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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窃国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6章 水落石出

第66章 水落石出

肉肉喵 12592字 2023-01-13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拖了两年才把这个结局写出来,非常非常感谢一直还对我、对这篇文抱有期待的小天使们,之前因为坑了一直都不是很敢打开后台,是十二月底看到你们的留言让我突然有了重新提笔的勇气,真的,非常感谢。

  因为前后时间相隔太久,可能在风格、写法上都与前文存在差异,而且最后几章作为结尾确实也写得很艰难,希望最终的结局不负你们所望。

  再次感谢。

  这刺客乃是先帝之子?

  来人轻轻抛下一句话,其威力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便是连唐杨这般沉着老练的暗卫头领都因他这一句话恍惚了一下,狭刀落下的速度慢了一瞬,露出空隙。

  “嗡”地一声响,一枚玉簪挟着劲气自殿门处飞来,撞在寒铁上,脆弱的玉身登时四分五裂,却也带得狭刀去势微微一偏,寒光堪堪擦着方祈的鬓角掠过,削下一缕乌发。

  唐杨先前因恍神错失良机,此刻已迅速反应过来,忙找机会补救。

  “什么人?!”他大吼一声,刀尖在地上借力一撑,整个人上前一步,直接护在萧赞身前,向其他暗卫喝道,“拿下!”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太子萧悦被一黑衣人挟持着推进殿来,单薄的身体筛糠似地颤抖着,脸上神情扭曲,显然是被吓坏了。

  没奈何,他只能又赶紧高声补上一句:“住手!”

  萧赞显然也看清楚了来人。利箭似的目光萧悦身上一闪而过,跨过方无道,转向沈孟虞时已是暴怒。

  他在暗卫围成的保护圈内站直身体,痉挛的右手指向沈孟虞等人,大骂出声:“放肆!先帝英年早逝,唯一怀有身孕的齐妃因哀痛小产,何曾留下子嗣!沈少傅信口雌黄捏造故事,遣贼人入宫行刺不说,还挟持太子逼宫,这是想造反吗?”

  毕竟是万人之上坐了十七年的皇帝,即使自家儿子的性命都被旁人捏在手里,还能在这般情况下不乱阵脚,反将一军,倒也是个人物。

  方无道自打将萧悦头上的玉簪当做暗器丢出去救下方祈以来,便只是按着与沈孟虞先前的约定挟持太子进殿,再没有继续出手。然而直到他在一众暗卫的警惕下将当朝皇帝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就连心里的那点判断都已经可以尘埃落定了,他这才意识到在他身边的沈孟虞竟在说出方祈身份后也没有再发一语,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

  将扣着萧悦肩头的掌心又收紧了一点,方无道皱着眉头转身,只是他先前没被萧赞吓着,此时倒被沈孟虞的脸色吓了一跳。

  沈孟虞昨日上清凉寺时走得匆忙,未及带上御寒的斗篷。白度禅师担心他受冻,下山前匆匆递了一件自己的夹棉禅衣给他披上,素白的禅衣无任何纹样装饰,与这天地间飞舞的雪花浑然一体,整个人都仿佛被冰雪雕成。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殿门口,因此前剧烈奔走已然浮出血色的脸上一片煞白,唯有紧紧抿住的双唇之间隐隐露出一抹殷红,在这皑皑白雪之上留下惊艳却也惊心的一点。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殿中,落在少年被长剑贯穿的手掌上。

  都是血。

  明明还隔了有三丈那么远,明明还隔了有数十人那么多,明明他畏惧不白骨,不恐怯血腥,不害怕死亡,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得是那么厉害,无数与恐惧有关的念头就像疯了似地侵蚀着他的脑海,每一种恐惧都叫着方祈的名字,它们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包裹着他,伸出不怀好意的触角,试探着想要挤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来晚了吗?

  在鲜血与白骨的双重刺激下,沈孟虞突然弯腰捂住胃部,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方无道熟悉方祈的气息吞吐,虽然方祈一直没有抬头,只是软软地跪在那里,但他知道自家徒儿并无大碍,便也没有太过急切地上去救人。

  直到他余光瞟见一旁已有躲在后头的暗卫偷偷抽出刀剑,手上蠢蠢欲动,方无道虽没将这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若任由他们招呼上来,却也是平添麻烦。

  “沈……”

  身上劲气开始流转,方无道开口,有意告诉沈孟虞实情,只是他才说了一个字,却见沈孟虞只是弯腰咳嗽了那一声,随即就用衣袖掩住口鼻,身体颤颤巍巍地直起来,向前迈上一步。

  沈孟虞这一步迈得极大,直接越过方无道和萧悦,挡在他们身前。从方无道的角度看去,他的背影巍然挺拔,孤削似竹,只是竹节上凝结的寒霜越来越重,似乎下一刻,就能将这根青竹压弯。

  沈孟虞负在身后的右手向方无道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开口,一切由他应对。比先前湿润了一点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矛头直指齐妃。

  “先帝膝下何曾有子?”沈孟虞的声音冷得出奇,“陛下,这个问题何不让齐太妃来回答您。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亲骨肉,是生是死难道还不清楚吗?”

  自打沈孟虞一言道破方祈身份,原本还在疯狂尖叫的齐妃便像突然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哑了下去,悄无声息地瘫坐在地,险些被所有人忽略。

  此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缩在地上的女子先是浑身一个哆嗦,继而迟疑地抬起头,散乱的眼神在众人之间飘来飘去,在飘到她身边的少年身上时突然一滞,瞳孔蓦地瞪大,下一刻已尖叫着向后缩去。

  “我没有杀他!陛下,不是我!不是我!是陈王!是陈王让我这么做的……”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罪魁祸首的名字。

  面对齐妃的指认,萧赞脸上青筋暴起,抬手就要让暗卫捉人:“这个疯子污蔑我!来……”

  只是他的命令还未下达出去,那厢方无道已先一步钳住萧悦的咽喉。

  在太子细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印,成功迫使一众暗卫投鼠忌器,方无道眯起眼,不怒自威。

  “让她继续说,”根本没将唐杨这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方无道漠然地看着齐妃,话语中毫不留情的指责,比之沈孟虞更重三分,“这位齐太妃娘娘,我不管你和这陈王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年为何要将这刚出世的孩子丢进御沟,那么冷的天,你这般行径,又与杀了他有何区别?”

  “我没杀他!我没有,我没有……”齐妃尖叫着反驳方无道,双手在空中乱挥,只是当她的视线对上身旁那一双因震惊而愣愣盯着她的黑眸时,她竭力维持了半生的高墙壁垒在此刻一溃千里,无数爱恨倾泻而出,在命运的漩涡里万劫不复。

  “陛下,我恨你啊……”

  一滴泪水从空洞的眼中滑落,落在枯槁的脸上,她怔怔地看着方祈,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安帝十五年,其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落水,沈家少子沈淮为救其溺亡,追封怀安侯。安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齐妃原名姜齐,兄长早年入宫侍奉太子,当日随侍太子身畔。安帝雷霆手段,为了给沈家一个交代,在查明是陈王之母荣妃指使东宫下人所为后,将那日当值的所有东宫侍从拖到宫门外杖毙,家人中男丁流放,女子没入教坊,以儆前朝后宫。

  姜家家贫,全赖兄长入宫后月俸补贴家用,稍稍有所起色。一夕遭此劫难,父亲与幼弟流放永州,音信断绝,母亲因年老体弱,在教坊做了三个月的洗衣奴婢后病亡,自此只剩她孤零一人淹留京中,日日与其他犯事的奴婢们一道忍受教坊娘子的责骂。

  她于舞技一道略有天赋,在教坊娘子不分昼夜的苛训下,十五岁时便小有所成。本来如她这般因罪没入教坊的奴婢的命运都是被随便送往一处高门贵胄家里做舞奴,只是在她被送走之前,萧赞,也就是当时的陈王拿着她父兄的消息找上了她。

  生母赐死,爵位被削,此时安帝已死,萧赞要复仇,便也只能从先帝与沈家下手。她答应了他,在他的帮助下改头换面,以名为姓,靠着苦心经营成为教坊中最出名的舞姬齐氏。

  萧赞送她入宫前,专门找了人授她惑主的媚术,并交给她一副促人心梗的药方。她凭着这媚术将先帝牢牢掌控在手中,暗中给其他怀孕的妃嫔下药落胎,她从残酷的手段中收获复仇的快乐,这快乐在她生下先帝第一个儿子并让人将他抛弃时达到巅峰,随后急转而下。

  先帝听闻她生产,匆匆赶来,手中还捏着一张信笺。然而在听到她怀着满腔恨意告诉他她已将他们的孩子扔了时,信笺落地,心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听到先帝临死前唤她的最后一声,不是齐妃,是姜齐。

  而那一张被血染红的信笺里,落笔的是她父兄平安返京的消息。

  他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再度清醒时,已成为皇帝的萧赞站在她面前,逼问她皇子和佛骨舍利的下落。她刚说了一句不知,登时便被萧赞拿着父兄的性命来威胁,直到那一刻,她才幡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错信豺狼,白白害死了那个一直爱着她的人。

  她疯了。

  知道萧赞秘密的人大都被他借着改朝换代的机会暗中除去,只有知道秘密的疯子才能苟活于世,守着无尽的痛苦与愧疚,期待着那也许永远也不会降临的赎罪的机会。

  “忱儿,你回来了,陛下,我恨你,我错了,对不起……”说到最后,齐妃的神志已然有些错乱,她只是紧紧捉住方祈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让眼前的幻影消失。

  萧忱,是当年先帝为她腹中胎儿起的名字,只是这一片赤诚心意,却因她当年一念之差,落入这满是泥障的尘世之中。

  大殿内鸦雀无声。尘封的真相骤然开启,即使只是齐妃一介妇人的片面之词,然而那只言片语中勾勒的字字泣血的旧事、残酷无情的阴谋、天人永隔的哀痛都是那么真实,当下便有才升上来不久的暗卫受不住这等折磨,颤抖着松开握着刀剑的手,已有退缩之意。

  “噗——”地一声响,伴随着暗卫的惨叫声,众人从往事中诧异惊醒,回过头来,却见那故事的主角之一——昔日的陈王殿下骤然出手,夺过一柄长剑,于电光火石之间将那退缩的暗卫刺了个对穿。

  已经在帝王之位上高坐了十七载的萧赞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踢开眼前挡路的暗卫尸首,在一地鲜血中恶狠狠地抓起齐妃散落的长发,将她揪到自己身前。

  又是一道白光自他手中闪过,方无道反应过来,手中的暗器不过慢了一瞬,齐妃的右臂已被萧赞手中的长剑齐肩斩落,骨肉分离的痛苦令原本还在挣扎中的女子惨叫一声,竟就这样痛晕了过去。

  “别忘了谁是你们的主子。”萧赞寒声对唐杨等暗卫道。他此时手握屠刀,不像帝王,反而像修罗。唐杨被他阴狠的眼风一扫,下意识地抓紧了方祈,将狭刀再度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他们暗卫效忠的不是帝王,只是萧赞。

  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恶鬼再也不需要用一身皮囊掩盖他的真实面目,一身虚伪尽去,他们之间,仅剩筹码。

  “先帝废妃和先帝太子。以一换一,你换哪个?”

  牢牢将两枚筹码禁锢在自己掌心,萧赞好整以暇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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