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经说我们是普通朋友，可现在半夜把我拉到这里问这种问题，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立场。”季重阳不急不缓有条有理的反问。

　　沈宁愣了愣，看着她清冷无欲的脸，气得紧了紧手，往前走了一步，贴近她：“我的立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季重阳被他靠近，有点想后退，但又觉得不能怂，她有没做亏心事，干嘛要退让？

　　所以，她挺直了后背，抬起头，直直盯着沈宁。

　　沈宁见她眼神清正透亮，不含一丝杂质，引得他更觉得心里着火，沿着血管一路点燃，他忍不住又上前半步，几乎贴着她的身体：“你马上就知道了。”

　　季重阳从未见过这么陌生的沈宁，但她又不觉得很吃惊——好像看穿了他就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又好像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他想索取的眼神。

　　她绷紧了背，牙关不自觉的咬紧，依旧保持笔挺的姿势，冷冷看着他。

　　“知不知道你这样盯着别人的时候，特别……”沈宁再也忍不住，嘴唇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让人想犯罪。”

　　季重阳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钻进耳朵里魅惑的声线和痒痒的气息，她有点绷不住了，终于先退让，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家世越好的人，就越该注意整个家族的名声。”季重阳面对眼神这么可怕的沈宁，有点怂了，试图讲道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别动不动就想犯罪。”

　　可沈宁根本不想和她讲理，就像一块磁铁，紧紧吸在她身上，整个人也贴着她往前走。

　　“你害怕什么？”沈宁看到她眼神里的松动，好像冰山一角突然碎裂，那乍现的真实的脆弱情感，让他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

　　就像当初顾一帆说的，他也想看到冰山融化时的样子。

　　“怕你犯罪。”季重阳觉得两人贴的太近，近到她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少年发生了生理变化。

　　季重阳这下内心崩溃了，伸出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开他一点，掌心下，他的心脏有力的搏动着。

　　“晚了。”沈宁话音未落，攥住她的手，唇就凑了过去。

　　“咳，不好意思，打搅一下……”

　　就在这时，突然阴影里冒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尴尬的笑意。

　　季重阳趁机又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拉开距离，眼神藏着一丝惊怒，显然对沈宁过分的举动很羞恼。

　　沈宁也很怒，关键时刻被人打断，他气冲冲的转头，看到顾一帆从花影里走出来，一脸抱歉的样子。

　　“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在偷拍，所以，我稍稍打断一下。”顾一帆往对面黑影里指了指，信口胡诌，“免得你俩又上学校论坛头条。”

　　“走开，别打搅我们。”沈宁黑着脸说道。

　　他才不在意被人看到这一幕，甚至巴不得别人拍到，好让那些对季重阳有歪心思的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

　　“我跟你一起走。”季重阳见顾一帆有点犹豫的看了自己一眼，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走到他身后，生怕沈宁又凑过来抓住自己。

　　从小到大她没怕过什么，哪怕被人关在太平间，也没对沈宁这么恐慌。

　　沈宁见她强行镇定的眼神里闪过的慌乱，突然心一疼——他刚才醋火上头失礼的举动吓到她了。

　　“好了好了，一起走，我怕黑。”顾一帆看了看两人的表情，自嘲的说道，“这路就是设计的太复杂了，又黑，害得我都迷路了！”

　　他不是真怕黑，也不是真迷路，而是正好在对面奶茶店也看到了季重阳送一个小男生回家，然后看到学校门口的沈宁，怕出了什么事，就一直关注着，跟过来了。

　　顾一帆为了考入青林，在学校复读过一次，比沈宁年长一两岁，加上他在感情上成熟，所以有时候看上去更沉稳可靠一点。

　　沈宁本来想把破坏氛围的顾一帆赶走，现在被季重阳眼里深藏的那丝脆弱给拉回了理智，深吸了口气，从口袋掏出一个扁扁的礼盒，往她面前走去。

　　季重阳下意识的想后退，但被顾一帆笑嘻嘻的推到前面：“好啦，看沈同学这是要给你惊喜呢。”

　　沈宁狠狠看了一眼扶着季重阳肩膀的顾一帆，对他那双放在小仙女肩上的手很不爽。

　　顾一帆把季重阳推到前面，就自觉地赶紧收回手，一脸委屈的表情，他可是在救场啊！

　　要不然小龙女今晚会立刻翻脸拉黑他！

　　虽然顾一帆也想过袖手不管，让沈宁自己搞砸，但实在不忍看到季重阳被欺负，只能跳出来阻止。

　　“咳，刚才……和你闹着玩呢，今天……日子很特殊，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无论如何，你都要接受，否则……”沈宁后面威胁的话还没说出来，小礼盒就被顾一帆抢过去，塞进了季重阳背着的书包里。

　　“好了好了，否则你还想吃人吗？”顾一帆塞好礼物，就过来一把搂住沈宁，“说的我都饿了，还是陪我去吃夜宵吧。”

　　季重阳见顾一帆揽着沈宁，趁机拔腿就跑，连被强塞书包里的礼物都没拿出来，生怕又被沈宁缠上了，沿着湖边小道飞奔回女生宿舍。

　　周末的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关上门，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好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所以沈宁的立场……是喜欢她吗？

　　不对，他那个样子，更像是胁迫恐吓！

　　这不是她接触过的爱情样子。

　　以前也有很多人给她写过情书，告过白，甚至那些暗恋过她的男生，季重阳都会有所感觉。

　　还记得有一年夏天特别闷热，她坐在教室看书，却总有凉风从背后吹过来，但身后并没有门窗，她觉得很奇怪，中间回头一看，坐在后桌的男生已经满头大汗，正拿着扇子偷偷给她扇风……

　　并不是风偏爱她，偏爱她的，是个男孩。

　　这大概是她对自己所遇到的感情最直观的一次感受——善良的小美好。

　　也有比较讨厌的性格，会在上学散学的路上等着她，软磨硬泡，但被她严词拒绝几次之后，也就不敢放肆乱来。

　　季重阳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把沈宁送给自己的白色保温杯放在家里了，就是不想看到杯子，想到他。

　　可即使用普通的杯子喝水，还是会想到这被纠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