定定的看着她严肃冷淡的表情，听她像老师一样训斥教导自己，更想堵住那张可爱的小嘴了。

　　“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是一起向上走的，而不是沉迷在激素里，被荷尔蒙支配。”季重阳被沈宁狼一样的眼神看得发毛，有些后悔答应当他的女朋友。

　　她要在这途中，让沈宁厌倦。可总觉得早晚会被他吃掉，骨头都不剩。

　　无论怎么样，都应该战胜恐惧了，她要尝试接受人生路上各种礼物。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遇到沈宁，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

　　所以，也只能面对。

　　“说完了吗？”沈宁的眼神明灭不定，哑着声音问道。

　　季重阳点点头。

　　“那先弥补前几天删掉我微信的事。”沈宁可不管她的话，扑过去就啃她的脖子，“还有，我生病着，你下雪天赶我走，实在太坏了！”

　　季重阳觉得自己成了主动进狼口的羊。

　　她认真思考过，有没有可能甩掉沈宁，将病毒性的他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这种问题，让她像绝症病人，在徒劳的挣扎。

　　与其躲避，不如直面问题。哪怕飞蛾扑火，也好过这样每天纠结了。

　　“沈宁，你这是送我回家的路吗？”季重阳只当了他十分钟的女朋友，就悔到想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